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绝歌
双方展开了惨烈的撕杀。
有女刺人被长矛刺穿,用手折断矛杆,发疯地扑上去嘶咬男野人,双手抠进了眼晴,嘴巴咬下了耳朵,死之前也拉了个垫背的。
越来越多的男野人在几个合攻下倒地。
亚看到女野人那凶残的样子,再想到这些日子她们看向自己的眼神,扭头便要钻进地洞开溜。
景平安喊:“亚,战场上当逃兵,脑袋不要了吗?”
亚想了想,又回到景平安的身边,比划:我保护你。
景平安看到亚刀子上和衣服上沾的血,哼哼两声。
亚又悄声说:“你也保护我。”他怕被撕了。他哪知道安这么爱管闲事,居然打到了下游来。亚要是知道,早就不跟族人混了,爱谁当王谁当王。
景平安才懒得理会她,又拿起弓箭,藏好,悄悄朝着旁边放冷箭射别人的脚。
没一会儿,雁带着人拿下了娃在的屋子,同时又有女野人进到关女野人的屋子,解开了捆住她们的绳子。那些女野人捡起地上的石头、棍子,便朝着外面的男野人扑了过去。
有些人因为饿太久,没有力气,出去后,刚打了人一棍子,便被人反杀了。
亦有些因为仇恨,暴发出惊人的力量,扑上去直接展开肉搏,像撕碎野兽一样撕咬那些男野人。
胜王因为穿戴过于耀眼,而他作为王,是头功,脑袋值十把腰刀,或者是足够一个普通军士升上什长的位置。继膝盖中箭后,被铁甲军发现,脑袋中箭,又让一个脚快眼力好的游鱼族人割了脑袋。
没过多久,战斗便结束了。
满地的尸体,满地的残肢碎体,鲜血淋漓。
眼前的景象把亚都吓到了。他见过赤岩族抵挡野人进攻,看到的景象,却远不如眼前来得震撼可怕。
景平安上辈子看过很多战争面,自己亲临战场,鼻子里闻到的全是浓浓的血腥味,眼前看到的景象,有一点点不真实感,有点像做噩梦,也不知道是害怕还是不害怕,只能让自己尽量保持镇定。
雁带着下游的女野人,又给那些没死透的男野人补刀。
她浑身的血,甲衣都破了,肩膀上、脸上都有长长的血痕,血顺着她的皮甲、脸,往下淌。
许多下游女野人放下了武器,在娃的堆里寻找着自己的娃。有些记得娃的味道的,找到了自己的娃,抱着痛哭。有些寻遍了娃,也没有找到熟悉的味道,再看谁都像自己的娃,又不知道到底哪个是自己的娃,焦急不已,只能一遍遍喊着娃的名字。可有些娃太小了,平时也没有人喊他们的名字,又被吓坏了,根本没有人应。
雁把围墙里的人补了刀,去到景平安的跟前,俯身跪下,以头抵地,行了一个大礼。
找回娃的女野人见状,牵着娃,来到景平安的跟前,拉着娃一起行大礼。
景平安把她们扶起来,然后去到关娃的屋子,还没进去,鼻子跟前的血腥味便让粪便味掩盖。
那是一间比猪圈、牛圈还脏的屋子。地上一半是睡觉的草窝,一半是屎尿堆,屎尿堆里堆积着大量的干草,显然是小婴儿拉在床上扔在这里的。因为屎尿太多,导致苍蝇蚊虫乱飞,这些娃可能平时爱到处爬,又没有条件清洁、教导,身上都糊满了便便,脏得没眼看。
旁边有个筐,里面装着半筐水果,许多都烂了。最近铁甲军四处扫荡男野人派出去的采摘狩猎队伍,他们没有新鲜食物带回来,便把不易存放的果子,先给这些娃吃。
两个同样脏兮兮的女野人出来,仔细辨认她们在娃身上做的记号,将一个个娃交到他们的母亲手里。
她俩是负责照看这些娃的,平时喂水喂果子,把娃抱到母亲身边喝奶,都是她们在做。男野人不管娃,但经常拿娃威胁她们的母亲,如果她给抱错了,会被打死的。谁的娃都是娃,男野人指定要谁的娃,她们不能用其他人的娃去顶替,那样的话,两个娃都活不了。
