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岁盏
对他们来说,安稳与享受才是第一要务,能开开心心当自己的皇帝,做什么去打仗呢?
所以他们才能一直维持着表面的和平,面对北方的大兴,也能做出联盟的准备。
大兴提前出征,可不是为了促进他们结盟的,流风的探子刚将求援信送到苍澜国,女帝便一路势如破竹打到了流风都城之下。
之所以这么顺利,有流风太弱的原因,还有一点便是每经过一城,女帝都会令士兵不得伤害城中百姓,并且命人在城中宣扬只要不反抗,他们不会毁坏城中一草一木的言论。
女帝对朝中官员管理不甚严格,可对治下的士兵,她却花费了巨大的精力。
她不仅亲身带他们训练,还运用了现代的练兵之法,如今她率领的这支军队,可以说是这片土地上最强大纪律最严明也最有素质的军队。
这是一只雄狮,任何被它看中的猎物,都逃不过它的追捕。
流风国没有挣扎多久,被大军围城三日后,流风皇帝便率领着众臣和皇室,大开城门选择投降了。
只因女帝告诉他们,若不投降她便率军强攻国都,到那时所有人都逃不过一死。偌主动投降,她还会放他们一条生路,往后众人还能当一位闲散富家翁。
能活着谁也不想死,更何况泽西女帝出了名的言出必行,流风皇帝没多久就做出了正确的抉择。
大兴攻下流风,总得算起来只花去了一个月时间,如果减去路途上的时间,只剩不到十天。
这速度震惊了无数人,大兴内自是一片欢欣鼓舞,为女帝喝彩。
南方剩下七国却是如坐针毡,一众国君们近段时间全都愁得食不下咽、寝食难安。众国原本商定的结盟因为一些小龃龉迟迟没有成型,然而流风国这么一灭,众国顿时像火烧屁股似的感到莫大的危机感,迅速冰释前嫌组成了一个联盟。
然而这种结盟并不牢靠,毕竟时间短暂,许多东西都没扯清楚。
国与国之间的联合绝不像两个人合作那样简单,比如一方遭遇袭击,另一方要出多少兵力救援?
比如双方共同抗击敌人时,彼此又该如何划分兵力、分配粮草、商讨阵型?
一桩桩一件件都是麻烦,于是就在南方七国松散联盟期间,大兴女帝再次率领大军,袭击了流风东边的苍澜国。
这一次袭击比之前更猝不及防,之前女帝还跟流风国打了声招呼,这次直接招呼都不打,连夜攻击苍澜与流风接壤的边界,不出所料,苍澜败得毫无悬念。
苍澜倒比流风坚持的久一点,苍澜都城靠着沿海,这边气候与北方不同,大兴士兵有些水土不服,行进的慢了一点。
尽管如此,却无法更改苍澜灭亡的结局。
苍澜皇帝较流风皇帝硬气一点,在大兴大军打到皇城之下时,他为了百姓的安危开了城门,自己却选择自缢在皇宫中,至死都坐在皇位之上。
那时候,其他几个联盟国家的援兵,仍然走在路上,等到他们姗姗来迟,苍澜国已经插上了大兴的旗帜。
短短三个月接连占领两国,剩余六国彻底坐不住了。
为了能够抗击大兴,他们派出各国大部分兵力,选出国内最厉害的将领,组成三十万万大军驻守在南北走向的一条必经之路上。
南方多丘陵山岳,流风国与苍澜国接壤,从这两国要往南下来,必经的就是南吴国。
大兴大军要想占领整个南方,下一个要攻打的就是南吴国,再通过南吴国攻打剩下的国家,这是明眼人都能看出来的局面。
三十万大军,比大兴的十万足足多了二十万。
就如众人所预料的那样,大兴大军的确在流风与南吴边境驻扎了下来。但应该是顾忌双方差距,大兴并未开战,而是就此僵持了下来。
南方联盟组建地仓促,注定矛盾不断,有的国家想趁机打一波,最好重创大兴,将他们赶回北方。
有的国家却不想徒生事端,秉持着多一事少一事的理念,觉得就这样僵持着也能把大兴粮草耗尽,他们迟早退兵。
归根究底,还是怕了,女帝威名赫赫,他们怕打不赢。
哪怕人数多,但自家人知晓自家事,他们人多质量却不行,而且配合不好,之前练兵的时候就出现过将领指挥不动士兵的情况。
南方各国语言都不尽相同,每个国家都有各自的语言,有的将领喊一声,大部分士兵都听不懂。
如果真的打起来,他们占据人数优势,或许能赢,但也必定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结局。
所以最后,双方就隔着一道国界线,打算暂时观望。
这时已是盛夏了,结果这么一观望,直接就观望到了深秋。
南方诸国都有些抗不住,他们安稳了太久,战乱距离他们似乎格外遥远,许多士兵甚至至今都没杀过人,更别提那些养尊处优的将领们,在这荒郊野岭住得都快长毛了。
每天他们一起床,就是看对面有没有退兵的迹象,可无论什么时候看,地平线上远远的那一排黑压压的营帐,就如笼罩在众人心头的阴云一般挥之不去。
终于这一天,探子来报说,大兴粮草似乎供应不足了!
