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孺人
别的缺点倒没有,主要是人太老实了一些,话太少了一些。
虽说老实和话少算不得什么缺点,但在做生意这上面,却是绝对不行的。
可话还是得说回来了,眼下方美珍既然当着自己的面开了这个口。这要是不答应,没准就会伤了兄弟间的感情。
兄弟间有的时候,是不能完全按照原则来讲的。要知道齐富和齐贵在身份上,跟他都是亲兄弟,搁在方美珍眼里,估计她会觉得自己该一视同仁才对。
这可怎么办啊?
齐瑞愁的不行,拿眼睛一直往旁边的齐满粮身边瞟。这个时候,这些话齐瑞不好直说,可齐满粮不一样啊!
他是当爹的,这些话他来说,那是最合适不过的了。
可惜的是,齐瑞这眼神是白给了。
齐满粮非但没能理解齐瑞那从眼神中传递出来的意思不说,还眨巴眨巴了两下眼睛回了他一个一脸茫然的神情。
最后,齐瑞气馁的先收回了目光。他这会觉得总算是明白了,齐富这性格是随了哪了。
老实,话少,反应慢,这些个东西就是从齐满粮这里遗传下来的!
齐瑞心累啊!
可心累归心累,还得回应那边眼巴巴等着自己回答的方美珍。弄得齐瑞绞尽了脑汁想了半天,别说,还真被他想到了一个办法。
“大嫂啊,你看我这蘑菇呢,种的不算多,就二哥那一家是完全能吃的下去。你看这样行不行,你等大哥醒了,你们俩再商量商量,要不你们跟我一起干怎么样?”齐瑞这会说着说着,自己也来了劲头。
“一,一起干?”方美珍睁大了眼睛,觉得这事怎么听着怎么都有点难以置信,不由得多问了一句来确定,“是一起种蘑菇吗?”
“不止是种蘑菇,还有其他的。”齐瑞道,“反正到时候你们就知道了,是跟我一起干也行,或者是给我干也行!”
这两个不一样吗?不都是跟着齐瑞一块做事吗?方美珍都有点听糊涂了,脑子都有点不够用的感觉了。
然而对于齐瑞来说,这两个当然是不一样了啊!
一个算是合作伙伴,一个是给自己打工的下属,怎么能一样呢?
☆ ☆ ☆
如此这般说好了,齐瑞才和齐满粮从齐富家里走出来。出来之后,两人便急急忙忙的赶回家去了。
一进屋,刘春花就问了,“怎么这么晚才回来啊!”再一凑近,闻到两人身上的还没有消散的酒味,脸色顿时一变,“你们喝酒了?”
“就一点。”齐满粮冲着刘春花憨厚的一笑,比了一下手指头,“是在老二家喝的。”
好吧,一听是在齐贵那里喝的酒,刘春花面色缓和了一些。走了过去帮着去拿板车上的空箩筐,自然也看到了箩筐里的那个纸包。
“怎么买这么多肉啊?”刘春花说着,拿起了那两纸包。纸包一落在手里,便立马就感觉到了重量上的不对。
压根用不着刘春花打开看了,那边齐满粮直接就回答了,“那不是肉,那是老大媳妇给的瓜子。”
“那你们买的肉呢?”刘春花拿着瓜子问。
齐满粮&齐瑞,互相对视了一眼后,都想起来了。因着先前被齐富醉酒闹那么一出,肉给忘记买了!
☆ ☆ ☆
忘记买肉了,其实也算不得是一件多大的事情。最多,最多也就是晚上吃饭的时候,少了一道荤菜罢了。
可到了晚上睡觉的时候,齐瑞摸着脸上和耳朵上的硬块,感受着那又痒又热又疼的销魂滋味,因为瘙痒难忍,齐瑞用手使劲的搓着耳垂,直把耳垂搓的都又红又肿的了。
王秀兰见着齐瑞这样,秀眉紧蹙。觉也不睡了,就从床上爬了起来。再等了一会,回来的时候,手里拿了一颗大蒜。
“相公,你别搓了,我帮你弄一下。”
齐瑞抬眼看着手拿大蒜的王秀兰,“怎么弄啊?”
“用这个啊,这个治冻疮效果最好了。”已经剥起了蒜皮的王秀兰,拿着一块白生生的大蒜,用指甲掐开成两半,对准齐瑞的耳朵就猛搓了起来。
不多会,房间里就响起了齐瑞的鬼哭狼嚎声,“哎哟,哎哟,你轻点!”……
一直到整张脸都被抹上了刺鼻的大蒜汁之后,方秀兰方才放开了齐瑞,“好了,相公,你看看一会还痒吗?”
觉得自己已经处于半死不活状态中的齐瑞想说,现在不是痒不痒的问题了,而是TM的疼啊!
