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假面的盛宴
薄镇报以质疑的目光。
不是他瞧不起薄叔,他是很尊敬薄叔的,当做自己亲父亲一般,可薄叔能说出这样的话?
整个薄家上上下下,薄镇觉得就水生可能会说,不过他也就是说说,不会那么干。再来就是大东家的爹了。
“八斤,时候也不早了,我送你回去吧?”
闻言,八斤当即去看大座钟,一看上面的时间,立马叫了声不好,说要赶紧回去,不然让她娘发现,她就惨了。
……
另一边,水生已经来了。
正坐在小案前,和他爹瓜分那一碗凤梨。
一个小点点的人,正襟危坐,一个大大的人,歪靠在贵妃榻上,姿势放松随意。只看这姿态,还真不好说谁是爹谁是儿子。
水生长的和薄春山也不像,生得唇红齿白,长相俊秀,五官肖似顾玉汝,更像他如今在翰林院蹲着的亲舅舅顾于成一些。
想到顾于成,顾玉汝道:“也不知于成如今在应天如何了?”
“上次岳丈来信,不是说他很好。他今年也二十三了,在应天那有宅子有下人,不会有什么事的。”
顾于成十六中秀才,十九中举,二十二岁考中进士科第八名,算是给顾家光宗耀祖了一番,中了进士后他又参加了馆考,如今在翰林院里熬日子。
什么都好,唯独就是至今没成亲。
按他的说法要考中功名后,才会考虑成家之事。孙氏也拿儿子没办法,其实也不是没办法,关键是人没在跟前,只能由他拖着。
这不,之前还给广州这边来过信,跟女儿女婿抱怨这件事。
“你要是担心他,等哪天我们抽空去应天看看?”
顾玉汝笑眼看他:“你能去应天?”
镇守一方的大员无诏不能进京,这是朝廷铁律,薄春山现在要想去应天,除非他不拖了直接回去。
薄春山有点窘,倒是忘了这件事。
“那等有机会再说吧。”
这期间父母之间说话,水生也就在一旁听着,若是问到他或者跟他说话时,他也会答,与他无关时,他都是安安静静地坐着。
下人来禀报晚饭已经备好了。
顾玉汝瞅瞅外面天色,道:“八斤怎么还没回来?”
正在这么说,有下人来报说姑娘回来了。
不一会儿,就见得八斤拖着薄镇的袖子,急匆匆往里赶。
“娘,爹!”
声音刚到,笑容先致。
这历来是八斤做错了什么事,或者心虚了的一贯做法。
“大东家,薄叔。”薄镇恭敬道。哪怕他一只袖子还在八斤手里拽着,形容不是那么得体,但他给人的感觉就是很得体。
“薄镇的袖子都快被你拽掉了。”
有一个纵容女儿无度的爹,自然当娘的就要出来当严母。
八斤忙松开手,露出一个小心翼翼又忐忑的小眼神。
薄镇忙道:“大东家,八斤也是急着想赶回来,才会一时忘了。”
“你不用护着她,她是不是又偷偷去玉春行了?想让你带她出海?”
“这……”
这时,薄春山站了起来:“先去用饭吧,有什么事等用罢饭再说。”
顾玉汝自然也不好再说什么了,瞪了他一眼,让薄镇也一起去用饭,便朝饭厅去了。
八斤落在后头,凑到爹面前,讨好一笑。
父女二人虽没说什么,但一切都在不言中。
顾玉汝眼角余光看到这一幕,已是无言。
第157章
用罢饭, 薄镇并没有留太久,和水生八斤一起走了。
水生八斤是各自回房,他则是离开, 他在广州城里有自己的住处。
有这么多人和事打岔, 顾玉汝自然也就没寻到机会教训女儿, 等人都走后,她好笑地看着薄春山,道:“你们这些人的做法,让我觉得自己是后娘。”
指的自然是薄春山为八斤打掩护, 还有薄镇以和水生八斤一起走为由, 把八斤夹带离开了这里的事。
虽然薄家没人把薄镇当做外人,但顾玉汝怎么也不会当着外人训斥女儿。
薄春山哪里不知道妻子在说什么,装模作样道:“怎么可能是后娘,我这个亲爹作证,是亲生的,亲得不能再亲。”
顾玉汝哼了一声,道:“你跟我打马虎眼就是, 我也没想拿她怎么样,只是她也大了, 该让让她知道什么事能做,什么事不能做。”
“八斤很聪慧的,她知道什么事能做, 什么事不能做。”当爹的毋庸置疑对女儿十分有信心。
当娘的却不同意:“你袒护她就是,她要是知道什么事不能做,会一直闹着让薄镇带她去文莱?”
“那你怎么没见她闹着别人带她去文莱?还不是知道薄镇不是外人, ”他上了前来, 搂着她的腰, 哄道,“再说,你既然表明了态度,没人敢带她出海的。”
她哼了两声,睨他:“没人敢?那当初你……”
薄春山没给她翻旧账的机会,忙道:“当然没人敢!你可是玉春行的大东家,能带她出海的几个人,成子、刀六、薄镇他们哪个不是在你手下做事,你既然发话了,自然没人敢触犯大东家的威严。我一个拿死俸禄指望在大东家手下吃饭的,自然也不干了,还想不想吃饭了?”
