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興昭五
她从雍州带来的人,如明鉴和崔攸,都得让他们坐镇一州。
“某之幸也。”顾义何尝不期待去见一见萧谌。能养出萧宁这样一个女儿的人,会是何等钟灵毓秀之人?
***
萧宁一行快马加鞭赶回雍州,让萧宁意外的是,在城门迎接她的竟然是玉嫣。
“瑶娘有事,特命奴前来。”玉嫣注意到萧宁的诧异,立刻代为解释。萧宁不以为然,只是微微惊讶罢了。
“怎么?”萧宁这些日子同玉嫣之间只有书信往来,催促她回雍州的信件里没有玉嫣那一份。但玉嫣前来,何尝不是代表瑶娘的态度。
“奴以为,时机未到。”玉嫣福福身,对跟在萧宁身后素未谋面的顾义,面不改色地发表意见。
顾义纵然不知缘由,只听萧宁的话,也马上意识到眼前的玉嫣虽然年轻,又为女郎,必是萧宁的左膀右臂。
开口没头没尾的说着时机未到,引得顾义多看了几眼。
果真是出了一个萧宁,是以天下女子皆论政事,各持己见。
“我不在雍州这些日子,说说你的收获。”萧宁并不急于发表意见,反而想从玉嫣口中探听她的收获。
“天下群雄并起,小皇帝既亡,韩氏曹氏称帝,大兴亦亡。事发突然,各州县消息不灵通之处,各方反应并未传来。雍州大好前程,不必急于一时,倒不如一心系于大兴,平乱之后,再议其他。”玉嫣说着消息不灵通,并不是空穴来风。
“扬州据一州而守,韩靖之义子曲昆,擅于领兵,闻扬州乱,皆由他平定。
“贺遂欲趁扬州乱起之际,直取韩靖项上人头,皆因此子一无所获,今退于梁州,扬州有贺遂此人盯着,出不了大乱子。
“至于曹根。原挟天子而令诸侯,令天下皆忌惮,不敢轻举妄动。今既已自立为帝,必受四面楚歌。吾等不需以伐,必有人直取曹根项上人头。
“倘若我等也如那等乱臣贼子一般,于此时自立为帝,原本喜于雍州之忠义之士,必倒戈相向。利大于弊。”
顾义十分意外,万万想不到萧宁身边竟然也有这等见识非凡的女子。
分析厉害,不亚于他。不由多看了几眼。
“看来瑶娘所想同你一般无二。”萧宁微微一笑,断定另外一位也是跟玉嫣一样的想法。
“正是。”玉嫣目光灼灼的开口。
这时候迎面走来好几个人,为首的竟是孔鸿。
玉嫣本能后退,想离得萧宁远远的,萧宁一手抓住她道,“为何要避之?”
问的玉嫣一愣。萧宁昂首挺胸地道:“我既要用你,就不畏于人言,你也不用畏惧任何人。”
玉嫣惊愣无比,此刻孔鸿已经行来,一眼看到玉嫣,惊愣不已,随后又恢复寻常。
“阿舅!”不等孔鸿开口,萧宁先说话,面带笑容,那叫一个甜美!
孔鸿一看好几个月不见的萧宁越发沉稳,不知该喜或是该忧,“小娘子。”
萧宁唤他阿舅,他却唤萧宁小娘子,也是习惯。跟在他身后同行的人也纷纷朝萧宁见礼。
“阿舅亲迎,这是许久不见我,十分想念,亦或是为旁的事而来?”萧宁的目光落在孔鸿身后的人,其中就有南宫致远。
南宫致远抵达雍州时,萧宁已往冀州,是以人是由萧谌亲自接待的。
萧宁从萧谌口中得知,南宫致远不仅来了,更带了不少人,皆是人才!
“你为何回来,需套我话?”孔鸿嗔怪的扫过萧宁,萧宁笑了,“那阿舅是希望我劝进,还是劝阿爹莫急?”
