作者:乌龙雪
贺云樱白了他一眼,但接下来更在意的,还是将他的左手拉过来:“疼不疼?刚才母亲看着就知道只是说着顽的,你下这么重的手做什么?”
萧熠认真而温柔地望着贺云樱,由着她浸了一条冷帕子覆在他掌心:“可我是认真的,我言行不谨慎,说了混账话叫你伤心,打这两下算什么。”
“什么混账话,我不记得了。”
贺云樱大大方方望向他,明亮的眸子像清澈夜空里最动人的星。
前尘的苦痛也好,憾恨也罢,终究是过去了。
先前屡屡翻起,为了报复,为了反省,为了给彼此一个答案与了断。
但既然已经了断过,也决定要重新在一起,人生就应该一起向前走。
抛下一切过去的缠累与负担,勇敢地,快乐地,并肩向前。
她又笑道:“我就记得,我有一个俊俏,听话,让我满意的外室。若是定了亲,不知道那外室还能不能养着。”
“能。”萧熠上前一步,搂住贺云樱的腰,“你不只有一个俊俏听话的外室,你还有会抄书的秀才,会舞剑的男宠,会为你牵马坠蹬、出生入死的不二臣。”
“这么多吗?”贺云樱笑道,“那我今日该宠幸哪一个?”
萧熠低头看了一眼左手的冷帕子:“今日正室受伤了,可否垂怜?”
贺云樱想了想:“正室应该端庄严整,一心公务,不是吗?该去批公文了。且大婚前怎么能承宠呢?”
看了看时辰,萧熠倒也无心反驳太多:“好吧。”
居然没有再撒娇纠缠,就真的规规矩矩地回书房去了。
贺云樱见他走得果断,心里还有些不太习惯。
然而萧熠心思却已经转得飞快了——赶紧批完公文,就得想想正式定亲的事情了,请旨赐婚吗?书院主婚吗?去地方上成亲吗?要不要调回京城呢?
带着这个念头,随后的半日里,靖川王殿下在书房里越发奋笔疾书,勤奋至极。
当然,公务也对得起他的勤政之心,一下午整整送进来三批,数量之多大约要批阅两三天才能处理完。
萧熠心头挂着亲事,只想赶紧将公务都料理了,便一心埋头,连晚饭也顾不上吃。
到得天色昏暗时,书房门被人推开,一壶热茶送了进来。
萧熠余光扫过去看到是府里侍女的制衣下摆,也不在意。
然而那人将茶壶放下,随后竟轻手轻脚地直接到了他书案旁边。
萧熠立时大怒:“林梧!”
一声冷喝出口,他才看清眼前人,登时失笑:“你这是……”
外间林梧等了几息,才硬着头皮应了一声:“属下在。”
这次改成内里没声音了,过了好一会儿,才有低低的笑声,伴随着萧熠一声干咳与敷衍:“——咳,去看看院门,不许旁人进来。”
第70章 坐怀不乱 “这是藏了什么人!”……
“殿下这是担心什么?”
丽人笑意盈盈, 虽然一身侍女装束,依旧不掩雪肤花容, 颜色娇艳。
“吃一盏茶,还要连院子都守紧么?”
白嫩手指滑过萧熠下颌,随即脚步一转,已经绕到了书案的另一侧:“公文还真是多啊,那——‘婢子’告退了。”
萧熠先前就是再挂心公事,此刻也全都抛到九霄云外了。
看着不动声色,当然早计算了贺云樱的脚步进退。
眼看再让她走就抓不住了,骤然起身一步滑过去,直接拉到怀里:“既是我书房里的‘侍女’,还敢趁着本王大婚前过来勾引, 怎么能说走就走?”
贺云樱笑着去推他:“这么说,殿下是不介意收用侍女了?”
萧熠刚要低头亲下去,心下猛然一个念头滑过,立刻放了手:“咳咳, 这是什么话。本王当然对王妃忠贞不二。”
贺云樱低头看了一眼他揽在自己腰间的手。
萧熠赶紧收了, 又回到书案前坐下:“快走快走, 不要搅扰本王。”
贺云樱这时也说不上满意不满意,不过有一点她知道。
那就是还没将萧熠欺负到尽兴。
“殿下真的能坐怀不乱吗?”
贺云樱重新转回到萧熠跟前,含笑看他:“那, 坐一下?”
萧熠此时哪里还能看得下公文呢,反正已经累了几个时辰, 是该休息了。
作势提了笔,但闻言还是“大方”地拍了拍自己的左腿:“只管坐来试试。”
贺云樱本就是看着他公干太久,过来叫他去用饭顺便捣乱的,门关都关了, 也就顺势坐了:“真的不乱?”
萧熠故意不看她,也不伸手抱她搂她:“嗯,不乱。”
小妖精自己却抗议了:“但这不算怀里。”
萧熠唇角一勾,提笔快速写了一张字据递给她:“先签了这个再说。”
贺云樱接过来一看,纸上写:今验萧氏坐怀不乱之贞,权宜相拥,特此为证。”
“噗——”贺云樱直接伸手去搂了他脖颈,笑得肩膀直抖,“用不用这么小心!”
萧熠当然不会拨开她,只是又好笑又催她:“先签了再说。”
贺云樱懒得拿笔,尾指去沾了点朱砂,随手一按:“给你。”
萧熠这才将回手抱了她,轻轻搂在怀里:“先说好,还是不乱的。——不过,你这样过来,想我了?”