她们关在屋子里的这些日子,见到娃死去,比她们这辈子见的还多。如今把娃交回到他们的母亲手里,心头也骤然一松,好像也解脱了,又好像特别难受,也有点不知道怎么办。她们的娃已经死了,不愿勾起伤心,便起身往外去。
没有精神,没有力气,走路腰都是弯着的,背也佝偻着。
她们到门口,便见到一个特别漂亮的娃站在门口。这娃的衣服漂亮极了,头上的头饰,身上的佩饰,腰上挂着的东西,手上拿着的弓箭,无一不代表着她的地位非凡。她俩下意识地低下了头。
景平安侧身给两人让开路,说:“活过来了。”
两人回头,没听明白她说什么。
景平安比划:活过来了,以后会有好日子过的,都好起来了。
两人突然哽咽,捂着脸大声恸哭。
第201章 发展前进
景平安的心里也极不是滋味,甚至有些沉重。
这些男野人死了,产生的破坏力却是无穷的。下游和对面大山里逃难下来的人,相互厮杀,加上吼吼捕食,便已经造成人口锐减,但减到食物撑得起人口消耗便能停下来,便会停下战争。等到旱灾过去,各族回到自己原来的领地上,经过一两代的休养生息,人口自然又能繁衍起来。
可男野人掳掠女野人,奴役她们,让战争的性质发生了变化。野蛮时代的男野人,使用最原始野蛮的方式去控制女野人,男野人跟女野人之间的战争造成的伤亡,压迫与反压迫造成的伤亡,再加上男野人有意削减女野人的数量,以防控制不住,所产生的屠戮,使得人口锐减到只剩下不到三百个女野人,以及几十个孩子,还没有现在的赤岩族人数多。
景平安对身侧的瓦感慨道:“这就是战争,人形绞肉机。”
瓦虽然没见过绞肉机,但看到眼前满地断胳膊断腿,到处都是皮翻肉绽糊满鲜血的尸体,颇为认同的点点头。
景平安的年龄小,再加上作息规律,偶尔熬这么一趟点撑不住,困意开始上来了。她不愿睡在满地尸体和女野人、娃惨状的屋子里,交待好舒、猛配合游鱼族女王清点斩获情况,回头好论功行赏,便准备去休息。
舒刚好有事要问景平安:“斩获,也像狩猎那样算吗?胜王的膝盖有箭,是您最先射中的,脑袋插有铁甲军的箭,落在游鱼族人割了。怎么分?”
景平安说道:“当然要分的。按照狩猎分相对公平,但还得问问女王的意见,不要为争战功伤了和气。”
舒明白了,应下。
游鱼族人在清点各自斩获的同时,各族族长的心思则大不同。有些是真的开心,仿佛看到好多新到手的铁器。利齿族、草泽族等几个族长,原本看到游鱼族崛起,却被卡住铁器,便想抓赤岩族人当俘虏为游鱼族源源不断生产铁器,如今见到安带着大家一会儿功夫便打下了这里,生出阵阵后怕。
即便是脑子最简单的利齿族长,也忍不住想:安教会鲁鲁族、山崖族筑围墙抵御猛兽,她想要攻破围墙也是轻而易举,安敢给我们铁器,肯定有防治手段。
景平安在护卫的保护下窝在树上睡到天亮才醒。
亚怕被女野人撕了,紧紧地跟在景平安的身后寻求庇护。
围墙内战场上的众人一夜未眠。游鱼族、山崖族、赤岩族忙着清点斩获,心情激动,睡不着。被掳的女野人重获自由,情绪大起大落,又是在这么一个地方,更是没法入睡。
雁先把受伤较重的送到哈那里救治,余下的聚到一处。
有的经历了大悲大喜后,只剩下满心茫然。族群没了,只剩下自己,能去哪里?
有些族群还剩下三五个人,聚到一起,想要商议接下来怎么办,可她们没有做过首领,不知道怎么带领首领。这么小的族群,来两只吼吼,或者几个男野人,她们就又没了。
族人剩下最多的,便是雁。她所在的族群原本是最强大的,哪怕是死伤最惨重的,瘦死的骆驼也被马大,还剩下八个人,加上娃,有十三个。
雁的情况比其她人好不到哪里去。男野人死了,她们自由了,去哪里呢?带着族群回去吗?山里有吼吼,有鸟兽怪,只有几个成年人的小族群,根本抵挡不住。她们不想再找山里和下游的男野人生娃,族群的繁衍怎么办?
