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拉那拉氏 第37章

作者:马卡龙不甜 标签: 清穿 穿越重生

  两个人牵着手往书房走去,现在的书房早就变了样子,自从安絮怀孕后,容嬷嬷就带着宫女把毡毯铺在硬邦邦的椅子上,完全不让她感受到一丝不舒服的地方。

  乾隆抽出一本《九歌》,清朗的声音缓缓响起,安絮斜靠在榻上,冬日的阳光照进窗棂,气氛再温馨不过。

  等念完一段,他心里想着回头把四书五经送过来,他的孩子天天听诗词歌赋怎么行?

  安絮把乾隆顺好毛,他理所当然的留宿翊坤宫,与此同时高贵妃终于醒了过来。

  她醒来后服侍她的都是二等的宫女,月如与月和竟然都没在她身边。

  “怎么是你们?月如与月和呢?”

  二等宫女月春战战兢兢,今天的变故已经让她吓破了胆。

  “回娘娘的话,两位姐姐被关进了慎刑司。”

  “怎么回事?发生了什么?万岁爷呢?是不是皇后做的?”贵妃猛地起身,顾不得眩晕,连连发问。

  “这事可跟本宫没关系。”皇后从门口走进来,让宫女都退下,直到屋里只剩下她们两人的时候才继续说:“是万岁爷下的令,谁叫你擅自用药呢。”

  贵妃又惊又怒,“万岁爷怎么知道的?是谁背叛我了?”

  皇后站在一边,“你可知,就算你保到生产也指不定生下个什么东西出来呢,小产了反倒是能遮掩住。”

  贵妃是个聪明人,从这几句中就知道自己小产时有异象发生,“就算如此,也轮不到你假好心。”

  “是啊,”皇后笑了笑,“万岁爷封了永寿宫,将你暂时禁足,本宫就先走了,若是缺什么就遣人来长春宫说一声。”

  说完也不跟贵妃再争执,直接转身离开。

  贵妃攥紧手下的锦被,面上憔悴的厉害,毕竟刚小产完,恶露都还没清,又听见这个坏消息。

  月夏推门走进来,手里的托盘上是一碗药并几碟蜜饯,“娘娘先喝药吧。”

  “你们可知万岁爷在何处?”

  这事月夏几人竟然真的知道,因为净鞭声就响在旁边,“万岁爷在翊坤宫。”

  贵妃气得浑身发抖,然而盛怒之下又有着隐隐的担忧,她怕万岁爷恼了她,没有人比她更了解万岁爷的性子,她也知道自己已经突破了万岁爷的底线。

  月冬接过托盘上的药碗,跪在床边求贵妃喝药,“娘娘,既然事已至此,您就必须振作起来,说到底您和万岁爷那是多少年的感情了,只要您服服软,万岁爷迟早会消气的。”

  四个二等分别叫春夏秋冬,原先贵妃重视月如与月和,两个人联手挤得她们站不住脚,现在这两个进了慎刑司,出不出得来还是两说呢。

  月冬心里打定主意,一定要借此机会成为贵妃的心腹。

  贵妃听完这一席话,终于平缓了下来,拿过碗一饮而尽,腥哭的药液从喉管流到胃里,引得她一阵干呕。

  然后挥挥手阻止拿起蜜饯的月冬,叫她们离开,她现在一点精神都没有,只想睡觉。

  *

  第二天,安絮起身送走乾隆,趁着还有点时间,连忙吩咐玉兰去暗暗打探消息,若是打听不到也没关系,最重要的是注意安全。

  这次请安过程十分平淡,只有即将生产的纯妃叫皇后关心了几句。

  出门的时候,安絮与纯妃的轿辇并行,纯妃给她带来了一个消息,“贵妃小产的这一胎用了生子秘药。”

