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黍宁
终于,她奋力地挣脱下来,跌跌撞撞地护着裙带,怒瞪着这两个男人。
“你们走开!”
玉龙瑶说:“好,我与谢仙君在此地守着你。”
他极为坦荡地转身,两袖一摆,走到一边,背对着她。
金羡鱼的手搁放在裙带上,陷入了个左右为难的境地。
玉龙瑶似乎察觉到了什么,温声问:“需要帮忙吗?”
“不!不需要!!”金羡鱼一个激灵,在心里用力比划了一个大大的叉。
怕这位再作出什么变—态的举动,她犹豫着蹲下身,往后跑远了点儿,飞快解决了个人问题。
没注意到谢扶危白发遮掩的耳尖微微一动。
在她上完厕所出来之后,玉龙瑶甚至还拿出了一块手绢,眼睫低垂着,帮她认认真真揩了一遍手。
他的眼睫纤长,甚至不输谢扶危。
两个人各有千秋,一人温和,一人淡漠,一人像春,一人像冬。
受了这么一场惊吓,金羡鱼彻底放弃了拖延时间的计划,僵硬地跟着这两人来到了城北的月老祠。
第43章
看到大堂中央慈眉善目的月下老人,金羡鱼几乎又要转身逃跑。
可玉龙瑶和谢扶危却分别牵起她的手,走到香案前。
“……”虽然她擦过了手但她还没洗过手。
玉龙瑶他都不在乎,她还在乎什么。
玉龙瑶又负责当司仪又负责当新郎,握着她的手,翘起唇角说:“一拜天地。”
这个世界的婚礼流程敷衍得就像是上世纪的香港TVB电视剧。
玉龙瑶看上去没有任何不适应,角色扮演得很开心。
如果她是月老她就问雷公电母借一道雷劈死这个对爱情似乎有什么误解的垃圾。
金羡鱼僵硬不动,这是她最后的倔强。
玉龙瑶微微侧目看了她一眼,似乎察觉出来了她的抗拒。
他觉得有点儿难办。新娘不配合,程序就走不下去。
“介意吗?”他不是在询问她的意见,他这是在询问谢扶危。
谢扶危没有说话,这代表默认。
玉龙瑶笑了笑,抬起了手,手腕上的日晷手链当啷一响,一缕元神射出,飞快地没入了金羡鱼的额头。
!
她意识到这一点时,已然来不及!
大脑里“嗡”地一声,好像有无数海量的,无用的信息在此刻爆炸了。
这是玉龙瑶积攒了几千年的无意义的垃圾信息。在这一瞬间炸开,足以摧毁人的心智,帮他成功夺舍附身。
当然对金羡鱼他还是收敛了点儿。
玉龙瑶的元神挤入了她的识海,在识海前停下了脚步。
映入眼帘的是一扇庞大的光门。
他顿了顿,抬头看了一眼,游刃有余地分开了这道光门,昂首阔步地踏入了她的识海中。
光门分开,露出识海中的全景。
这是一栋稍显破旧的单元楼,瓷砖开裂发黄,维修水电,开锁、补课的小广告贴了一层又叠着一层。感应灯也坏了,一到晚上楼道里黑乎乎的。
玉龙瑶在单元楼前停下了脚步,眼里闪过了点儿惊讶。
虽然只是现代的旧小区,却还是把玉龙瑶这个古代人给震在了当场。
这就是金羡鱼的识海?
他脸上难得露出了点儿迟疑、迷惘、郁闷。好半天都不知道该怎么着手。
成亲百年他还没有去过金羡鱼的识海,主要是觉得没有意义。
她太容易看清了。
就像是不愁饥饱的人们会垂涎珍馐美味,却不会去垂涎一碗摆在自己面前的白米饭,因为它太触手可及,无处不在。
金羡鱼也是如此,左右不会跑,在她身上玉龙瑶难得犯了拖延症。
“……”事实证明,金羡鱼不止会跑,还让他颇伤了一番脑筋。
金羡鱼的意识没有完全远去,看到玉龙瑶纳罕不已的模样,她内心旋即一喜,松了口气,拼命祈祷这土包子找不到她的识核。
玉龙瑶的手扶在防盗门门把手上,他至少已经摸清楚了这玩意儿是门。
来来回回走了好几趟,他在一扇贴着“财源滚滚随春到”、“喜气洋洋伴福来”的防盗门前停下了脚步,捏着下巴,脸上露出了个古怪的表情。
门前一张柴犬地毯,上书“来都来了,还带什么东西”
金家这全家老幼热切的发财心,透过时空局限,扑面打在了玉龙瑶脸上。
玉龙瑶:“……”
这一栋楼,绝大多数住户都锁着门,少部分几家门半遮半掩。
毕竟金羡鱼能模拟出她记忆中的旧小区,却模拟不出其他人家的家具陈设,除却相熟的邻居、朋友,其他住户基本都处于闭门状态。
他不用费什么心神,就找到了金家所在。
玉龙瑶在玄关停下,门内地垫上写着“请换拖鞋”。
他低下头找了半天,很是有礼貌地换上了拖鞋,旋即,登堂入室。
客厅里,金父正在刷X音,金母正在厨房里忙忙碌碌。
在玉龙瑶眼里……他这位岳父正拿着一块砖头?
