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防己
“没事的。”
唐梨抬眼,深深看进他漆黑的瞳孔里, 里面平静无波, 却仿佛蕴含了稳稳的力量。
这一刻, 唐梨忽然意识到一个她从前从没注意到的问题。
这里已经不是原来的世界。
“你说很对。”唐梨点点头,“我确实需要休息。”
说完,她越过江宴, 往床边走,踢掉鞋子,钻进毛毯里。
“我要休息了,你走吧。”
她这样坦然,从不曾软弱。
江宴失笑,摇摇头,过去帮她掖了掖毛毯,就出去了。
跟导演说明情况后,几人把火车票改签成后天下午。
江宴找房东女主人借了退烧药, 端着一杯温水,进了唐梨房间。
唐梨还在睡着, 双眼紧闭,因为发热, 脸颊白里透红。
江宴推了推她。
唐梨缓缓睁开眼, 向来清明的眼中一片混沌,
江宴将药递到她面前,“退烧药。”
唐梨眨了眨眼, 拉下毛毯,缓缓坐起来,接过杯子,和江宴手心的两颗白色药丸。
江宴道:“要嚼着吃。”
唐梨点点头,将一颗药丸送进口中,咬下去,顿住。
苦涩顿时在口腔里弥漫开来。
她抬眼看向始作俑者。
江宴笑着问:“苦吗?”
唐梨盯着他,不说话。
忽然将他拉下来,压在身下。
这样的动作,这两天她似乎特别熟练。
江宴知道她并不会对做什么,好整以暇地看着她准备做什么。
据他判断,她现在好像并未完全清醒。
唐梨缓缓凑近,发丝随着她的动作从肩膀掉落,轻轻扫过江宴的锁骨处,凉凉的,洒下来的呼吸却是温热的。
两人温热的呼吸交织在一起。
江宴盯着她缓缓凑近的唇,忍不住屏住呼吸,放在身侧的手下意识地握紧,心跳不受控制的加快。
唐梨伸手,轻轻抚上他的唇角,眼中像是蒙了一层水汽,看人的时候却专注而认真。
江宴滚了滚喉咙,声音喑哑,“你……”
唐梨的唇落下。
江宴睁大眼睛,心脏几乎要跳出胸腔。
而她的唇却以一个微小的距离擦过他的脸颊,停在他耳边。
与此同时,另一颗药丸被塞进江宴嘴里。
耳边传来她轻笑的声音,带着一丝戏谑,“苦吗?”
江宴耳朵刷地变得通红,他缓缓垂下眼睫,“不。”
甜的。
唐梨觉得没意思,从他身上起来,喝了一口水,咽下口中的药物,瞥了一眼还躺在她床上的人,一脚将人踹下去。
“我喝完了,你可以走了,别再打扰我睡觉。”
江宴:……
害羞它瞬间就离家出走了,谢谢。
-
唐梨的病来的快,去的也快,据她自己的判断,就是一下子太放松了,又着了凉,身体才一时受不住。
“你还记得昨天发生什么事吗?”江宴问道。
唐梨点点头,“记得,你给我药,我吃了就睡下了。”
江宴:“还有吗?”
唐梨:“没了。”
他的神色忽然变得有些奇怪。
唐梨莫名觉得他生气了,“怎么了?”
江宴凉凉道:“没怎么。”
唐梨:“那就好。”
江宴:……
休息一天后,江宴和唐梨告别村民们,终于乘上回里城的火车,并打算从里城搭乘最早的航班,飞往旅行的最后一个目的地——巴黎。
得知目的地后,唐梨眸中飞快地滑过一丝难明的情绪,“巴黎?”
导演兴奋道:“对呀,浪漫之都,是不是很棒!”
唐梨慢吞吞“哦”了一声。
江宴看了她一眼。
唐梨的兴致一直不是很高,但她大部分时间总是面无表情,导演和摄像大哥也没察觉出来,只有江宴注意到了。
仿佛,她又处于一种紧绷的状态,浑身被一股阴郁笼罩,像是时刻警惕敌人来袭的小老虎。
这种时候最好不要招惹。
下飞机后,一行人又急匆匆地把江宴送到医院。
原因是飞机快降落时,唐梨还在睡觉,忽然感觉有什么东西袭击她,条件反射地擒住那人的胳膊,狠狠一折。
“咔擦”一声。
继手指骨折之后,江宴同一只胳膊也骨折了。
唯一庆幸的是,唐梨在听到江宴的惨叫时及时收手,只造成了轻微骨折。
年轻的医生,金发碧眼,看着江宴的目光无比同情,随意问了句,“怎么短短几天手掌跟胳膊都骨折了?”
江宴不说话,瞥了一眼旁边的唐梨。
医生神情忽然变得古怪起来,犹豫几息,才说道:“家暴这种事情,还是报警比较好。”
江宴懒懒地道:“可是这样会很丢人。”
医生努力劝道:“丢人也比丢了性命好。”
唐梨在一旁听着,额角隐隐抽搐。
医生给江宴打了石膏固定,用白色的绷带吊着胳膊,挂在脖子上,从胳膊到手掌,全都被石膏裹着,看起来凄惨极了。
江宴幽幽道:“我本来是想给你盖好毛毯的,结果变成现在这样。”
唐梨有些愧疚,“对不起。”
江宴看了她一眼,叹息一声,“你知道对不起我就好。”
在医院折腾一番,两人前往下榻的酒店。
出于愧疚,唐梨主动帮江宴拉着行李箱,江宴默默跟在后面。
“喂,你走太快了,我跟不上。”
唐梨放慢了脚步。
“还是有点快,一走快,晃得我胳膊疼。”
唐梨好脾气地又放慢了几分速度,龟速和他同行。
打车时候,伤残人士坐在行李箱上,无比挑剔的对出粗车进行指手画脚。
“这辆车太破了,不行。”
“这个牌子的车,减震效果不好,撞到我胳膊怎么办?”
“我想坐奔驰。”
……
江宴充分演绎了什么叫做蹬鼻子上脸,给点阳光就灿烂,给点颜色就开染坊。
狗就是狗,之前的果然是错觉。
pass掉N辆车之后,唐梨觉得自己不能忍了,握了握拳头。
江宴望着车流,目光幽远,神情落寞,“小时候的梦想是当一名赛车手,现在看来,不太可能了……”
唐梨心里的怒火一下子被平息了,拳头缓缓松开,甚至有些不知所措,“……对不起。”
江宴长叹一声,“你知道就好。”
最后,江宴终于如愿以偿地坐上了奔驰出租车。
期间,还让司机在路上停了一会儿。
因为江宴说他想吃核桃,唐梨下去给他买。
“唉,以前最爱吃核桃了,现在骨折了,只能看着解解馋。”
唐梨给她表演了一个徒手捏核桃。
江宴吃的津津有味。
出租车司机不懂他们在说什么,但看到这两人的相处模式非常惊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