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云飞鱼
陈雪迎大笑:“这话说得对。”她看桑桑快速把茄子切成条,好奇问:“要做什么?”
“红烧茄子。”桑桑说。
沙昱川继续翻着从剧组那边拿来的食材包,刚才的西红柿炒蛋桑桑只放了盐,但是红烧茄子却需要很多调料,剧组的调味品都是用一种透明的圆盒子装的,并不大,和外卖赠送的调味品盒子相似。
沙昱川依次取出来,到了装糖的小罐子时,大概因为里面装的糖太多,盖子没有盖严实,瓶身掉出来,里面的冰糖撒了满地,只剩两块孤孤单单地挂在瓶口的边缘。
这里的地还是那种水泥地,沙昱川捡起一块,上面甚至沾了一层灰。
桑桑看过来说:“不能吃了。”
陈雪迎又在调料包里翻了翻:“还有多余的吗?”
“没有了。”因为说要炒糖色,那边只给了冰糖。桑桑把切好的茄子放在一边:“我再去那边取一盒。”
沙昱川拦下来:“我去吧。”他们离剧组后勤距离不算近,一来一回要耽误不少时间。
桑桑没再坚持,取出一块洗好的肉,开始切肉末。
这边沙昱川转身出了厨房,来到院子后,见到还在搓着玉米的老太太,原本奔向大门的脚忽然停了下来:“奶奶,你家有糖吗?我和你买。”说着从兜里取出来一个黑色的钱包。
现在的年轻人出门几乎不带钱包,沙昱川也一样,这个钱包是出门前郎成昊塞给他的。李导拍戏的地方偏,手机支付未必管用,带一些现钱以备不时之需,没想到真用上了。
老太太停下手里的动作,耷拉的眼皮抬起,看到对面的年轻人掏出一个黑色的皮包,虽然天色很暗,但也能看出清楚皮包材质非常好,一定是纯牛皮的!
皮包展开,最里面的口袋里露出很多红票子,厚度非常可观。
年轻人掏出一张递了过来。
老太太站起来,抬手接过,布满茧子的手指在百元纸币上蹭了蹭。这张纸币崭新,除了放在钱包里的压痕,上面没有任何褶皱。
判断了真伪后,老太太立刻把这张纸币折起来,牢牢攥在手心里,起身往屋子里走。
沙昱川跟在她身后,见她从衣摆下拿出一串钥匙,钥匙扣一端系着一条很结实绳子,绳子另一端则系在她身上。
沙昱川心想,这个老奶奶安全意识挺强。
他跟着老太太到了厨房,桑桑还在忙,陈雪迎见他们两人进来,还有些奇怪。
沙昱川指了指身边的老太太:“奶奶这里有糖。”
陈雪迎诧异,冲着之前进门打的照面,她肯定这个老太太不好说话,怎么还愿意借他们糖?
随后她看到了老太太手心里攥得那抹红色,瞬间想明白了。她跟过去,看到老太太拿着钥匙打开了厨房里上锁的柜橱,里面有碗筷等餐具,还有一些平常用的小材料,陈雪迎也在里面看到了用白色塑料袋装着的冰糖:“那个……”
她刚出声,老太太就用力把冰糖往柜子里面推了推:“这是给我孙子留的!”她回过头,凶巴巴地瞪了一眼陈雪迎。
陈雪迎:“……”
这老太太可真凶。算了,谁让她年纪大。陈雪迎抿紧了嘴,没再说话。
老太太从里面拿出另一个糖袋子,这回是白糖,不过只有一个底:“够不够?”
沙昱川回过神:“够……够了。”他伸手接过来,能感受到包装袋外面明显的颗粒感,有些白糖黏在上面,不止如此,整个塑料袋入手黏糊糊的。
要是之前,有洁癖的沙昱川一定难以忍受,但是现在不算干净的糖袋被他牢牢攥在手心里,都没有察觉。
直到陈雪迎从他手里拿糖袋没拽出来,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沙昱川眼里才渐渐有了焦距,反应过来后连忙松开手。
陈雪迎立刻觉得碰到糖袋的拇指和食指黏糊糊的,她嫌弃地捏起来,皱着眉问:“这能用吗?”
