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梅若苦寒
清音说道:“戴,当然要戴,不过不是戴这个。”
“容越,你把这个护身符的式样和图案记下,今晚就赶制出个一模一样的来。”
想了想,又叮嘱道:“小心一点,碰了它之后就赶紧用药草洗手,谁知道上头有没有不干净的东西呢。”
容越笑道:“不会吧。”
不过转而她就想起了林嬷嬷临去前的奇怪举动,于是仔细瞅了瞅护身符,惊讶道:“娘娘,奇怪了,您看这处,怎么颜色比起别处要深一点。”
清音大惊:“别碰!”又压低了声音:“莫惊动人,悄悄地请袁太医过来。”
袁太医走后,清音即刻让人准备了醋酒消毒,至于那护身符则是被丢进了一个琉璃瓶中,用木塞子牢牢地塞住。
一切就绪之后,清音用力深呼吸几次,吩咐道:“容越,去养心殿请皇上过来。”
乾隆一进承乾宫的正殿,就见清音屏退了众宫人,朝着他直直跪下行了个大礼,再仰起头时已是满面泪水潸然而下:“皇上,臣妾自知不得太后娘娘欢心,对此早不敢奢求。可没想到小七竟也要受臣妾所累!”
乾隆扶起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别着急,先起来慢慢说。你放心,朕会护着你们的。皇额娘那边,要实在过分了,朕自会去与她分说。”
清音站起身来,哽咽道:“这不是过不过分的问题了。皇上,臣妾斗胆,接下来的日子里,还请您配合臣妾。”
“臣妾实在不敢相信太后娘娘能如此狠心,臣妾怀疑,太后娘娘也是身陷局中,被人利用了。”
说罢,清音把她的猜测如数告诉了乾隆,乾隆眉心皱得越来越紧,最终化为重重捶在桌案上的一击:“音儿,你错了。”
“皇额娘她,就是能这么狠心!为了他们钮祜禄氏,她有什么做不出来!”
此时,慈宁宫。
太后一回宫,就把自己锁在了小佛堂里,跪在菩萨面前忏悔:“信女有罪,只是为了大清江山的稳固,信女实在不得已而为之。”
“信女自知对不住七阿哥,故在此许愿,愿来世七阿哥为祖,信女为孙,信女必事事孝顺,任打任骂,以弥补今生之亏欠。”
只是……癫痫罢了,不碍性命的,也不碍子嗣的。七阿哥长大之后,仍可为一方亲王,极尽尊贵荣耀,娴皇贵妃亦能母以子贵,安享晚年。
七阿哥不过是失了储君的资格,娴皇贵妃也不过是无缘皇后之位罢了。她又没害他们的性命,她做得不过分。要怪,就怪他们身上乌拉那拉氏的血脉吧。
事后皇帝怎么怪她,她也认了。身为母亲的,所做的一切不都是为了孩子好吗?总有一天,皇帝会像看清慧平贵妃一样,看清娴皇贵妃的真面目的。
母子亲缘,才是世上最最牢靠的感情。她相信,皇帝就算一时怪她怨她,但时间会抹平一切的,他迟早会想通的。
当晚,林嬷嬷发起了烧,浑身无力。她没当回事,只让小宫女去太后跟前给她告了假。太后体恤她多年伺候辛苦,许了她三日假期。
只是,林嬷嬷不但没有好转,反而烧得越来越严重。
与此同时,承乾宫爆出惊天消息。七阿哥高烧不退,娴皇贵妃请了太医诊治后,才发现竟是染了天花!
天花,在这个时代是绝症,得了此症者能活下来的十不存一。健康体壮的成年人都万扛过去,更何况才堪堪半岁、年幼体弱的七阿哥了!
看来七阿哥的这条小命是不保喽。纯贵妃如此想道,嘴角微微翘起。天助她也,她还没动手呢,七阿哥就出了事,省了她不少工夫。
太后听闻了七阿哥“高烧”“天花”的字眼,则是眼皮狠狠一跳。林嬷嬷也烧了好几天了,她不会也……
太后慌忙以她身体忽感不适的名义,让人去请了太医。
太医到后,太后却是没让他为自己问诊,而是命他把口鼻包裹得严严实实地去看了林嬷嬷。
果然,太后的担忧成了真!
太医惶恐道:“太后娘娘,林嬷嬷这是染了天花!”
太后只觉浑身瘫软,吓得面如土色,连声道:“快给哀家看看,哀家不会也染上了吧?”