“谁想你。”贺云樱轻轻啐了一声,不肯承认,身体却很诚实地沉浸在他温暖坚实的怀抱,“母亲惦记,怕你太忙于公务不吃饭,我才过来瞧瞧。”
萧熠笑道:“那也不用改装过来瞧吧?这不是故意过来欺负我么。”
这话他倒是说准了,现在的贺云樱几乎是看到他就想欺负他。
看不到的时候……也想。
“先前是谁说愿意让我欺负的?”贺云樱理不直气也壮,指尖在他心口轻轻画着圈圈,蹭来蹭去。
萧熠一笑,刚要说话,这时便听外头林梧行礼的声音:“老王妃您怎么过来了。”
贺云樱和萧熠同时一惊,两人这两次在王府里的私会,怎么都让母亲撞到了!
贺云樱要是没换侍女的衣裳,其实迎出去也没什么,但此刻却是不能了!
仗着萧熠书房侧面还有一间暖阁,内有卧榻屏风等物,是让他休息用的,贺云樱赶紧过去藏在屏风后头。
萧熠才忍住笑,开门迎接母亲。
“母亲,您怎么来了?”萧熠倒也没有太过掩饰自己轻松高兴的心情,扶着母亲霍宁玉坐下,“有事叫人吩咐儿子过去就是,何必亲自走一趟。”
“母亲又不是走不动,这才多远呢。”霍宁玉笑笑,抬眼看见他书案上堆叠如山的公文,既是心疼,也是欣慰。
当即柔声问道:“你是不是还没吃饭?如今用心实务是好,也要顾着身体。”
“这就去。母亲不必担心。”萧熠看着贺云樱刚才端进来的茶已经凉了,便吩咐人再送新的进来,“儿子会留意饮食的。”
“那就好,尤其你如今奔波在外,更要注意。”霍宁玉再次颔首,“现在看到你这样,母亲真的很高兴,唯有一件再多嘱咐你,便是关于樱樱。”
萧熠恭敬欠身,忍着不向暖阁那里望过去,只是垂首听母亲说话。
霍宁玉和声道:“樱樱少年失怙,她生母本就与娘家关系不太亲近,病故之后樱樱自然也跟外家没什么来往。她那个三叔,你在华阳也见识过。”
“是。”萧熠再次欠身应了。
“小姑娘家,没有娘家长辈可靠,为人便不免恐惧忧虑,怕不被旁人喜欢,可樱樱性子,又是天生极勇敢极热心的。”
“她待人好,不是为了讨谁的喜欢,就是一派真心,愿意疼人。”
“先前母亲不愿意考虑她跟你的,主要就是你太过自以为是,凡事来的容易,终究少几分珍惜。”
霍宁玉当然不知他二人的前世纠缠,可这话却也句句料准。
萧熠满脸惭愧:“是。”
“但我这次病好了,瞧着她还是待你有几分情意,才觉得可以许给你。伯曜,你一定要珍惜樱樱。”
“你年轻,仕途又顺遂,看着想与你结亲的家族或许不少,但有樱樱这样才貌性情,又真心疼人的,不是错过了随便都有的。”
“总之,你将来若待樱樱不好,咱们的母子情分也就不要提了,樱樱伴我几年,如同亲生,我是断断不能瞧见她受委屈的。”
霍宁玉一番话说出来,虽是和声细语,意思却很坚决。
萧熠这边思及往事不免惭愧,想到将来却又欣喜满怀,便只知道点头应声。
霍宁玉见儿子神色复杂,又会错了意:“伯曜,不是母亲疼爱义女超过你,你是何等地位权势的人,樱樱却只有母亲了。”
“儿子没有这个意思。”萧熠连忙解释,“儿子只是想着,旁人称赞贤妻贤妇,都是婚后孝顺婆母。樱樱却婚前便已经代我奉母尽孝,我实在欠她许多。”
霍宁玉想想也点头笑道:“这样说,倒也是缘分。”
母子二人正说着话,忽然听到暖阁处似乎有些动静。
原来是贺云樱刚才过来的太过匆忙,躲在屏风后头时碰歪了衣架,她便只好拿手扶着。
扶了这许久之后,衣架上有一条丝缎衣带一点点地滑了下去,东西虽然很轻,却也不是一点声音没有。
“你书房里有人?”霍宁玉一怔,再看一眼萧熠——他却并无警觉或惊异神色,立时便觉不好。
萧熠要是跟什么下属议事,怎么会躲去暖阁里?刚才看到自己来了应该就行礼出去才是。
霍宁玉毕竟是老靖川王妃,什么宅门里的事没见过,再一瞬便大怒:“这是藏了什么人!”
起身便要往暖阁过去。
贺云樱已经在屏风后要哭了,实在是不好意思这身打扮让母亲瞧见。
萧熠赶紧几步抢在母亲前头先进暖阁,扯了挂在旁边的一件长披风,绕到屏风后头给贺云樱一裹。
才硬着头皮领她出来,自己还是半挡在贺云樱前头:“那个,母亲,刚才樱樱过来叫我吃饭,我失手洒了墨汁,她衣服脏了,也怕您笑话,就……就躲着了。”
霍宁玉又气又笑:“再晚一步出来,我都想传家法打死伯曜。”
“母亲,伯曜不是那样的人。”
贺云樱满脸通红,也不好意思抬头与霍宁玉相对,但还是小声找补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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