桑桑扫了一眼:“不能用,糖袋没有封口,里面有不少细菌。”
陈雪迎把糖袋丢在一边,用纸巾沾了一些水细细擦手,见沙昱川呆呆的没动作,也给他抽出一张纸巾:“川川,你也擦擦,袋子外面太脏了。”
沙昱川深呼出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
桑桑注意到了沙昱川的失态,没有多说什么,不过把之前剩下的两块冰糖放进锅里,慢慢地用小火熬:“糖不算多,味道或许差一些。”
陈雪迎笑嘻嘻地说:“没关系,再差都比我做得好。”
沙昱川也笑了,赞同地点点头。
结果和陈雪迎说的一样,即使少了些糖的茄子也被他们吃干净了。
晚上躺在床上,沙昱川翻来覆去地没能睡着,一闭上眼睛,橱柜里的那袋冰糖就会出现在脑海中,一同出现的还有少时的某段记忆。
年幼时去堂哥家玩,从他的被子底下发现了一袋糖,他拿着糖找到打游戏的堂哥:“哥,你不要吃糖了,糖吃多了牙里长虫子!”他张开了嘴,给堂哥看他口中一颗小小的蛀牙。
没想到堂哥忽然转过头,一把夺走他手里的糖袋子,揪住他的衣领,凶神恶煞像一只恶鬼:“你他妈敢把这事告诉别人我弄死你!”
沙昱川被吓哭了,并发誓再也不去堂哥家。
后来没多久,叔叔婶婶来他家找爸爸妈妈,大人们的争吵他听不懂,但是他记得叔叔婶婶临走前眼里的怨恨。
后来他问妈妈,妈妈告诉他,堂哥犯了错,被警察叔叔带走了。
那时他并不懂,后来懂了,并特意查了这方面的资料。
沙昱川觉得自己可能太敏感,也许那真的只是一袋冰糖。
而另一个地方,沈念康也在安慰自己面前的这两根草是普通的草。
和他同一房间住的人是李洪生,李洪生已经洗漱躺下了,反而沈念康自从上完厕所回来就打着小台灯盯着什么东西看。现在五六分钟了,也没有要熄灯的意思。
他用手肘支撑起半个身子:“你怎么还不睡?我们明天要早起。”
沈念康拉开窗帘往外面看了看,又不放心地打开门,确定外面没人偷听后才重新关上门。
李洪生见他一系列的反应直皱眉:“你到底怎么了?”
沈念康把食指抵在唇边:“你小声点。”他一手拿着草,一手拿着灯到了李洪生的床边。
李洪生拿起一棵草细看:“这是什么东西?”
沈念康:“我从厕所周围捡的。”
李洪生立刻把手里的玩意丢到地上,还用碰过草的两根指头在沈念康睡衣上擦:“你恶不恶心!”
沈念康又把草从地上捡起来,吹了吹上面沾上的灰:“别说恶不恶心的事了。老李,你记不记得我那本《边境》?”
“啊,怎么了?不是和周睿拍的,还拿了奖。”
沈念康摆手:“这不是重点,重点是里面的内容。为写这个剧本,我特意查了好多的资料,其中就有关于麻黄草的。”
李洪生也听出话外音了,他神色忽然严肃了,声音也不自觉压低,指着床上那两棵绿绿的小草:“你说这是麻黄草?”
麻黄草具有镇咳、平喘、祛痰等药用价值,人们管它叫做“大漠之宝”、“黄金植物”。但它同样可以用于提取□□,作为制造□□的主要原料,也就是人们常常说的“□□”。
麻黄草被国家管控,普通人是没办法购买和采摘的。
李洪生怎么看床上的两棵草都和路边的杂草没有什么区别。
沈念康:“我觉得有些像,但不太确定。”
李洪生:“像和不像可差远了。”他拿出手机打开识图功能对准一棵草,这边的网络不太好,手机页面的小圆圈转了半天,才慢慢地弹出他们想要的内容。
沈念康也凑过来,看到了很多相似的图片。
李洪生随手点开一个,看到了麻黄草的介绍……
“可能相似,我再试试其他的。”他伸出的手都有些不稳,又戳开了另一个,这次介绍是节节草。
李洪生指着床上的那棵小草说:“这应该是节节草。”
沈念康把床上的那棵小草拿起来,从中间掰开,里面是实心的。
沈念康抬起头望着李洪生,嗓子眼有些干:“麻黄草茎杆是实心,节节草内里中空。”
李洪生:“……”刚才的自我安慰全没了。
他像泄了气的皮球:“你知道还问我?”