太医领命。片刻后,太后大大地松了一口气,还好,她没事,终于有空担心起了林嬷嬷来,不胜唏嘘道:“她跟了哀家这么多年,没想到临老了却染了如此病症。唉。”
太医提醒道:“太后娘娘,为防万一,从此刻起慈宁宫许进不许出。奴才即刻就让宫门外头的药童将此事禀告皇上,接下来的一切自有皇上定夺。”
“您放心,若是有人不慎被林嬷嬷传染,这七八日内定会出现症状……”
太后的心复又提了起来:“你的意思是,就算现在没事,其实也可能已经染了天花,过几日也会像林嬷嬷那样?”
“那哀家呢?哀家是不是也有这个可能?”
太医艰难地说道:“太后娘娘洪福齐天。不过为安全起见,这段日子您还是不要与人接触的好。”那就是有可能了!
她都五十好几了,身体状况远不如前,要真得了天花哪能有命在?
被死亡的恐惧笼罩着的太后,愤恨地将一个青花瓷茶盏掼在金砖地上:“林嬷嬷这个老贱婢,去哪沾来的这不治之症!”
太医悄悄地往后缩了缩。他算是见识了太后变脸的速度,就在半盏茶前,太后还在为林嬷嬷得了天花之症心忧不已呢。
于是,继承乾宫之后,慈宁宫也因天花之故被暂时封禁了。
七日后,慈宁宫太后、承乾宫娴皇贵妃等人均无异状,太医宣布她们无事。为安全起见,太医等人建议她们换上消毒过的衣物之后,暂迁至其他宫室居住,免得被天花病人感染。
太后得知自身安全了,大大地松了一口气,收拾收拾就麻溜儿地住进了慈宁宫不远处的寿康宫。
清音和嘉妃却是怎么也不肯搬离承乾宫。两人请乾隆把和嘉和四阿哥送去景仁宫托付舒嫔照顾,她们自己则是坚持留下。
“小七一日不康复,臣妾就一日不离承乾宫!”清音坚定地道。
“娴姐姐留下,那臣妾也留下!”嘉妃倔强地道。
乾隆眸色暗沉,看看清音,又看看嘉妃,沙哑着道:“皇贵妃,嘉妃,你们不得任性。小七自有太医照顾,你们且以自身安危为要。”
清音含泪道:“小七自出生那一日起就没离开过臣妾,他还那么小,臣妾怎么忍心让他一人在承乾宫受苦?他哭了怎么办?他找臣妾了怎么办?他难过了怎么办?”
“小七就是臣妾的命啊。他要是出了事,臣妾恨不得跟着他一块儿去了。”
蓦地,乾隆脑中闪过一幅七阿哥因天花亡故之后,一个宫装丽人掩面痛哭不能自已的画面。他心脏猛地一缩,痛得几乎没能站稳。
李玉眼疾手快地扶住他,一旁的诚贵妃则是关切地询问道:“皇上,您没事吧?”
“朕没事。”乾隆回过神来,轻摇了摇头,不再想脑中那幅悲怆的画面。怎么可能呢?这一切都是他和清音设计好的,小七又不是真的得了天花。
但是,若是清音没有早早发现护身符中的猫腻呢?那小七是不是真的就……
乾隆不敢再想下去。
诚贵妃没有察觉乾隆的异样,而是一脸感动地说道:“何谓母爱,何谓母子连心,臣妾今儿个才算见了。皇贵妃娘娘为了七阿哥,不惜以身犯险,实在可敬可佩。”
“臣妾即将为人母,等腹中孩子出生后,臣妾定会以皇贵妃娘娘为标杆,好好地做一个额娘。”
纯贵妃也是极为触动的模样,感慨道:“是啊,皇上,您就许了皇贵妃娘娘所请吧。”
“为人母者,心思都是一样的。将心比心,若臣妾是娘娘,定也是舍不得离开七阿哥。”
乾隆闭了闭眼,复又张开,缓缓地吐出两个字:“准了!”
再是三日后。
慈宁宫林嬷嬷病重不治,亡。
太后接到消息,当着跟到寿康宫伺候的老宫人们的面就哭了一场,边哭边历数了林嬷嬷伺候她数十年的忠心,感叹了两人的主仆情义。直道名为主仆,实则早就把她当成了娘家的老姐妹,视之为亲人。
“哀家失了林嬷嬷,如失了一臂!”太后总结道,“害了她的人,哀家必不会放过!”
“小张子,去请皇帝过来,就说哀家有事找他。”
太后自身脱离危险后,开始沉下心来思索七阿哥天花之事。
他怎么会得了天花,按她的计划,不该是癫痫吗?