  说完这一句,两人就分开了。

  怪不得,安絮这下总算知道乾隆昨天为何心情不好了,她啧啧称奇,真是天下之大无奇不有啊,只是这药估计有问题,要不然贵妃也不会被禁足。

  她刚从纯妃那里补全猜测拼图,当天下午一道圣旨就让整个后宫炸了锅。

  乾隆御笔亲题的圣旨,从此娴妃就不再是娴妃,而是娴贵妃了。

  安絮揉揉眉心,被搀扶着起身,接过圣旨后,将一个荷包拿给颁旨的公公。

  这可真是把她架在火上烤。

  容嬷嬷见她脸上没有喜意,连忙开解道,“主子不必忧心,您早该是贵妃了,论资历论家世论子嗣,在宫里都是数一数二的。”

  安絮也不知道历史上的那拉氏是什么时候晋位的贵妃,不过算算日子,也该是这个时候,她点点头,吩咐她们,“今个大喜,额外给翊坤宫的宫人们发三个月的月例,也叫你们沾沾喜气。”

  翊坤宫的宫女太监一个比一个开心,这一下,他们也水涨船高,伺候贵妃的宫人可跟妃子的宫人地位不一样。

  他们便在前院里一起给安絮磕了个头。

  这时出去打听消息的玉兰回来了。

  “除了您以外,还有愉嫔晋位愉妃,魏贵人晋位令嫔,移居延禧宫。”

  娴贵妃自然不必多说,家世出众,父兄给力,这些年的宠爱一直很稳定,子嗣这个短板也在今年补上了,贵妃当之无愧。

  愉嫔众人也能理解,毕竟出自潜邸,是宫里的老人了,又是满军旗,五阿哥永琪据说也是天生聪颖,小小年纪就颇得乾隆欢心,她一个妃位自然是当得的。

  令嫔就让人摸不着头脑了,宫女出身,宠爱也称不上多,更没遇喜过,怎么一跃就成了一宫主位?这叫一群还在贵人常在份位上挣扎的满蒙军旗妃嫔怎么甘心?

  安絮听了这个消息后反而放了心,被当成肉中刺的不止她一个。

第56章

  皇后呆坐在榻上, 阳光透过窗棂渐渐变暗,直到大半个身体都没入黑暗时, 她才用沙哑的声音叫来珊瑚,“令嫔搬走了吗?”

  “收拾的差不多了,她走之前在殿外给您磕了个头。”

  皇后苦涩一笑,这是万岁爷在敲打她呢,因为贵妃小产一事她顺水推舟放任了流言的传播,万岁爷直接下手砍断了她的一臂。

  延禧宫前院住的是怡嫔,魏氏移居过去之后自然要住到后院里,现在宫里还有许多宫殿是空着的, 就算这样,万岁爷也没让魏氏单独执掌一宫。

  如果她没猜错的话, 日后光对付怡嫔等人都够让魏氏手足无措的。

  况且,她想抱养个阿哥估计也没可能了。

  翡翠见皇后神色沉重,赶紧转移话题,“刚刚二福晋遣人送来一个方子,说是能滋阴养颜, 您要不要现在就试试看?”

  这么一打岔, 皇后自怨自哀的心思也淡了,罢了,她总算还是皇后,不管其他人再怎么样, 百年之后, 能和万岁爷同穴的还是只有她一个人!

  “嗯, 去吧,顺便给和敬也送一份。”

  而此时的延禧宫,住在前院正殿的怡嫔, 正拿她戴着景泰蓝红宝石的手指拽着盆栽里的花,红艳艳的汁液顺着手流下。

  “娘娘,令嫔正候在外间。”

  “叫她等着。”

  怡嫔不以为意,拿起小银剪开始修整盆栽,将突出的枝叶全部剪掉,这才露出一个满意的笑容。

  净手换衣出门。

  “叫妹妹久等了,都是我身边的奴才手脚不灵活,叫她们找个衣服都慢的人心慌。”

  令嫔只敢挨半个椅子,陪笑道,“嫔妾也没等多久,倒是叨扰您了。”

  “我这延禧宫没什么大规矩,只一条,喜静,若是令嫔妹妹平日里无事,还请安静些。”

  见令嫔点头,怡嫔就端茶送客了。

  延禧宫的后院正殿同前院一样是五间,亦有东西配殿各三间,铺宫陈设都是嫔位的份利,自然比之贵人要好不少,但总体还是中规中矩。

  令嫔一一看过后院,娇美的脸上露出笑容,眼睛里闪过一丝野心勃勃的光芒,她知道自己现在是万岁爷和皇后赌气的一颗棋子,但是有用总比没用好,谁又知道棋子会不会变成棋手呢?