她低头看向悬在腰上的腰刀,这是安送的。她想起安说,以后能过吃饱穿暖的好日子,她信。瞧赤岩族和山崖族人,过得多好。她想以后都住不怕有鸟、兽袭击的木屋,有族群的保护,不怕男野人掳掠,能打败吼吼。
雁迅速打定主意,问族人:“我想去投奔安,你们去吗?”
山洞族人在盛死后,便一直把雁看作首领,原本就心头惶惶担心跟着雁回到山洞族过不下去,正在惶然不安,闻言,立即表示,跟着雁,雁去哪,她们去哪。
之前便被救走的那些下游女野人,这几天一直听雁的,已经把她当成首领。她们原本满心全想着杀死那些可恨的男野人,有娃的惦记着杀死男野人救出娃,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活下来,不知道能不能打败男野人,不知道会不会再被抓回去,前路未卜,自然不会去想以后。如今跟原本的族人聚到一起,发现回到族群以前的领地,只怕也是活不下去,又想不到其它办法,甚至没了首领,便忍不住又找到了雁,在听说雁想投奔安以后,想了想,也都觉得跟着安会更好。
安会教她们本事,安会带着人帮她们打败男野人救回娃,安连亚都管得服服帖帖的,安说能吃饱穿暖过好日子。
刚获救的那些,心头更没着落,在没有去处的情况下,自然是跟着先获救的那些人走。
第二天,景平安刚睡醒,在附近转悠一圈的瓦回到她的身边,告诉她:“安,她们想要投奔你。”
景平安愣了下,诧异地看向瓦,问:“她们,投奔我?”不是各回各家吗?这跟预想中有点不太一样。
野人把领地看得很重,她不想制造流血冲突,便想走经济、文化双发展路线。她花些铁器、毛皮、肉食等代价将人救出来,等她们回到各自的族群,再安排人过去开分店,把经济带动起来的同时,把文化也普及过去。大家学习同一种语言,有着同样的文化体系,久而久之就没了隔阂,融为一个以文化传承为纽带的大群体。
瓦说:“投奔你。”她把打听到的情况,详细告诉安。
景平安想了想,心说:“也行。”
游鱼族、赤岩族、山崖族人清点完斩获后,便撤离出全是尸体的地方,退到了森林里。
他们见到安醒了,知道景平安的习惯是起床后要吃完饭才会商量事情,便等她吃完带的食物,这才过去。
游鱼族女王、舒、猛、虹都来到安的身边,报了各自的斩获情况。
各族的斩获奖励不同。游鱼族缺铁器,他们的斩获能换换。
山崖族的铁器、毛皮、肉食、果子、酒、木材,样样充足,甚至已经家家户户开启像远、咴那样建自己的单独大院以便堆积更多的毛皮、财物,富到能整夜点起油灯睡觉。他们不缺物资,缺的是怕落后,羡慕呱能跟着安学习。十个人头斩获,能换一个学习名额。
赤岩族人多,分配的人均资源相对较少,对物资还有需求,奖励便是物质、晋升机会、进一步学习培训等三方同时展开。
景平安早在收集消息掌握清楚男野人的数量时,便已经对斩获开销有所评估,听完她们报数后,表示已经记下了,“等搬师回去,便安排。”调动物资、安排学习也是需要时间的,只能是安排,没办法做到立即发放。
她的信誉一向有保障,众人自然没有意见。
雁来了。这边又是赤岩族、游鱼族、山崖族聚集的地方,怕生出事端,没带别人,独自过来。她先说明来意,然后便跪下行臣服大礼。
舒、猛、游鱼族女王她们昨晚便收到消息,之前便是意外又觉情理之中,如果换作是自己,肯定也是这样的选择,这会儿是半点都不惊讶,识趣地避开,各自召聚人手,将分得的果子、毛皮、肉食等缴获带上,先回营地。
景平安把雁拉起来,比划着说:“原以为你们是要回自己族群领地的。”
雁比划:人太少,回去,活不下来。
景平安收得下能他们,但怎么收,往后怎么安排,还有一堆事情,安排不好,就又是一场乱子。
收容这么多人,衣食物行,样样都要安排。已经入秋了,这里的秋天短,两个月多时间便入冬,之后便是漫长的冬天。想要让她们好好过冬,接下来就又是繁重的劳动。很多野人的想法很简单,考虑不了太远,哪怕知道是为了过冬做准备,每天承受繁重的劳动,也会发怒炸毛。这些人才从掳掠压榨中挣脱出来,身心俱遭到严重的创伤,非常敏感,很可能会觉得她也在压榨她们,因为生出变故。
景平安思量后,决定先安抚人心为主。她比划着说道:“你先带着她们,跟着我们回到营地。那里离游鱼族的领地近,有他们帮忙从赤岩族运输肉食下来,能让大家吃饱肚子,先把身体养壮实。你挑几个强壮的,跟我去赤岩族,看看现在的赤岩族怎么样,之后,再回来安置她们。
我们从游鱼族的水路往返,两三天便能回来了。”
雁比划:听您的。
景平安比划着说:“去吧,跟她们商量下,待会儿便随我们一起去营地。”
野人视力好,景平安站在树上比划,远处的野人们都看见了,都不需要雁组织,她们默默地跟在游鱼族、赤岩族、山崖族人身后赶路。
对于这三族搬空囤积的物资,更是毫无意见。这些日子以来,她们被救后,吃的、用的全是赤岩族的,而三族联盟搬的是男野人囤积的物资,跟她们有什么关系呢?
