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八月于夏
姜黎垂头丧脑地走出巷子,百思不得其解,霍珏知道有这么多人想要他当童养夫,怎么看起来一点儿也不高兴?
他心里莫不是还放不下苏瑶?
可苏瑶不要他了啊。
想到方才霍珏将她丢出门外时的冷漠,姜黎委屈地腹诽:霍珏也太不解风情了……
小娘子想得认真,也没注意身后缀了个尾巴。
“姜黎!”
姜黎被这声音吓了一跳,肩膀陡然一缩。
回头见是弟弟姜令,忍不住皱眉道:“没大没小,我是姐姐,你怎能直呼我的名字?小心回到书院,被先生罚抄书。”
姜令撇撇嘴:“你也就比我早出生一刻钟,咱俩走出去,你看谁会信你是我姐姐?”
姜令和姜黎是龙凤胎,姐弟两人一前一后出来,就差了一刻钟。
“早一刻钟也是姐姐。”姜黎鼓了鼓腮帮子,“以后再叫我名字,你看我应不应你。”
“行啦行啦,姐。”姜令懒得同她争,偏头看了看方才姜黎走出来的小巷,斜眼睨她:“你刚去哪了?今日霍珏哥没来书院,你是不是偷偷跑去见他了?”
姜黎脸蛋儿一下子红了个透:“才……才不是,我是去给苏老爹送山药糕。”
姜令打从娘胎便跟姜黎呆在一块,还能不知道她?一看她脸色就知道他说对了。
“姐,霍珏哥……秋天便要下场参加乡试了。按先生的说法,霍珏哥有状元之才,明年开春肯定会要到京城参加会试。他那样的人只要去了盛京,肯定就不会回来,你还是别把心思放在他身上。”
姜黎一时有些怔忡。
她不是不知道霍珏学问做得好,也不是不知道霍珏早晚有一日会离开桐安城。
可是不试试,她怕她日后会后悔。
她喜欢他喜欢了六年,她能有多少个六年能这样单纯又执着地去喜欢一个人?
毕竟,这世间就只得一个霍珏呀。
姜黎一路沉默着,姜令见她不说话,也舍不得继续说她。
夜里姜黎沐泽后,又想起姜令说的话。
霍珏明年若是要上京赶考,说不得连盘缠都没有。苏老爹自去年摔伤后,花了不少钱治病,家里早已一穷二白。
霍珏如今既要兼顾药铺,又要为秋天的乡试做准备,还要照顾生病的苏老爹,担子委实太重了些。
思及此,姜黎赶忙从床榻下来,把藏在床榻下的一个方匣子取了出来。
里头装着的是她这两年为自己攒的嫁妆,姜黎把碎银子全都取了出来,装进一个钱袋里。
她抱着钱袋,心想,希望明日霍珏别再把她丢出门了,怪丢人的。
-
翌日一早,姜黎吃过早膳便急急出了门。到了药铺一看,才知道霍珏今日去了书院。
姜黎只好回去酒肆,刚走到门口,便听到有人喊她:“阿黎。”
姜黎循声望去。
只见开得正荼蘼的杏树下,站着两位娇俏的少女,正笑意盈然地望着姜黎。
穿青色百褶裙的少女名唤刘嫣,是东阳书肆东家的大娘子,方才便是她在叫姜黎。
她旁边那位穿藕荷色百褶裙的是头面铺的二娘子张莺莺。
“你们怎地过来了?”姜黎问,头面铺和书肆在街头,与街尾隔着好几里路呢。
张莺莺往左右瞧了眼,待得姜黎走进了,才小声道:“我们是来给霍珏送东西的。”
姜黎这才注意到两人手里分别拿着东西。
张莺莺手里攥着一个精致的荷包,里头放着一块成色晶莹剔透的白玉佩,刘嫣手上的则是一个沉香木盒,一个墨香四溢的墨锭正静静躺在靛蓝色的绒布里。
怀揣着一袋碎银的姜黎:……是她俗了。
两人的东西都还在这,说明霍珏没收。
姜黎不由得问:“霍珏可是拒绝了你们送的东西?”
“是呢,他说无功不受禄,不肯收下我和嫣儿的东西。”张莺莺嘟起一张樱桃小嘴,不满道:“要我说,霍珏也太过迂腐了。”
“这不叫迂腐。”刘嫣柔声纠正张莺莺,“霍公子此乃守礼之举,是君子所为。”
“守什么礼呢!”张莺莺道:“咱们送的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何须守礼?分明是不解风情!”
大周民风开化,女子送礼物给心仪男子是常有之事。霍珏囊中羞涩,上好的玉佩和墨锭都不要,可不是不解风情吗?