当年从纂风镇到六横岛,再从六横岛来福建广东,顾玉汝和薄春山手下势力经过了几番整合,最终全部整合到了玉春行。
以成子为首的交易所那套班底,如今在玉春行还是负责行内运转事宜,而刀六手里的溟帮,一开始就是聚集了薄春山手下的私兵,及少量巡检司和民兵团的兵,想回巡检司的都回巡检司升官了,想回民兵团的倒是没有,只有几个舍不得离开明州的,也各有安置。
其他被大致分了两部分,一部分在东海,还是负责那里的商道,如今那里的商道由苗双城管着,另一部分则在南海,由刀六和薄镇二人管着,虽如今广州开了市,有许多其他国家的商人会来广州交易,但外面的商道玉春行这里并没有丢。
至于虎娃,还是管着薄春山手里的情报消息之类的事。
这么多年下来,跟着薄春山最早的那批人,都是近三十的年纪,想去当官的,都被薄春山安排去当了官,不想当官的也都在玉春行各司其职。
这也是玉春行能稳坐广州三十六行头把交易的原因所在,从外表看去它只是一个普通的商行,其实并不是,其所附带的武力势力若真拿出来,恐怕会让所有人大吃一惊。
薄春山并不傻,该上交给朝廷的都上交给朝廷的,不该上交的,他可是一点都没交,自己的底子都还留着。
当然,顾玉汝和薄春山也并未亏待手下这些人,尤其虎娃几个都是没爹没娘没家的苦出身,顾玉汝这个被人叫了多年大嫂的,一直没忘记自己大嫂的身份,从安家到娶妻立业,中间她也是操了无数心。
在钱财上也没亏待他们,当初玉春组建之初,就给他们每个人都分了股,每年按股分红利,这一招还是顾玉汝跟那些佛郎机人学来的,所以成子他们并不单纯是手下是伙计。
像薄镇,从他开始在玉春行做事,到能独当一面专门负责文莱那边的生意后,顾玉汝就给他分了红利份额,每年文莱这条商道能赚多少银两,他就能在这基础上分多少红利。
所以薄春山这个说法并没有错,顾玉汝确确实实是玉春行大东家,所有人都归她管,包括薄春山。
“你就喜欢贫嘴,什么叫拿死俸禄指望我吃饭?”
他也不恼,欢欢喜喜搂着她的腰,两人朝后面房里走。
丫鬟们见了此景,也都习惯了,忙都要么装不存在,没办法装的都连忙避了开。
“怎么不是了?你说我一年那点俸禄,才多少银子,每年赚的还不够花,还不是指望大东家给我口饭吃。小的对大东家那是敬佩万分,绝不敢忤逆大东家的意思,为大东家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呸呸呸,说得什么胡话。”她嗔道,又恼自己明知道他在贫嘴,还是慌得去捂他的嘴不让他乱说,便嗔了他一眼道,“既然知道自己是打杂的伙计,就得有点样子。”
她本就是随口一句话,谁知薄春山却道:“好勒,小的知道了,小的这就去给夫人打洗脚水。”
然后人就真去了。
顾玉汝有点诧异,但既然回了房,马上也要歇了,便坐在妆台前拆环佩和首饰,拆了一半,他人回来了,还真就端了一盆水。
“夫人可要小的侍候洗脚?”
看他那模样,还真有点趋炎附势的架势,倒不像是个打杂伙计,反而像个想讨好夫人占便宜的浪荡子。
她对他想闹什么心知肚明,便主动配合他,摆出一副高贵冷艳的模样。
“那你可会侍候?”
“小的当然会侍候,小的这手艺可是无师自通的,就没人不夸赞。夫人不用担心,小的自会把夫人侍候得舒舒服服……”
他一边说,一边就拿起她一只脚,先脱了绣鞋,再是脱罗袜。
尤其他嘴里一边说着调戏话,一边还不忘对‘夫人’眉目传情,明明知道他在闹着玩,在玉足露出来的那一瞬间,顾玉汝还是忍不住打了个激灵。
“夫人的玉足可真美,足美,人更美……”
他大掌在上头缓缓摩挲着,动作极缓极慢,她有点痒还有点麻,想缩回去却觉得自己不能示弱,只能硬撑着。
就在她快要撑不住时,他突然在她脚心里的轻挠了两下,将之放入水盆中,又替她脱下另一只足上的鞋袜,也放入水中。
“夫人,水可是够热。”
顾玉汝含糊不清道:“够了。”
“够了那就好。”
他面露喜色,一双大掌伸入水中,抓住那一双玉足。
起先是轻轻揉搓着,再是加重力道的揉捏,越揉她的脸颊越红,双目水光潋滟,仿若要滴出水来也似。
“夫人可是觉得舒坦?”
“还行。”
“小的手艺可不止这些,夫人还想试试其他的?”
她能说不试吗?
……
之后两人去洗漱沐浴,那已经是很久以后的事了。
顾玉汝全程有气无力,全凭薄春山帮忙。
终于回到了榻上,她缓了一会儿,心跳才逐渐恢复正常,又撩眼见男人一脸餍足之相,她恼得轻推了他一下,轻啐道:“还不快走,我那死鬼丈夫马上就要回来了。”
薄春山本来见她可怜,打算饶了她,又见她向自己亮猫爪子,当即一笑,又压了过去,同时扮得一脸哀怨之色:“夫人怎生如此无情?新郎刚上床,就要新郎滚下床,你那死鬼丈夫可有小的侍候得夫人舒坦?”
话含在嗓子眼里,她却一个字都不敢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