沈念康理直气壮:“我也是怕啊,得找个人壮胆。”
李洪生:“……”早知道让赵闻起和他睡一屋,现在被吓得就不是自己了。
沈念康:“现在想起来,他们村子里养猪可能是为了掩盖制毒产生的刺激性气味。”
李洪生:“你别分析了,现在的重点是我们怎么离开这个破地方。”整个剧组上百号人怎么安然无恙离开这个村子才是要紧的!
如果不是怕打草惊蛇,李洪生现在想连夜离开。
沈念康:“我们先报警。”
李洪生按住他:“剧组的人都住在村子上,得先办法把我们的人都带出来。”否则这些毒贩子疯了什么事都能干出来。
在两人绞尽脑汁想办法的时候,桑桑用泥巴慢慢捏着自己想要的东西。听到脚步声,她抬起头问:“怎么还没睡?”
沙昱川:“有些睡不着,你怎么也没睡?”
桑桑手上动作不停:“我在做一个小玩具。”
沙昱川想了想,还是说:“桑桑,明天早上你和导演说昊哥叫你,你提前离开这里。”他还是不放心,不赌那种可能性,还是让桑桑提前离开比较好。
桑桑摘下手套,朝沙昱川走过来,停在他面前说:“不用担心,我会一直陪着你,你睡一觉就好了。”
低低的声音中似乎有某种神奇的力量,沙昱川觉得自己一直不安的心慢慢地镇定下来,他的目光和桑桑相对,困倦忽然席卷而上,沙昱川想强迫自己睁开眼睛,但是做不到,眼皮越来越沉,最后完全地合上。
他的身体朝旁边倒下去,却被桑桑接住。
桑桑将沙昱川打横抱起走进卧室,将他放在床上,又细心地替他盖上薄被,然后才走了出去,她重新回到自己的住处,快速地用泥巴搓出自己想要的东西,在手里的玩具成型后,桑桑的手放在上面,手掌上炽热的温度将它定型,烘干。
耳边,很远处的说话声被她捕捉到:
“卓哥,你让这帮人进村干什么?人多眼杂的,把我们的事情泄露出去怎么办?”
“他们给了那么多钱,我们不让他们住才奇怪。路子,你把你的小胆子提起来,别整天一副做了亏心事的模样!”
“对呀,路子怕啥,你不怕,站在小警察面前,他们也认不出你。”
“哈哈哈哈……”
房间里传来好几个人的笑声,桑桑把手里的玩具做好,抬起头,黑色的眼眸格外地亮。她看向了头顶上方,发黄的天花板,上面吊着一盏白炽灯,灯泡外面积了一层的灰,旁边还落着蛛网,暗黄的灯光忽然闪了两下,瞬间暗了下来。
与此同时,整个村子都陷入一片黑暗。
而桑桑身影一闪,已经融入夜色中。
石东卓那边的笑声立刻止住了:“卓哥,怎么停电了?”
被叫路子的瘦小男人忽然出声,磕磕巴巴地说:“卓……卓哥,那帮人是不是警察假扮的?”
黑暗中,因为他的话,给在场众人的心中蒙上一层阴影,有人立刻大骂路子:“你电视剧看多了吧,我们才干多久?怎么会被盯上?”
“是啊,路子你别东想西想,卓哥带来的设备把臭味都吸走了,就那么一点味狗都闻不到,警察绝对不会发现!”
不止如此,他们还专门挖了蓄水池储存废水,再往里面倒些药水,排出去后根本不会对周围环境有影响,警察才不会发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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