刘嫣温婉一笑,倒也不跟张莺莺辩驳什么。
张莺莺的父亲是朱福大街最富裕的商户,她从小被被她爹娇惯着长大,今日在霍珏这碰了个软钉子,心里自是不痛快。
刘嫣看向沉默了许久的姜黎,笑着问:“阿黎,你方才是准备去找霍公子?”
“嗯,但我去的时候他已经走了。”
“你起得这样晚,当然见不着他了。”张莺莺笑着掐了下姜黎纤细的腰,“诶,阿黎,你也是去送东西的罢?送的什么?”
姜黎从腰封里抽出一个钱袋。
张莺莺看了眼便“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阿黎,你送银子也未免太俗了。霍珏是读书人,定然不会要你的钱袋的,得亏你方才没碰上他。若不然,脸要丢大了!”
第3章
姜黎愁眉苦脸地回了酒肆。
朱福大街里喜欢霍珏的小娘子可不少的,苏瑶一走,谁都想摘下这朵高岭之花。
唉,说是强敌环伺也不为过。
不说别的,就说姜黎的手帕交。
刘嫣生得清秀可人,又有个秀才爹,识文断字,知书达理。张莺莺娇俏活泼,家境殷实,又是独女,万贯家财日后都是留给她的。
和她们一比,姜黎也就这张脸能拿得出手。
犹豫了半天,姜黎还是决定将银子送去给霍珏。
虽说银子的的确确没有玉佩和墨锭那般高雅,但霍珏这会缺的正是银子。大不了就说是借他的,他现在正是囊中羞涩,只说是借,应当会收下吧。
-
正德书院。
偌大的学堂里整整齐齐摆着二十张书案,几个少年正坐在后头几张木椅上,压低嗓音嬉笑着说话。
一个穿着蓝色衣裳的少年绘声绘色道:“方才霍珏被一群小娘子围住时,差点出不来!我看他脸臭得都快说不出话来了。”
“这么夸张?那些小娘子都围着他作甚?”旁边一个浓眉大眼的少年接过话。
“还能作甚?自然是送东西诉衷情呗!”蓝衣少年道,“咱们桐安城的小娘子,谁不喜欢霍珏?”
“不过是看中霍珏那张脸罢了,这些小娘子也太肤浅了。”
……
一群人叽叽喳喳个没完,半是玩笑半是讥讽,姜令听了半日,越听心里越堵。
也不晓得阿黎方才是不是也跑去送东西了。
“怎的?你们这是羡慕妒忌了?一大早嚷嚷个没停。”姜令放下手里的书,嘲讽道:“放心,只要你们学问能做得比霍珏哥好,就算长得不堪入目,也会有小娘子看上你们。问题是,你们能吗?”
那几人被姜令说得面红耳赤,正要反唇相讥,眼尾却瞥见一道挺拔修长的身影。
众人齐齐噤声。
霍珏缓步走进学堂,面色冷漠。
他身量高,比一众少年都要高出半个头。身姿十年如一日的挺拔若松竹,明明年岁相仿,可他站在那里,身上的气势就是比旁人要压人。
方才还在夸夸而谈的少年们面面相觑,气氛一时尴尬。
在书院里,没人敢惹霍珏。
方才见霍珏被山长叫走,那几个少年才敢在他背后偷摸着说几句。现下正主回来了,哪还敢吱声。
霍珏也没看他们,眉眼低垂,面无波澜,径直在他的书案前坐下,拿出一本《春秋抄读》慢慢翻阅。
几个少年见状,悄悄松了口气。
姜令鄙夷地撇撇嘴,扭头看向霍珏,问道:“霍珏哥,你方才过来书院时,有遇到阿黎吗?”
霍珏垂下的眼睫一动不动,“没有。”
姜令舒了口气。
很好,看来昨日的话还是有点用,他那傻姐姐没被美色冲昏头,傻乎乎地跑去招惹霍珏哥。
-
不多时鼓声骤响,年逾古稀的先生夹着戒尺书册,晃着步子慢悠悠走入学堂。
今日的课主讲《春秋》,霍珏漫不经心地翻着手上的书。
这本书他六岁那年便能倒背如流,不只《春秋》,本家藏书阁里的书,他大半都看过,且都烂熟于心。
可那又如何?
那个博闻强识、惊才绝艳的卫二公子早就死了。
如今的霍珏,不过是一具为复仇而活的孤魂野鬼。
霍珏垂下眼帘,骨节分明的手指缓缓划过书页上的一句话——
子不复仇,非子也。
正德书院卯时击鼓上课,申时下学。
霍珏心里记挂着苏世青,正午过后,同山长告了假便离开了书院。
回到朱福大街,雇来照顾苏世青的婆子曹婆婆刚从苏世青房间出来,手里端着的盘子里放着一个空碗。
曹婆婆见霍珏下了学,忙道:“厨房里还热着饭,阿珏你快去吃,苏大夫已经睡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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