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一棵绿树
姜沉羽:“欣赏需要动手动脚,翻窗偷看我洗澡吗?”
姜闻音表情幽幽道:“你也偷看我洗澡了,咱们半斤八两,谁也别说谁。而且明明我更吃亏,什么也没看到。”
姜沉羽沉默片刻,表情坦然自若,犀利地指出关键点,“所以你承认自己以貌取人了?”
姜闻音咕哝道:“说的姐姐不是一样。”
姜沉羽声音冷淡疏离,“我不是。”
好吧好吧,不是就不是,姜闻音懒得和她争论这个话题,继续往下读,很快就读到了狐妖夜会书生,两人在寺庙里初赴巫山,这段写的极为香艳,洋洋洒洒写了两页,仔细描写了过程。
身为老司机,姜闻音看的时候,都有些面红耳赤,这些古代人其实在某些方面,也是很开放的。
她语气顿了顿,决定跳过这一段,让美人姐姐继续做个高华清冷的仙子。
连翻两页,正准备继续往下读,却听到姜沉羽声音清冷道:“为何不继续读下去了?”
姜闻音:“……这就继续读。”
她定了定心神,又读了几句,突然被姜沉羽打断,“不是这里,你跃过了一段未读,昨夜狐妖来见书生,他们做了何事,为何第二日狐妖喊书生冤家?”
姜闻音:“……”姐姐你要不要听这么认真。
她轻咳一声,想要糊弄过去,“就讨论了诗词歌赋,风花雪月,并不重要。”
听到她中气不足的声音,姜沉羽扭头,突然伸手将她手中的话本子抽了出来,向前翻了两页,目光落到上面,静静地往下看。
她面无表情,逐字逐句地看过去,表情冷淡。
姜闻音慢吞吞地抬手,捂住了自己的脸,真是要命,她怎么就忘记了,这本话本子跟小黄文差不多,怎么就敢拿到美人姐姐面前读了呢?
屋子里死寂一般的沉默,许久之后,姜沉羽翻开下一页,继续往下看。
姜闻音:“……”别看了。
许久之后,看完那两页令人脸红心跳的东西,姜沉羽抬眸定定地看着她,冷冷道:“你整天无所事事,就是在看这些鬼东西?”
为什么这语气,像年级主任一样?姜闻音咽了咽口水,吸了一口气道:“这是姐姐从陆先生那里拿回来的,不关我的事……”
姜沉羽表情变了变,从口中冷冷吐出四个字:“为老不尊。”
姜闻音安静如鸡,面上表情镇定,但内心却泪流满面,这种尴尬感,就跟在房间里偷看小黄文,却被家长发现了,一样的让人想找个地洞钻进去感觉一模一样。
姜沉羽扫了她一眼,随手把书扔到一边,语气凉飕飕道:“从明日起,你就待在屋子里开始抄论语,什么时候抄完,什么时候才能出去玩。”
姜闻音抗议道:“这是姐姐你拿给我的。”
姜沉羽扫了她一眼道:“所以我现在纠正错误,好好教导你。”
姜闻音:“……”
她毕业这么多年了,还要再体会一下当年抄书的感觉,真是蛋疼。
临近中午的时候,雨稍稍停了会儿,天空像水似的泛白了,云层里射出了稀薄的日光,姜沉羽闭着眼睛似乎睡着了,姜闻音伸了个懒腰起床,披散着头发立在窗前,打开窗户呼吸新鲜空气。
寨子里的鸡叫声响了起来,炊烟袅袅升起,与远山上的薄雾交织在一起,分不清究竟是烟还是雾。一阵脚步声在门外响起,她看到陆无暇帮韶娘撑着伞,雨水打湿了自己的肩膀,抬脚上了台阶。
陆无暇一身青衫,韶娘身穿秋香色衣裙,鬓发如云,只简单地簪着一支玉簪,如同一对璧人。
见到姜闻音,陆无暇露出淡淡笑意,语气温和道:“姜七姑娘……不唤你小姜姑娘,小姜姑娘,我们是来探望你姐姐的。”
姜闻音目光宁静,开口带着诘问,“我姐姐不过是随陆先生下山一趟,怎地回来便犯病了?”
陆无暇一愣,随即问道:“你姐姐有何病?”
昨日行舟匆匆离开,虽然并无异色,但他气息不稳,步履踉跄,让自己不得不担忧。可他是个孤傲倔强的性子,不肯透露半分,自己思虑再三,还是邀了韶娘随自己一起来探个究竟。
隔着窗户,姜闻音冷淡道:“这个就不劳陆先生操心了。”
面对她略带尖锐的语气,陆无暇露出无奈之色,拱手道:“是我疏忽,烦请小姜姑娘让我见见姜姑娘。”
“你稍等,我去问过我姐姐再说。”姜闻音看了他一眼,转身向床边走去。
美人姐姐说过,自己的病发作时间不定,她知道不怪陆无暇,方才那样说,只不过是让他知道美人姐姐的辛苦。
走至床前,还未靠近开口,姜沉羽便睁开眼睛看了过来,语气冷淡不耐烦道:“让他进来!”