“自然是不急。我等非曹根或韩靖等乱臣贼子,岂可自甘堕.落,与之同伍?他们是走投无路,莫可奈何,唯有正名以正天下。”孔鸿接过话,一脸的不认同所谓的劝进。
萧宁点了点头,“阿舅不言,我还以为阿舅同旁人一般要把阿爹架到火上烤。”
“先帝驾崩,身为人臣,当为陛下守制,岂能在此刻越雷池一步,岂不让天下人笑话!”孔鸿越说越是气愤,但十分不耻于曹根或是韩靖。
“如此说来,劝进者皆是乍到雍州,有意借此功成名就者。”顾义在这时候悠悠的冒出这句。有些信萧宁给他瞧了,但顾义并没有完全看完。
雍州内各路人马,顾义有所了解,知道眼前这位孔鸿,既是萧谌的妻兄,也是从前骠骑将军府的长史,深得萧谌和萧宁的信任。
自萧谌势微时追随左右的孔鸿,代表了从前雍州的大部分人的心思。
“还有不少想趁机向萧氏表忠心,企图分一杯羹的世族。”萧宁补充完整,顾义只想说,刷好感不成,反而落了埋伏,只怕不少人心里暗暗叫苦。
“南宫郎君,当日筦城一别,再见郎君,我心甚喜。”萧宁笑容满面的同南宫致远打招呼。
南宫致远受宠若惊,连忙朝萧宁作一揖,“得见小娘子,某亦欣喜若狂。一别多日,小娘子威武!”
称赞的是萧宁这些日子的丰功伟绩,天下人尽皆知,他又岂会不知!
“郎君谬赞,不过机缘巧合罢了。”谦虚是必须的,萧宁总不能大包大揽,把所有的功劳都归到自己头上。
“小娘子归来,雍州定能上下一心。”南宫致远这时候说出这句话,无非是希望萧宁出手。
“有阿爹在,雍州再怎么吵闹也无妨。”萧宁可不相信自家老父亲心中毫无成算。不作声,必有算计。
“适才南宫郎君所言,我不希望再听到第二次。”有些话,萧宁也得提醒南宫致远。方才南宫致远所言,有挑拨离间之嫌。
南宫致远马上领会,“是某失言了,与小娘子赔罪。”
这番话萧宁听过便罢了,朝他微微一笑,同时扫过在他身后的人。
其中不少是萧宁不认识的人。既是不认识的,就更不应该落人口舌。
“将军已在府上等候多时,小娘子速速回府。”萧宁如何敲打人,孔鸿都无二话。
在雍州内的人,更清楚雍州内的来人,每一个,他们究竟有何心思。
萧谌的意思任由他们闹腾,暂时不理会。按萧谌的意思,总有见真章的时候,彼时一鼓作气将所有人拍老实,可比一个个收拾要轻快得多。
倒是有人担心这些人会不会趁机扰乱整个雍州,在萧谌看来,雍州那些人心若能轻易被人挑拨,他很乐意一并收拾。
萧宁知道,有外人在,很多话孔鸿不会照实说。
她和萧谌父女之间的感情,不是旁人一两句话就能随意挑拨得了的。
顾义不由地多看了南宫致远几眼,总觉得这一位并不是傻子,可怎么一张口说话竟透着挑拨离间的味道,耐人寻味。
再多的猜测,初来乍到,顾义心知要多听多看,此刻不是多说话的时候。
萧宁回到将军府时,远远看到萧谌站在门口。
这一刻的萧宁,欢喜得叫人一眼便看得出来。提起裙摆,全然不顾所谓礼数的飞奔向萧谌,“阿爹!”
“哎哟,我家祖宗可算回来了!”萧谌何尝不是喜上眉梢,脱口而出的话,叫一旁的人毫不客气地一掌拍在他的后背,“怎么说话呢?她是你祖宗,成我什么了?”
能当众揍萧谌的人,除了卢氏还能是谁?
卢氏也是多日不见萧宁,闻萧宁回来,亲自出门迎接。
适才萧宁未归,卢氏避之一旁,结果萧谌脱口而出的一句话,立刻让卢氏毫不客气的当众揍人!
