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松庭
“师妹的玉令怎么掉了?她是不是来看过你?”
江临渊望着天边漆黑处,想到方才谢无歧的张狂模样。
哪里是师妹的玉令掉了,分明就是谢无歧看陆少婴不顺眼,临走的时候也要用玉佩砸他脑袋。
陆少婴还在叽叽喳喳询问,江临渊被问得烦了,没好气道:
“……闭嘴。”
陆少婴:?
*
谢无歧回阆风巅的时候,天色刚蒙蒙亮。
若是平时,谢无歧一入山门就能看到在崖边入定打坐的沈黛,不过今日坐在那个位置的却不是沈黛,而是方应许。
“啊,二师兄你回来啦!”
沈黛反而闲了下来,正抱着一大盒早点坐在边上吃。
她拍了拍身旁的位置,又问:
“你昨晚去了哪里呀?”
谢无歧一撩衣摆在她旁边坐下 ,顺手拿了一块糕点放进嘴里。
他没直接回答沈黛的问题,而是打了个岔:
“这桂花糕味道还不错……师兄在这儿做什么呢?”
沈黛不疑有他,解释道:
“好像是师尊说他按照他如今的修炼速度,想要入元婴期怕是还要十年,所以让他从今天开始勤加修炼。”
其实以方应许的年纪,如今的修为已是天才级别,哪怕是要再修炼十年才能破境入元婴期,也实属正常。
沈黛也觉得奇怪,师尊从不是对弟子要求严苛的人,这一次对方应许突然要求严厉了起来,倒让她有些不太适应。
“这倒是稀奇。”谢无歧说完又看向沈黛,“你也是,平时这时候,你不是还要练一个时辰的剑吗?”
说到这个,沈黛就更觉得奇怪了。
“师尊说离恨台比竹海崖灵气更充裕,让我以后晚上和早上都去离恨台修炼。”
沈黛咬了一口桂花糕,眼神里带了几分迷惑。
“可是我跟师尊说,那叫大师兄一起来离恨台,早上还可以和大师兄切磋一下,师尊又说不行,竹海崖对大师兄的修炼更有帮助……还有这种说法的吗?这是个什么原理啊?”
沈黛满脸都是“这个知识点上课有讲过吗”“难道我少上了一节课”的神色。
但谢无歧一听便知——
原理就是师尊在骗人。
虽然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但师尊就是想把沈黛和方应许隔开。
……所以究竟是为什么呢?
谢无歧隐隐约约觉得这事不太妙,正想着,青衣墨发的身影从竹海中缓步走来。
“黛黛。”
兰越的声音在身后悠悠响起:
“我不过是去帮杏姨浇了会儿花,怎么你就又跑来这里了?”
沈黛不好意思地抱着点心盒站了起来:
“我不是偷懒,今日师尊让我默的心法我都默下来了,我来是给大师兄送早点的,他平日一日三餐都定时,昨天到今天他都没吃东西,我担心他会饿……等等,点心呢!?”
沈黛这才发现自己带来的一盒桂花糕都没了,一抬头,就见谢无歧手里还捏着最后一块咬了一半的桂花糕。
“二师兄——”
谢无歧被沈黛不赞同的眼神盯了一会儿,想了想:
“……不然这半块给他留着?”
“二师兄,你如果这样做,大师兄会把这个盒子扣在你头上的。”
谢无歧颔首:“有道理。”
于是他把剩下的半块也扔进了嘴里,毁尸灭迹,装作这一盒桂花糕根本没出现过似的。
兰越笑眯眯道:
“不必担心,以阿应的修为,辟谷不食也不会有事的。”
那倒确实。
不过辟谷就像不睡觉一样,对大部分人都属于“可以,但没有必要”的事情。
但沈黛还是担心方应许两天没吃东西嘴馋,于是找了个借口溜走,准备再让杏姨再准备一份方应许爱吃的灌汤包,等待会儿找机会给方应许送来。
兰越显然也知道沈黛在想什么,但到底还是没阻止她,只看着沈黛的背影,对谢无歧幽幽道:
“阿歧,你说黛黛真的到了谈情说爱的年纪了吗?”
兰越看着沈黛,总还觉得她和当初初遇时一样,是个孤立无援又倔强不屈的小女孩。
身量小小的,脾气却不小,敢与师门决裂,让人又佩服又怜惜。
谢无歧闻言自然郑重点头:
“再过半年,就又长大一岁了,放在凡人界,别说谈情说爱,都该是谈婚论嫁的年纪了。”
听了这话,兰越又轻叹一声:
“你说得也对,我看着你们,总觉得你们都是小孩子,或许是我对黛黛太过度保护,她如今在外也历练了一番,已经长大了不少,若是她真对阿应有意,我也不该拒绝重霄君的提亲,对吗?”
