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興昭五
沈经竟然敢在公堂之上说出这样的话,这是要扣楚安一顶发疯的帽子,好让楚安所言再也不能成为证词?
打的倒是如意好算盘,就是太想当然了吧!
“精神错乱,你是在怀疑本官,亦或是觉得,在场的百姓都是目不能视物,能由你一句话颠倒是非?”许原不是好相与的,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楚安神智清醒,吐字清晰,哪里有一星半点糊涂的样儿?
这沈经一上公堂就敢丢出这样的话,是把所有人都当成了瞎子?
“尚书,在下所言句句属实,不信,不信你问问伺候我夫人的侍女,她们都是亲眼见过夫人发疯。我家夫人纵然今日无异样,却不代表她一直没有异样。”沈经倒是很会找理由,尤其早有准备,非要扣上楚安神智不清的帽子。
后殿之内,萧谌和萧宁在一块,对外面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
萧谌阴着一张脸,不难看出他的不高兴。
“阿爹感触颇多。”萧宁看出了萧谌的脸色不佳,亦知为何,“我们现在不就是为了将来不叫我落入这等局面而怒力,阿爹且放宽些心,别想太多。”
宽慰老父亲是必须的,萧宁只是要利用这桩事达到一些目的,并不是要勾起萧谌的忧虑。
“是啊,前车之鉴,岂能再犯。你啊你,千万不能犯糊涂。这男人啊,有没有别的女人,岂能看不出来的,我......”萧谌想举个例子的,结果话到嘴边,意识到这是闺女,这些事,就算要说,不好脱口而出!
萧宁拉长了耳朵想听,不想萧谌说了一半,这,他不说了。后面是重点好吧!
“这种事,还是让你姑母教你吧。”萧谌想来想去,萧宁一个未出阁的女郎,哪里懂这些事,倒是萧颖,姐姐嘛,都是过来人,闻弦歌知雅意,女人和女人之间,总能分外的好说话,就让萧颖来。
萧宁......
听得正兴起,又是重要关头,萧谌也能说出来,要让萧颖来说?
这要不是亲爹,她绝对要骂人了!
“满口胡言。”萧宁得口下留情,外面的公堂之上,许原就没有这层顾忌了,大声喝斥一句,也让萧谌和萧宁打住了话。
听案子,他们是来听案子的。
许原这之所以有此一喝,只因那沈经请上来为证的所谓侍女,一来便不断重复地喃语,楚安疯了,她尽说疯话,还说了一些楚安做过的疯言疯行。
最后更是亮出手中的伤,指证于楚安,这都是她用指甲抓的。
楚安欲反驳,许原让侍女举高了手,好让他看清她手上的伤。
伤还带着血渍,分明是刚抓不久的,可是楚安早已离开了楚家,难道还能是楚安不久前抓的?
许原大声喝斥,吓得侍女伏首在地,颤着声音道:“小女不敢妄言,请尚书明察。”
第162章 父母为子计
完全不觉她的一番话中有何漏洞,更是坚持一开始的说辞,绝不改。
“哼,楚家娘子登闻鼓告状是在三天前,而你的伤依然带着血渍,分明是新伤。如此,你还敢撒谎?”许原分析道来,吓得侍女慌了,而一旁的沈经亦是脸色大变。
同时视线落在王氏身上,自作聪明的蠢货,她想证明她所说的一切都是真的,就不想想,天下的人都不长脑子?
多此一举,反而让他们准备的一切都功亏一篑,可恶!
“我,我,奴婢,奴婢都是被逼的。是他们,是他们威胁奴婢,如果奴婢不按他们说的做,他们就要取奴婢家人的性命,奴婢也是被逼无奈,才不得不说娘子疯了。”眼看事迹败露,侍女吓得不敢再迟疑,连连将事实道出。
沈经更是怒不可遏,大声喝斥道:“你胡言乱语,胡言乱语。”
“我没有,我真的没有。奴婢的父母都在他的手中,就在楚家宅内,被人五花大绑。”侍女急于向人证明,她并没有说谎,暴露出更多的细节。
好啊,这越吵越是不错,真相一个接一个的暴露出来,许原心情更好。
“关闭府衙大门,从现在开始,不许任何人随意出入,以防有人消息外滞。另,立刻赶往沈府,务必验证她所言是真是假。”许原一连串的吩咐下来,手下的人,自然能按他的要求将事情办妥。
一众百姓听着反转,又闻许原的一连串分析,心中暗暗叫着天网恢恢,果然疏而不漏。许原吩咐下去,各自去安排。
沈经纵然看着外面,也有人动了,然而门若是被堵了,他们就是想出去,都休想出去。
此举不成,再想证明沈经他们的言论可就没有那么容易,
楚安眼中流露出欢喜,官员睿智,见微知著,必能还他们一个公道。
“尚书,不管妾是不是神智不清,即查的是命案,只要证明他们杀人,妾清醒或是不清醒,亦无妨碍,请尚书继续审问。”楚安起身相请,亦透露她这一刻的期许。
人心若乱,自然能让他们难以平静,恰是他们暴露自己的时候。
许原正是此意,沈经已然脱口而出,“尚书,凭拙荆一句话,难道就要惊扰岳父?”