偏偏那日林嬷嬷与七阿哥接触之后,回来的当晚就发起了烧。
所以,只有一种可能,就是七阿哥早在她出手之前就中了别人的算计,林嬷嬷是受了池鱼之殃,害得她也险些被牵累!
好险,好险!
太后怒意上头,娴皇贵妃是怎么带孩子的?差点害死了她!
贱人!
作者有话要说: 么么哒,明天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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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章 娴贵妃39
乾隆匆匆赶到了寿康宫。众宫人们见皇上脸色阴沉, 浑身似笼着一层郁气,皆噤若寒蝉,战战兢兢地连大气都不敢出,行礼问安之后就以最快的速度退了出去。
殿内只余太后和乾隆两人。
乾隆低沉的声音里满是疲惫和无奈:“皇额娘急找朕来, 所为何事?”
太后正襟危坐, 吐出的话句句如刀,刀刀直指清音:“娴皇贵妃连个孩子都照顾不好, 使得七阿哥染了天花之症。如此无能, 不堪为人母!这是其一。”
“林嬷嬷被七阿哥传染了天花, 病重难治而亡。哀家垂老之年失了林嬷嬷,如失一臂膀!这是其二。”
“皇帝, 你别忘了,你是林嬷嬷看着长大的, 你幼时她还贴身伺候过你几年!林嬷嬷遭此无妄之灾, 于情于理,你难道不该为她作主吗?”
“也罢,就算哀家再看重林嬷嬷,在皇帝的心里, 她也只不过是一个老奴,她的死活有什么要紧?但是,天花是极易传染的!娴皇贵妃如此不作为, 害了林嬷嬷事小, 就不怕牵累了慈宁宫上上下下数十口人, 包括哀家吗?”
乾隆重重地哼了一声, 看向太后的眼神冰冷刺骨:“皇额娘这是要倒打一耙了?”
“您上述所说的种种,不该是朕问您的吗?朕知您厌恶嫌皇贵妃,连带着也不喜她所出的和嘉和小七, 然而朕万万没想到您竟是这般心狠,想要用天花之疾害了小七的性命!皇额娘,您还记得小七是朕的儿子,是您的亲孙子吗?”
“再者,小七若是染了疾,日夜照顾小七的娴皇贵妃只怕也不能幸免。呵,好,这大概是您喜闻乐见的。可是,您到底有没有想过朕?朕常去承乾宫看望小七母子,您就不怕朕也中了天花吗?您连朕的生死都不放在心上吗?”
太后怒道:“哀家没有用天花害七阿哥!谁知道娴皇贵妃行事嚣张跋扈得罪了哪些人,使得他们怀恨在心,伺机报复?反倒连累了哀家!”
太后觉得自己做得没错。她顾念着少得可怜的那一分祖孙亲缘,确实没想过要七阿哥死,她只是想绝了七阿哥争储的可能罢了。
那个护身符,是用苦杏仁、枇杷仁等磨成粉加了水浸过再晾干的。七阿哥正在长牙,喜拿着东西到处啃,只要吃进去那么一点苦杏仁粉和枇杷仁粉,就极有可能诱发癫痫。
一个皇子得了癫痫,怎么能得储君?娴皇贵妃没有成器的儿子,想登继后之位也就没那么容易了。等诚贵妃生下儿子,必能与她一争!后位,还得是她们钮祜禄氏的!
这就是太后的打算。
太后所想,乾隆当然猜得到。他对太后愈发失望,几乎出离了愤怒:“皇额娘,您直到现在,还要推卸他人吗?”
大手一挥,戴着严严实实手套的李玉就小心翼翼地捧着一个琉璃瓶进来,只见瓶口用木塞子封得紧紧的,里头俨然是和嘉生辰之日太后赐予七阿哥的那个大红色的护身符。
“朕已让太医验过,这个护身符的图案上,沾有天花病人的脓液。”乾隆冷冷地道,“您想害亲孙子,此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就连跟了您数十年的林嬷嬷也被蒙在鼓里。林嬷嬷不知情下,不慎碰了脓液,故才得了天花。”
“皇额娘,您别装模作样地替林嬷嬷难过了,朕嫌恶心。害死林嬷嬷的不正是您吗?”
太后怒起:“哀家没有!哀家怎么可能用天花害七阿哥!哀家怎么可能让你身陷如此危局?”
乾隆指了指琉璃瓶,一句一顿:“证据确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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