这消息就如一针强心剂,打在众人心头,众国决定再坚持一段时间,最好能看到大兴退兵。
过几天,对面果然有退兵的迹象,虽不明显,但还是被探子发现了。
南方联军紧绷了好几个月的精神,霎时放松下来,一众将领以及士兵,在对面营帐往后撤退到望不见的那一天,彻底放下了心。
所有人都以为,大兴这是耗不住了,南方诸国国力强盛,粮食作物都是一年两收,比北方粮草充足的多。
况且这段时间他们也不是什么都没做,南方盛行巫蛊之术,有大师对那大兴女帝施行了术法,若是推测不错,女帝此时大概已经缠绵病榻了吧?
这件事知晓的人很少,只在将领间流传,并不为世人所知。
这些人却不知,此时在他们想象中缠绵病榻的女帝,至今依旧生龙活虎。
僵持的这段时间里,女帝也一直观望,她倒是可以跟他们打,但不划算,到时必定是两败俱伤之局。
为了将损失降低到最小,女帝与众将领商议过后,选择了这样一个以退为进的计谋。
实话实说,只要南方联军那边观察更仔细一点,就能发现大兴调兵的动向,他们并没有完全撤退,只是退到一半又连夜打回来了而已。
为防计划被发现,女帝还特意定制了计划二,这段时间她没闲着,率领着一支小部队翻山越岭,去南方各国考差了一番。
若是以退为进不成,她就可以令安插在各国的秘密部队突袭他们的大本营,来一个声东击西。
不过或许这些人是太自信那巫蛊之术了,也或许是他们这段时间的心里压力太大,突然一松懈下来反应也变得迟钝,这些后手半点都没用上。
当女帝率领大军趁着夜色来到联军驻地时,将领营帐内一片酒气,士兵们也都睡得像个死猪一般,不过也能理解,毕竟这是他们几个月以来睡得最安稳的一觉。
战鼓声响起之时,南方联军每个人都一脸懵逼,浑然不知大兴的屠刀已降临到他们头顶。
第200章 第二十章【完】
大兴都城内,秦珏每天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询问前线的情况。
距离太远,传一次信快马加鞭没日没夜都要跑两天,如此耗费人力物力,因此除非事态紧急,信件都是半月一传。
这一天还没到半月,就有一匹马从城外疾驰而来,沿途百姓一看那纵马之人身上穿的衣服,就知道这是女帝送信来了。
听闻消息,秦珏丢下公务,亲自出门迎接那送信员。
刚将信件接到手中,他就忍不住立马拆开查看,里面的信纸之上,墨笔书写着潦草的一行字,秦珏刚看了一眼,脸色顿时一白。
陛下重伤,命皇夫前来随侍!