“既有疑,岂有不查之理。况且不管楚娘子是否神智清醒,她既道父亲之死有疑,岂有不查之理?虽惊扰于亡者,若有冤者而不查,岂不更叫死者难以瞑目,凶手嚣张于世,以为天无王法。”许原一番道理说来,堵得沈经再也说不出其他推诿之言。
“尚书明鉴。”楚安再次作揖谢之。
许原不以为然,他不过是做了他该做的事。
是以,许原连忙问起案情,一应人证物证均被送了上来,沈经纵然是想狡辩,又如何开脱?
而那前去沈家找人的衙役,这时候也回来了,“尚书,已然救出被关押之人,此女所言属实。”
一应证据皆证明了沈经是真正的造假之人,许原只问:“你们可认罪?”
这一问,沈经也罢,王氏也好,都是不认的。
“尚书,我们冤枉,着实冤枉啊!”这依然不肯认罪。
“人证物证俱在,岂容你狡辩。你所用之砒霜,出于何人之手,楚翁药渣中亦查实有砒霜之物,便是你吩咐于放砒霜的人,也指证是你所为。如此,你还敢狡辩?”许原还是第一回 碰上这样一个死不认罪的人。
哪怕面目变得狰狞,他也依然不愿意认罪。
但由不得他,人证和物证都证明他的罪行,他不认,又如何能不认?
“杀人谋财者,罪无可赦,将他们拿下,上奏陛下,再以处置。”许原将此案拍板,门外传来一阵阵百姓的叫好声。当如此。
沈经欲再争一争,可是却无人愿意听他再说。
楚安于此时朝许原再作揖,“尚书,妾当日所请,愿还家父一个公道,愿朝廷许妾为家父奉灵承嗣。我楚氏家业是家父辛苦打下,此一生,唯愿楚氏得以传承,妾能一生富足。
“不想家父却被奸人所害,死于恶人之手。旁人皆不可信,妾欲为家父奉灵,守卫楚氏家业,终此一生,绝不落家父之名。”
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楚安将这一份请求再一次说出口。
许原万万想不到,楚安之前就提过的要求,如今竟然还会宣之于口,欲令天下皆知。
但不得不说,这确实是一个极好的机会,一个引起天下认可的机会。
楚安的经历,亲眼目睹的人都能体会到那样绝望和无助,但,被最亲近的人所害,这样的事发生了,若不是楚安发现得及时,最后纵然赔上了小命,也未必能知道她的枕边人竟然是这样一个小人。
被伤害过的人,赔上的更是父亲楚槐的性命,试问哪一个又还会愿意去赌?
人命只有一条,失去了便再也不会有。
爱惜自己的性命,守护父亲留下的一切,如父亲所愿的幸福安乐,不是也慰藉于父亲的在天之灵?