玉龙瑶脚步慢了下来。哪怕知道这是金羡鱼捏出来的人偶,他还是朝二老人模狗样地微微颔首,尽职地表现出了个女婿该有的礼节。
这才在某一扇房门前停下,若无其事地推门入内。
在玉龙瑶推门的刹那,金羡鱼感到了一阵绝望,她已经被他完全操纵,大脑还能运转,但身体却像是发条齿轮已经损坏的玩偶,任由玉龙瑶摆出任何他想要的姿势。
看到金羡鱼的房间陈设,玉龙瑶露出个错愕的表情,再度沉默了下来,这模样简直像是人误入了狗窝。
“看来小鱼儿本来的你,和我所知道的你,完全不一样。”玉龙瑶笑着自言自语地低声说了一句,将目光投向了靠墙的一张床上。
象征她的元神,是一团小光球,也就是识核,漂浮在床上。
玉龙瑶的目光投来,金羡鱼几乎炸毛,脑子里一个接一个念头飞快浮现。
他会做什么?会损害她的元神吗?
损毁到什么地步?
她会从此之后变成个丧失了思考能力的傀儡吗?
经历了这一切她完全不再怀疑玉龙瑶的节操和下限。
不论是玉龙瑶还是谢扶危,他们两个从来没有把她当成一个独立的个体。
谢扶危,她平静地认下。虽然有被剧情安排得明明白白,变得偏激的原因,但该她的锅她背了。
她不认为谢扶危“爱”她,他或许只是迷恋她的肉—体,迷恋这段畸形的关系。如果当初S他的是另一个人,说不定他现在要拜堂成亲的就是那个人了。
玉龙瑶自不必说,这也是她不论如何都不想选任何一人的原因。
玉龙瑶并未如她预想的那般对她的识核做什么,他只是伸出手,轻轻触碰了一下。
温暖的、炽热的光。
他的身影飞快拉长,整个人也融作了一团光球,轻飘飘地朝她飘了过去。
他元神的识核坚韧庞大的几乎恐怖。她的识核在他面前简直就像是太阳和地球的差别。
小光球不自觉被牵引,与大光球融合为一,这一瞬间,金羡鱼脑子里再次“轰”地一声炸开了,一种说不出的感觉几乎贯通了神魂。
她脸色涨红,战—栗不止,羞愤地几乎要杀人。玉龙瑶绝对是故意的!他想要操纵她的神识没必要做到这种地步!
任凭她识海里如何震颤,在月老祠内,只能看到她僵硬得像个棒槌立在原地。她脸色苍白,双颊泛红,说不出话来。她站不稳也动不了,只能被动经受识海内的汹涌,眼角通红,几乎要流泪。
轮回了数千年,玉龙瑶足够强大,甚至不必费什么心神,只一缕元神就可令她溃不成军,失去理智。
恍惚中,好像有人轻轻拭去了她眼角的泪水。
谢扶危雪发雪睫,冰冷的吐息喷洒在她肌肤上,他垂下眼睫,指腹擦过她的眼角:“你哭了。”
琉璃色的眼眸清楚地倒映出她脸色潮红,眼泪不自觉地顺着脸颊淌下,啪嗒嗒地掉落在他指尖。
要多狼狈有多狼狈,被冲散理智的画面要多难看有多难看。
谢扶危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这如冰似雪的冷清的面容,更衬得她丑态百出。
当着谢扶危的面,她昏昏沉沉的大脑怀疑这是玉龙瑶的报复。
不知过了多久,好像足有百年,又好像只是一瞬,玉龙瑶旋即从她识海中退了出来,同时也还给了她一部分身体的控制权。
那一刻,她双脚一软,不受控制地倒在了谢扶危怀中。
他动作极快地伸手揽住了她,肌肤沁凉如冰,谢扶危自然无比,别无他意,却将她置于了一个可怖的、难以启齿的境地。
在谢扶危怀中,她浑身一个哆嗦,瞳孔短暂地失去了焦距,大滴大滴羞耻到极点眼泪滑落了下来,洇湿了绛红色的嫁衣。
谢扶危雪白的指尖抬起她的下颔,秀美的眼睫像珠帘一般轻轻落下:“你看上去不大好。”
金羡鱼简直像受惊的兔子一般从谢扶危怀里一跃而出,死死地咬紧了牙,维持着自己最后的尊严与体面。
一拜天地完了,省略了二拜高堂。
接下来是夫妻对拜。
她的身体被玉龙瑶牵引,随心所欲地拗成任何他想要的姿势,他想让她弯腰就弯腰,想让她低头就低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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