谢无歧:“……”
“阿歧?”
兰越见谢无歧半响没有动静,回眸看了他一眼,便见谢无歧正色道:
“师尊,其实我觉得您说得也有几分道理,师妹就算对大师兄有意,那也是她年纪小,没见过多少优秀的男修,结成道侣可是一件大事,若有不合适,恐影响道途,还是要多斟酌一番,不必这么早定下,您说呢?”
这话说到了兰越的心坎上,他很是赞同地点点头。
“你说得不错。”
皆时灵器大会上,若是重霄君再提起此事,就用这个借口敷衍他吧。
“阿歧当了师兄以后倒是长进了不少。”
兰越对于谢无歧的表现十分欣慰。
从前他最担心的,便是谢无歧仗着自己模样生得好,跟一只花蝴蝶一样四处招摇,骗取少女芳心。
尤其是沈黛心思单纯,一眼看上去就是那种因为时常闭门修炼而不善与人打交道的模样,这样的女孩,不动心则矣,一动心就格外认真。
而谢无歧又生了一张看起来就不专一的脸,兰越虽然知道他这个徒弟本性良善,但有时本性良善和用情不专并不冲突。
所以兰越每次见沈黛满脸信任地望着谢无歧,都有种发自内心的忧虑。
但谁知道千防万防,反而是他的大徒弟钻了空子。
兰越拍了拍谢无歧的肩,全然没发现自己所托非人:
“你的师兄已经靠不住了,日后黛黛就交给你保护,黛黛天赋不凡,不能让那些外面的修士乱了她的道心,妨碍她的修炼,知道吗?”
“那是自然。”
谢无歧答得从善如流。
外面那些莺莺燕燕,他见一个,揍一个,绝不会给他们靠近沈黛的机会。
至于方应许——
“你方才和师尊说什么呢?”
待兰越离开之后,方应许才结束了今日的晨课,顶着被太阳晒得大汗淋漓的额头走到了树荫下。
方应许看着这骄阳烈日,非常不解道:
“师尊这几日也太奇怪了,是魔族马上就要有什么大动作了吗?怎么这么着急催促我用功……”
方应许对于重霄君和谢无歧的所作所为一无所知,完全不知道他这两天吃的苦他们两人全都有份。
他只见谢无歧拍了拍他的肩膀,正色道:
“好师兄,从今天开始,我绝不会把我换下来的门服偷偷放进你的脏衣篓里让你帮我洗了,你要是愿意,我甚至可以替你洗一个月的衣服。”
方应许用看神经病的眼神看着他:
“你没睡醒吗?谁用你洗我的衣服,我还嫌你洗不干净呢……等等,谢——无——歧——你什么时候把你的脏衣服放进我的衣篓里的!?我就说我为什么经常洗的衣服比换下来的多,你别跑,我今天非杀了你不可——”
第六十一章
几天之后,太玄都便派人送来了灵器大会的请柬,邀请阆风巅师徒四人一同前往长生岛赴宴。
若说十洲修真界内最赚钱的行当,便是炼器师这一职业。
而长洲宿家身为百年炼器世家,所积累下来的财富更是外人无法想象的。
光是沈黛他们收到的请柬,便是用洒金信笺和松烟墨写就,墨汁里融入了灵力,揭开信笺的同时,便会浮现出一个浮空的小地图,标识着前往长生岛的路线。
不仅如此,每一封邀请函还会随信附赠一份炼器材料。
有些是神雀羽毛,有些是霜晶玄铁,宿家出手一向不凡,这些附赠的炼器材料至少也是玄级材料,价值几十到上百灵石不等。
这样的邀请函起码发出去上千封,可想见长洲宿家的财力雄厚。
“啊……是莲华佛缕。”
莲华佛缕是制作法衣的上品材料,哪怕是成色一般的,都需要两三百灵石。
而长洲宿家的莲华佛缕显然不会是寻常货色,这样算下来,上千灵石都有可能。
沈黛本就对自己的运气没报什么希望,就算请柬里面拿到的是玄级材料也很不错,但打开一看到是莲华佛缕,实在是令她讶异。
“……是不是我们的请柬拿错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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