  自从乾隆的圣旨下发后,几个晋位的宫妃都迎来了大批的贺喜,尤其是安絮这里,不仅仅是宫里,就连宫外的宗亲福晋和大臣夫人都递了牌进宫,整整三天,翊坤宫都是人来人往。

  直到接近过年,进宫的人才渐渐少了,不过这群人都是人精,知道娴贵妃还怀着孕,一个比一个小心翼翼。

  对安絮来说,累倒是不太累,只是这些奉承话,听多了也就那一个意思。

  “给四格格准备的洗三礼打好了吗?”

  十二月初二的时候纯妃疼了一个时辰生下一个小格格,这是自和敬以后十几年来乾隆得的第一个女儿。

  乾隆有多高兴不必多加赘述,只说一条,四格格的洗三规模堪比嫡出阿哥,让纯妃的地位也随之水涨船高。

  “早就打好了,娘娘要不要看看?”

  玉圆从库房里取出鸡翅木的匣子,安絮打开看了看,匣子里有两样东西,一样是纯金的小牛摆件,一样是金镶绿松石的项圈。

  四格格属牛,那件纯金小牛是她亲自画的卡通像,然后交给银作打出来的,她自己是觉得非常可爱。

  “行,收好吧,明儿去参加洗三的时候送过去。”

  第二天,整个皇宫都喧闹了起来,因为乾隆高兴之下给所有宫人都多赏了一个月的月例。

  永寿宫自然也不例外,高贵妃的小月子还没做完,整个永寿宫一直处在沉闷里,直到今天她们多领了一个月的月例,宫人脸上才带出喜色来。

  “外边怎么了?”高贵妃这段时间昏昏沉沉的,就连娴妃被晋位贵妃她都没有力气再发火了。

  太医说她这是气血双亏,若不是宫里好医好药的养着,身体就彻底亏损了,太医还建议她坐满双月子。

  月和与月如果然没再回来,高贵妃也心知肚明,只叫家里好好照顾这两个人的老子娘。

  月冬抿抿唇,小声道,“是四格格的洗三。”

  “纯妃生了啊。”高贵妃喃喃道,“苏氏倒是好运道,两子一女,儿女双全。”

  这么隆重,也不怕折了小孩的寿。

  她又羡又妒,出身低的是不是都身子好,都这么能生啊,纯妃如此,嘉妃也是如此。

  其实,乾隆将高贵妃禁足,未尝不是一种保护,她的病,太医早就禀告给乾隆了,须得静养才能多活几年,若是一直忧思惊惧,寿命不足一年。

  但是高贵妃她不知道啊,本就是多思多想的性格,又怕乾隆厌恶了她,导致恶露到现在都没干净。

  吴太医挠得脑袋都快秃了,细细斟酌开的方子也只能叫高贵妃多睡,睡着了总不会再多想了吧,却没想到还是不行,睡着了多梦,更是睡不安稳。

  这么折腾下来竟然到了形容枯槁的样子。

  吴太医撑不住了,他只得如实告诉乾隆,乾隆也只能长叹一声,亲自去了永寿宫。

  去时,高贵妃正在喝药,气色确实很差,不过当她听见响鞭声后,面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润起来。

  “给万岁爷请安。”

  乾隆心下感慨,“你不必多礼,先好好养着。”

  “是。”贵妃摸了摸脸,“我这种样子实在是难看。”

  “放宽心,朕不是那等人。”

  寥寥两句话说完后,两个人又没什么可说的了。

  高贵妃这才惊觉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们竟然开始相对无言,再没了在潜邸时红袖添香,怎么都说不够的情致。

  她摸着手腕上伶仃的玉镯,“四格格可爱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