第41章
脸上被抹了蒜汁,再被王秀兰那么又揉又搓的,弄得齐瑞整张脸都火辣辣的疼。被这么一整后,齐瑞更是连睡觉都睡的不大安稳。
前半夜是疼的,辣的,后半夜倒是好不容易睡着了,可感觉才刚睡了没多会呢,耳边就响起了刘春花那熟悉的大嗓门叫/床/声。
惊的齐瑞猛的一下子睁开了眼。
这一睁眼,就把屋子里的情形看了个大概。
这会许是外头天还没怎么亮,从窗户里透进来的光并不多,使得整个屋子灰蒙蒙的一片。齐瑞坐在床上,茫然的看了一眼屋子,再看了眼窗子外面。
旁边睡着的王秀兰显然也被惊醒了,揉着惺忪的眼睛问了一句,“相公,什么时辰了啊?”
“还早吧?”穿来大半年了,虽然还不大会看这里的时辰,可齐瑞见着这亮度也知道,这会是真的还早。
可既然还早,刘春花这一早上的喊醒他是为了什么啊?
想不明白归想不明白,可既然刘春花喊了,齐瑞还是得起床。不过起床的时候,齐瑞对着也要起床的王秀兰叮嘱道,“天还早,你再多睡一会。”
大冷的天,被窝里面多温暖,多舒服啊!齐瑞觉得自己这是没办法了,必须得起床,若是可以选,他也想继续睡啊!所以王秀兰能多睡就多睡会吧!再说了,她现在肚子里还怀着孩子,就要休息好才行,哪能跟着他一块折腾啊!
起了床出了门,看到堂屋里坐着的方美珍和齐富时,齐瑞才算是弄明白了,到底是为什么了。
“大哥,大嫂,怎么这么早啊?”可不是早么?这个点就出现在家里了,那不是天还没亮两人就从城里赶回来了啊?
坐在椅子上的齐富只是冲着齐瑞憨厚的一笑,还是方美珍先开的口,“那个阿瑞啊,你昨天说的那个………”
“哦,昨天那个啊!”齐瑞道,“你们想好了吗?”问完之后,又见一旁的刘春花用着疑惑又担忧的眼神看着他们,齐瑞便又将昨天的事情说了一遍。
听齐瑞这么一说,刘春花这颗心便放了下来。要不然啊,这一大早上的,老大这两口子急急忙忙的从城里赶回来,吓得她还以为出什么事了呢!
这会知道是什么事之后,刘春花也不搁一旁杵着了,拿起空箩筐就往后屋走去,摘蘑菇去了。
另一边齐富却是一脸犹犹豫豫的,半天也没见他憋出一个字来。最后还是得方美珍偷偷往他腰间狠狠的拧了一把,直拧的齐富脸都变色了。
哪怕这会的齐富一个字没吭声,可搁一旁的齐瑞瞧见了,也在心里默默的替他疼!妈呀,得亏他家媳妇秀兰不是这样啊!要不然啊,还真有点吃不消。
要他说啊,齐家这三兄弟,老大娶的这个方美珍话多,似乎还有点暴力倾向。你看看,拢共才见了几面,齐瑞就看到她对着齐富动了三次手了。虽说每一次动手都是有原因的,可作为一个男人,老这么被媳妇揍,总归是有点不大好吧!
至于这老二齐贵呢,虽说齐瑞还没见着钱翠华对齐贵动手。可是呢,钱翠华那个才是这么的厉害啊!没见着老二家的那一堆子事,小事还好,大事几乎都是钱翠华说了算。
这代表了什么,代表了老二那房当家作主的人是人家钱翠华!
这王秀兰呢,长的是三个妯娌里面最好看的不说,再看这性格嘛,也是三妯娌里面最温柔的那一个。最关键的一点,人家王秀兰基本上啥事都听他的,还不揍他!
这般一想,齐瑞心里对王秀兰又满意了几分。同时,也觉得原身的眼光不错。
这会的齐瑞全然都忘记了,他家王秀兰也是个令人恐怖的角色。要知道当初像王有财和徐素华那两口子,多难缠的两人啊,愣是被王秀兰吓的,猪被杀了不说,递到衙门里的状纸都去撤了回来。
估计这会要来一个客观一点的人,一定会说一句,齐家这三个媳妇,就没有一个不厉害的。而且这三妯娌里头,要说最厉害的,还是得数老三齐瑞家的王秀兰。
可惜的是,齐瑞没能亲眼见过王秀兰的“厉害”之处,这会他是真觉得,自己媳妇是最贤惠,最温柔的。毕竟啊,有些事情听说了,却远远比不得见到时来得震撼。
却说现在,齐富被方美珍一拧,疼的他不行。因为疼,更怕惹的方美珍不高兴再来第二下,齐富便赶紧开口道,“阿,阿瑞啊,我和你嫂子想好了,我们给你干。”
话一说完,那边方美珍也笑着说,“对,阿瑞,我们给你干。”
“你是知道的,你大哥性子老实,憨,又不会说话。不过呢,他力气大,肯干,跟你又是兄弟。这给亲兄弟干,彼此互相帮衬多好啊!再说了,你是他亲弟弟,你怎么也不会使你大哥吃亏的。这点我们信你!”这些个话,是方美珍和齐富在家里商量了许久,才商量出来的一个结果。
都说自家人知道自家事。
齐富的本事,方美珍这个做人媳妇的,那能不清楚么?先前想跟齐贵一样,也从齐瑞这里批了蘑菇去卖,可问题也来了,齐富这个人压根就不是做生意的料。真要做了,是赚是亏还真不好说。
这般思来想去的,想了大半宿。这不,天都还没亮,两口子就急急忙忙的从城里赶回来了。
而对于老大两口子选择给他干,或者是跟他合伙做,齐瑞都觉得行。
只不过,齐瑞这边因着昨天才提出的建议,他是怎么也没预料到这两口子会这么果断的下定了决心,又这么着急的赶了回来。这边齐瑞都还没又想好,这给他干,到底是怎么个干法。
比如说,待遇呢?