萧谌不以为然的道:“阿娘莫计较。阿宁多日未归,阿娘不是想她吗?放出去的孩子,如那放在天上的风筝,想收回来哪里容易,可不是祖宗?”
哪怕挨了打,萧谌也不打算改口。上下打量萧宁一圈,“长高了,人也瘦了,回来得让你阿娘给你好好补补。”
“阿爹也黑瘦不少。想必我在外征战,阿爹天天想我,日日念我,这才如此黑瘦。”萧宁忒没脸没皮,把萧谌这黑瘦的原由尽都归于她身,直逗得人不由笑了。
“你也知道你爹天天念着你,日日想着你,也不说抽空回来看看你爹。”这一刻的萧谌怨念无比,不难看出他的哀怨。
萧宁想说,萧谌这是戏精上身了吗?
不不不,这不是重点,重点是萧谌就没有注意到卢氏的眼神?
“再敢不正不经,看我怎么收拾你。”卢氏不负萧宁所望,终于出声,萧谌瞬间恢复正经。
可是,一干人等,除了一个孔鸿早已习惯这父女相处,哪一个刚来雍州不久的不是一脸懵。萧谌这作风和之前正经严肃截然不同的啊!
“这位是?”恢复正经后的萧谌,一眼看到萧宁身后的顾义,看脸的人如同当初第一回 见到崔攸时一样,立刻变成星星眼。
“我在信中跟阿爹提到过的。”萧宁暗示,拼命的暗示,落在萧谌耳朵里,萧谌马上反应过来,“顾先生。”
热情地迎上去,激动无比地捉住顾义的手。
顾义都想问了,这萧家的父女都习惯唤人先生的吗?
但是,先生听来透着尊重,也是他们对人才的郑重,顾义还是挺喜欢的!
“将军有礼。”双手被萧谌热情的捉住,顾义无法作揖,只能招呼一声。
“不必客气,不必客气。久慕先生大名,今日得见,心中甚喜。先生快请,快请。”执顾义之手,拉着人不由分说地进屋去,直接将萧宁抛之脑后。
萧宁......
这是来迎她的吗?确定迎的不是顾义?
萧宁还是给萧谌留脸面的,并没有当众拆台。
“走。”被萧谌弃之不顾,萧宁还有卢氏啊!
这不就马上被亲亲祖母拉过,迎着回家。
“你之意?”卢氏亲自出面,既因想念萧宁,何尝不是想知道萧宁想法。
“任风云变幻,我自岿然不动。”一问一答,祖孙二人默契上佳。对视一眼,不必再多言。
“虽刚归雍州,你在外开疆拓土,雍州内皆等你的态度,去吧。”走进正堂,远远看到里头站立的人,这些人都在等待,等什么,各自心知肚明。
卢氏适时站定,并不打算进去。
“唯!”萧宁得卢氏一问,今又提点一句,心下大定。但凡后院不起火,萧宁无所畏惧。
萧谌拉着顾义一路说话,提了好几个问题。
顾义本因萧宁之故,对萧谌亦是心之向往。照面似是话家常一般,然顾义听得心惊肉跳,自打起十二分精神应对,不敢松懈。
最后得出总结:萧氏父女,不负他所望。
卢氏站定,玉嫣也要跟着留下,然萧宁招呼道:“一道入内,将你所得消息说与大家。”
玉嫣受宠若惊地抬起头,想跟萧宁确定,她是不是听错了。
“怎么?不敢?”萧宁注意到玉嫣的眼神,平静地凝视着她。
若是连这一步都不敢迈出去,她们想做的事,将来不知要面对多少艰难险阻,如何为?一步都迈不出去,谈何改这世道规矩?
玉嫣瞬间清醒过来,她的价值不亚于任何人,有萧宁为她撑腰,她何惧之有!
“我敢!”玉嫣掷地有声的吐字,萧宁颔首,“走吧!”
卢氏扫过玉嫣一眼,男人的事卢氏不宜插手,这位玉嫣最近动静闹得有些大,她又怎么可能无视之。
若不是有瑶娘为玉嫣挡着,卢氏早已出手。
看来萧宁早已将此人收为己用。
既为己所用,卢氏自放手不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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