“楚氏遭此横祸,非楚氏所愿,时至今日,妾愿立起楚家,以慰家父在天之灵,望陛下成全。”自古以来,忠孝皆为世人所推崇,楚安如今是站在父亲的角度,为表孝心,纵然知道自己未必能做得有多好,还是愿意为此努力。
许原是知道的,萧谌和萧宁就在后头。于此时萧谌走了出来,许原连忙起身,作一揖,“陛下,公主。”
一步一步推行至此,萧谌面对第一回 击响登闻鼓之案,亲自过问,这是帝王的承诺。楚安遭遇丈夫的背叛,父亲更是因此惨死于丈夫之手,如此变故打得她措手不及,但她还是站了出来,为父亲讨回公道,不叫父亲枉死。
而后,她更愿意付出一切的代价,只为成为能为父亲奉灵承嗣的那一个人,而且希望能够得到天下的认可。
以血脉而论,楚安是楚槐的女儿,骨肉至亲,纵然是楚槐活着,亦将楚安的一切放在首位,恨不得将世上所有美好的一切都给到她。
若他知道,他为楚安选的丈夫,所谓的依靠,最后却让楚安失去了她在这世上真正最爱她的人。为人父者,当何其悲痛。
“诸位以为,朕该如楚娘子所请吗?”萧谌在这个时候大声地询问,这一回他问的是在场的所有人。
外头听到陛下的叫唤,还没反应过来那唤的是何人,待萧谌走出来,总有认出萧谌和萧宁的人,“皇帝陛下,还有公主。”
对雍州很多百姓来说,他们最熟悉的还是将军和小娘子。
后来萧谌成为皇帝,萧宁成为公主,一度有段时间,他们都不适应这样的变化。
现在,算是适应了。
“朕虽为帝王,但也身为人父,在我的心里,儿女的健康安乐比我的性命还要重要。想来,为人父母之心,我们都是一样的。”萧谌说到最后,不再以朕相称,而是一个我字。
“我记得,当初听闻我得以为人父时,心里是真高兴。抱着小小的阿宁在怀里,见她朝着我笑,我当时就想啊,这样一个孩子,我这一辈子,定让她喜乐安康。
“看着她一点一点的长大,会翻身,会坐,会爬,会站,会跑......说的第一句话;写的第一个字;背的第一本书;一点一滴,历历在目。我做得并不够好,远没有她为我做得更多。
“我上战场时,她在家里等着我回来;看到我归来,她会备上一杯热酒,也会为我抱着比她还要重的披风,站在门口等着我;再大一些,她还会为我考虑战场上所须的铠甲、粮食;更为我安顿与我一道出生入死的战士。
“再之后,天下大乱,你们都久居雍州,最是清楚,我不在雍州的日子,是她安顿百姓,御敌于外,雍州上上下下,桩桩件件,她安排得妥妥当当。
“我看着她,有时候都在想,上天赐我这个女儿,是我几世才能修来的福分?
“与之而来,我也同你的父亲一样忧虑,她是我膝下唯一的孩子,为我荡平天下,为大昌的建立,厥功至伟,将来,将来,我该怎么为她准备才能让她一生安康?”
一个父亲的想法,爱惜自己的孩子,很多时候是一样的。
“很多人为我出了主意,过继,招赘。与楚娘子一般。”
萧谌在这个时候提起曾经的想法,那一些一闪而过的想法,有多少是别人给他想出的主意。
“想来若是再让楚翁选一回,他定不会只在这两者中非要选出一个。”萧谌以一个父亲的身份,提起楚安的经历,也是对那逝去的人所存的惋惜。
“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我们都一样是父母,都希望样样能为孩子安排周全,总舍不得孩子受半点委屈,但总有许多事由不得我们。可至少,我希望将来她能掌握自己的命运,楚翁也是一样的。”
“陛下说得不错,这为人父母的啊,什么都不怕,就怕孩子受委屈。想想我们一直捧在手心里的孩子,却这么叫人欺负,险些将命都丢了,要不是人不在了,定要将这小子打死。”
人群中,有人被萧谌说得也想起养儿女的不容易,一时间亦是老泪纵横。
想想沈经做下的事,不管他是有多少理由,换谁对这样的人不是恨之入骨,要剥他的皮,抽他的筋。
“再要将家业交到别人手里,谁知道这一个玩意是不是跟那小人一般。楚娘子想尽孝心,靠自己的本事立起楚家,那挺好的。只是这世上的人,总瞧不上女人,认定了女人,一辈子都成了不大事。”一位看起来颇有见识的妇人开了口,道出天下的心声。
“要我说,咱们女人,不管什么时候也得跟男人一样,立起来。不管多少人闹出多少事,咱们得待自己好,父母要孝顺,儿女教好了。指望旁人,这连你自己都指不上,怎么能去指望旁人。”
女人啊,有了第一个女人开口,外头可热闹了。
“陛下,得同意楚娘子所请。不然,就他们家的家产,若是非得交给旁人承继,她的亲戚还不把她生吞活剥了。”
“就是。陛下,楚娘子是楚家的血脉,货真价实的,她要是都不能继承楚家,哪个有资格。还不如让朝廷充公算了。”
“哎,这个主意不错。要是无嗣传承便以家业充公,也好过便宜了那些居心叵测的人。”
七嘴八舌的女人们,这都讨论起后续安排了,只能说,操心的事是真不少!
“楚娘子所请,依情依理,朕都没有拒绝的理由。但纵然贵为帝王,权利也从来都不是没有限制的。
“诏令欲下达,须得三书草拟,审核,执行方可成。是以,若是想让你之所请,为天下人人所认同,须得众人齐心,得天下人同意,方可成。”
萧谌听着女人们的话,实在是感慨万分!
女人啊,其实只要是有人有心,挑起她们心中对于公平的渴望,她们并不认为自己就真的比男人差,处处要居于男人之下,一生受人欺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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