都说亲兄弟,明算账。有些事情,那还是得一开始就说好的好。省得到了最后,事情没办法,还把这亲兄弟的情分给伤了。
齐瑞沉思了一会,还是觉得这事得细想,不能着急。于是便对齐富和方美珍道,“大哥,大嫂,你们让我想想,我明天再回你。”
“啊?”听齐瑞这么说,齐富和方美珍面上都有点错愕,错愕完了之后还有点担忧。那头齐瑞一看,便怕两人想多了,忙道,“这跟我一起干的事,是绝对行的。就是这给你们的工钱,我还得想想。”
知道齐瑞不是后悔,不要他了,齐富立马松了一口气。憨厚的脸上又挂起了笑容来,想也不想就说了一句,“哎呀,这个不怕,你是我亲兄弟,就是不给钱也没关……”
“系”字没说完,齐富脸上立马变得扭曲了起来。
齐瑞看到呀,齐富那整张脸的五官都拧巴在了一起,眉头更是皱的就差没打结了。偏生都这样了,齐富还得咬着牙,别让人看出来他受的罪。
为了避免齐富再受更大的罪,齐瑞只能赶紧道,“这哪行呢,一是一,二是二,这该给大哥的,那还是得给你。”
得亏了齐瑞的这句话及时出来了,方美珍放在齐富腰上拧着肉的手,这会可算是松了。不过即便是这样,方美珍还是狠瞪了齐富一眼后,又怕齐富不会说话再乱说话,便抢在了齐富前头道,“哎呀,这到底是亲兄弟,就是不一样。阿瑞啊,你大哥大嫂老实,我们也就跟着你干,才不会吃亏。”
这话方美珍是说的漂亮,可说到底,还是怕吃亏。要不然啊,也不需要再一次强调什么“亲兄弟”,“不吃亏”这样的话了。
不过呢,齐瑞也理解,所以也没生气。再说了,齐富和方美珍能来帮忙,对他来讲,是件求之不得的事情。
要知道齐富一旦给他做事了,那首先这每天当黄牛拉板车的活,总该不会是自个了吧?
想当初啊!盖房子的时候,齐瑞就想请人,可惜的是刘春花抠,舍不得,没等他开口就直接让他和齐满粮在家里自己盖。后来呢,蘑菇多了,天天要跑城里,齐瑞就想买辆车,刘春花继续抠,又舍不得,板车买回来了,却不给他牛,于是便只能辛苦齐瑞每天当老黄牛用去拉车。
齐瑞内心的酸涩啊,有谁能懂?
可是现在呢,不一样了,他请人了,请的还是齐富和方美珍。
这么长时间的相处,齐瑞算是明白了一点。像刘春花的抠,那是抠到骨子里了,轻易是很难改变的。齐瑞要想大手大脚花钱,难!要想请人干活,自己过舒服日子,也难!
可是,请齐富和方美珍来,刘春花却不会再拒绝。
站在门边,送走方美珍和齐富的齐瑞,这会就已经开始美滋滋的幻想着,不用拉板车的事了。
直到刘春花的一句狮子吼,“老三,你过来!”
所谓的刘春花一声吼,齐瑞抖三抖!
此刻,齐瑞真抖了。抖了不说,完了拧巴着一张脸,还得垂头丧气的应了一句,“哎,娘,我过来了。”
过去能干啥,当然是干活啊!
就算去齐富将来要给齐瑞干活了,那也是将来啊!所谓将来的事,那就是还没有到来的事。既然没有到来,那么现在以前齐瑞该干嘛,自然还得干嘛。
比方说,现在,该拉车的活,还是得齐瑞干。
齐瑞哼哧哼哧的盯着寒冽的风拉着车,在心里默默的告诉自己,没事了,没事了,等明天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