回到营地时,已经是中午了。
赤岩族、山崖族自发地炖煮食物,游鱼族人不愿意靠近火,便在旁边打下手帮着杀鱼、剖羊鹿兔子等。
景平安在旁边划了块地方给跟来的女野人们暂时落脚,又把舒安排过来管理。舒的身份地位高,压得住人,也调动得了物资、战斗队员,最是适合不过。
雁挑了十几个比较有主见、名望,随她一起,跟着景平安去赤岩族。
依然是走水路,雁那里将近二十人,再景平安和护卫,三十多个人,分成两个木筏。跟来时顺流而下不同,回去是逆流,全靠游鱼族人游在水里托着木筏往前游。
雁她们踩在木筏上,看着身边托着木筏奋力往前游的游鱼族人,除了震惊还是震惊。要说数量最多,实力最强的,自然是游鱼族,照理说,游鱼族人应该高高在上,压制住各族臣服才是,可这会儿竟然给她们抬木筏。一个个还特意开心卖力,没有半点不满。
游鱼族人的真的开心又卖力。这是什么?水路运输。安说的,这是上下游的交通枢纽,是源源不断的财富,往后,下游的产出运往上游,上游的产出运往下游,都是通过游鱼族。他们帮忙托着木筏把东西运输往返,再从中抽成,都不用担心饿着肚子。
这一段都是王窟领地,其它族群羡慕得眼睛都绿了也不敢插手。能干运输这活计的,全是王窟里最得女王信赖的才能干。
游鱼族人这阵子可是尝到了甜头。他们帮忙运一木筏的羊鹿到下游,待运到地方,赤岩族人便会给他们一只羊或一只鹿作为报酬。运兔子,便给两只兔子做报酬。装载前,先谈好,收什么价,货到付报酬。如果木筏没运好,造成损失,要赔的。女王告诉他们,野人是图便利才走的水路,如果他们把木筏弄沉,货物弄丢,野人会觉得他们不可靠,便会像以前那样继续翻越赤岩山,他们就没得挣了。最后女王眦牙威胁:你们敢断我财路,我撕碎你们去喂鳄鱼。
游鱼族人为了财路,为了不被撕碎喂鳄鱼,为了这活计不让别人抢了去,干得特别有劲,哪怕是逆流而上,也把木筏托得又快又稳,遇到礁石极多托着木筏都容易翻的路段,日夜赶工,在悬崖上修了一段栈桥陆路。到这里后,先把货或运的野人安排到走栈道,他们托着空木筏过去,待到了稍微没那么湍急的河段,再继续前行。
原本翻山要走两天的路,哪怕是逆流而行,也只花了半天便到了。
景平安去下游没多久,回来时,发现又变样了。
之前只有一个绳梯的悬崖处,挂满了大大小小的绳梯,悬崖上有好多游鱼族人背着背篓攀着梯子往下,挺像刚赶集回家。悬崖下的河道,大概是因为经常装载货物,人家无师自通地修建了一个码头。木头搭建的,在悬崖上凿大洞,在距离水面约有一两米高处,架起了一个大木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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