秦珏双眼发黑,能被称为重伤,并且叫他过去,那情况一定非常危急。
想也不想的,秦珏立马便吩咐侍从给他准备行装。宫内听闻女帝传信,闻讯赶来的还有康宁公主与徐相。
康宁刚生完孩子,月子还没出,听到这个消息如遭雷击,眼圈立马就红了。
秦珏顾不上别的,语速飞快对徐相道:“接下来大兴就交给你们了,我要去见陛下,大兴是陛下的心血,千万不要令陛下失望。”
徐相自是郑重点头,接下这个担子。
当初发现南方诸国联盟起来时,秦珏就传信给女帝,建议徐徐图之。如今他们虽然联合起来,但也没有一直联合的道理,只要等他们分开,就可以逐个击破。
就像之前北方那些国家一样,一对一,谁也打不过大兴。
女帝却没同意他的提议,她想要将他们一网打尽。
北方四个国家,她花了四年才全部收服,南方八个国家,还都山高水远,若还按照那样的方式来,恐怕要花去更久时间。
现在他们联合起来,反倒给了她一网打尽的机会,她不可能轻易放过。
秦珏心知此举有多危险,前方战况僵持,他在后方心急如焚。
她明明已经很优秀了,三个月拿下两个国家,这是其他人想都不敢想的事情,偏偏她就做到了。
赶往前线的路上,秦珏一直在回忆两人相识以来的经历,虽然看似有近两年,可实际上有一大半的时间,他们都在分别。
秦珏想,这次见面,她再也不可能丢下他了。
不论是天涯海角,还是天上地府,他都不会叫她一个人走。
秦珏花了两天时间,日夜兼程跑死了一匹马,赶到前线军营时脚都站不稳了。他被人带着来到那最大的营帐之前,女帝身边的副将愁眉苦脸地站在门口,见到他连忙躬身作揖,口称殿下。
如今众人再也不敢小瞧这位皇夫,自从大军出征以来,后方粮草物资供应一直充足,女帝不在宫中,大兴各地发展依旧十分良好,这可都是皇夫监国的功劳!
秦珏满脸掩不住的风尘仆仆,停下脚步问:“陛下如何了?”
话一出口,才发现自己嗓子又干又哑,活像磨砂。
副将垂头道:“您进去看看吧……”
一看他这表情,秦珏心中又是一沉,一颗心仿佛掉进了无底洞,他的双腿好似有千斤重,迈都迈不动。
尽管如此,他还是克制着巨大的恐慌,坚持掀开帘子走了进去。
帐中还有不少伺候的人,以及无数太医,床榻上躺着一个面色苍白的女人,她无声无息躺在那里,像是睡着了。
有人发现秦珏,对他躬身行礼。
秦珏哑着声音问:“陛下怎么了?”
一太医答:“陛下身中毒箭,那毒我们至今无法分辨,亦找不到解毒之法,此毒能使人在睡梦中去世,若不及时唤醒陛下……”
秦珏蓦然一怔,他想到自己幼时吃过的那些毒物,其中就有一样大概是这种效用。
身为泽西皇太子,他自小便是无数人的眼中钉肉中刺,所以从小就受到无数针对,皇宫中藏污纳垢的地方多了去了,各种隐秘的手段更是层出不穷。
秦珏身体常年冰冷,其实就有吃多了毒物的原因。
在他幼儿时期,就吃过不少毒,可他却一直没死,还能好好活下来,便是因为他的体质特殊。
秦珏是罕见的百毒不侵的体质,吃的那些毒或许有损伤,却不会让他死。
小时候他常常连饭都没得吃,只能吃那些有毒的饭菜。从小到大,他吃过的毒数不胜数,那些人发现一种毒毒不死他,就会换一种,有的让他心口疼,有的让他嗜睡昏迷,有的让他头疼发热,有的让他体质虚寒。
因为常年体弱多病,他这个皇太子给人的威胁也降低了许多,因此慢慢活了下来。
要不要试试?秦珏心中这么想着,开口对周遭人道:“你们都出去,让我与陛下待一会。”
帐内众人什么也没说,陆陆续续全都出去了。
秦珏走到那铺着厚厚绒毯的床榻边,第一次见时,他记得他们也是在营帐内,那时他躺在床上睡着了。
这一次睡着的换成她,也不知是巧合还是命中注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