见美人姐姐这暴躁的语气,就知道陆无暇要遭殃,姜闻音委婉道:“我们毕竟在陆先生的地盘上,姐姐别太凶了,再说这书是你拿回来的……”
而且美人姐姐你一个姑娘家,和陆无暇讨论这种话题,不会害羞的吗?
姜沉羽扫了她一眼,“闭嘴,不许再提。”
姜闻音喔了一声,把人扶起来靠坐在床头,下面垫着枕头,掖了掖被子。美人姐姐每次爬床都是合衣而眠,却从不脱衣服,保守的跟个七八十岁的小老头。
听着语气,美人姐姐大概是没想跟陆无暇追究书的事情,是自己脑补过度了。
对于姜闻音的态度,陆无暇倒是没有不悦,只是面露惊愕,扭头看向韶娘,然后哑然道:“她们住在一起?”
虽然早知道行舟以女儿身,与姜七姑娘姐妹相称,在山间木屋时同榻而眠,但那时风餐露宿,乃不得已而为之。如今来了清风寨,她们竟还住在一起,这不是坏了姜七姑娘的清白?
韶娘歪头看他,目露不解之色。
陆无暇叹口气道:“罢了,陆家欠姜堰澄的,又何止这一桩?”
韶娘想了想,抬手比划道:缘分如此,公子不必自责。
陆无暇露出意外的表情,韶娘虽不知屋里二人并不是真正姐妹,但却一语点醒自己,或许这就是行舟与姜七姑娘的缘分。
紧闭的房门吱呀声开了,姜闻音的头发已编成辫子放在胸前,她让开路道:“我姐姐请二位进去。”
将伞收起放在门口,陆无暇与韶娘进屋,很快看到床上的人,然后大吃一惊道:“行……姜姑娘这是怎么了?”
怎么一夜不见,便面如金纸,唇色如此苍白?
姜沉羽扫了他一眼,却是对姜闻音道:“你们先出去,我有话与他说。”
姜闻音犹豫片刻,看了一眼韶娘,看到韶娘对自己笑着点头,于是便一起向外走,轻声关上门。
等屋子里只剩下两人时,陆无暇向前走了几步,眉心紧蹙,满脸担忧之色,“行舟,你这是怎么了,为何不与我说?”
姜沉羽轻飘飘道:“小毛病,不值一提。”
陆无暇:“什么毛病?”
姜沉羽抬眸,似笑非笑道:“你这般聪慧,怎会想不到,我既然决定男扮女装,苟且偷生,那这便该承受这些。”
陆无暇:“你的意思是……?”
姜沉羽云淡风轻道:“我使用缩骨之术时,或缩骨前后动用武功,都会全身剧痛一日,犹如千刀万剐。”
陆无暇不敢想象,千刀万剐的痛楚是怎样的,他眼眶微红道:“难道就没有医治之法?”
姜沉羽:“哭什么,我又死不了。”
陆无暇眼角含泪,悲不自胜道:“你受苦了,舅舅早该去找你的。”
他一直以为,行舟和他哥哥一起丧命在赵贞剑下,所以不敢踏进长安半步,只能龟缩在清风寨,日夜与仇恨为眠。
姜沉羽表情阴郁烦躁,“闭嘴,吵得我头疼,你一个大男人哭哭啼啼的,丢不丢人?”
陆无暇立即抬袖拭泪,不敢叫他看见泪光。
姜沉羽:“看完了吗?你可以走了。”
陆无暇放下衣袖,想起刚才进门前看到的事情,还是忍不住提醒了一句,“姜七姑娘以为你是她亲姐姐,所以未曾设防,若是日后她知晓你是男子,想是会大怒。”
姜沉羽拧眉,“不劳你费心。”
陆无暇:“你若是心悦姜七姑娘那便罢了,若无意,那便该注意男女大防,不可让姜七姑娘清白有损,日后不好嫁人。”
姜沉羽脸色一沉,“你废话真多。”
嫁人?姜莹那个笨蛋,嫁给那些三妻四妾的草包男人,岂不是要被后院的女人给吃了。
嫁什么嫁,若是将来事成,当长公主不好吗?
若是不成,那就为自己陪葬,省的她被人欺负。
第33章
见他不耐烦,陆无暇点到即止,恐再劝说惹他厌烦,便搬了个小凳子坐到床边,“把手伸出来,让我为你号脉。”
姜沉羽扫了他一眼,眼里透露些许厌烦,但仍是伸出手搭在床边。她的手腕是那种不过分纤细,但又不至于粗壮,恰到好处,皮肤苍白,青色血管明显,呈现出一种病弱感。
陆无暇将手指搭在上面,凝神不语。
姜沉羽眸子半阖,突然咳嗽了一声,眉心又变得紧蹙,仿佛很疼很累地模样,露出一副漠不关心的表情。
许久之后,陆无暇收回手,嗳声叹气道:“你这身病痛我无法解决,但风寒还是可以的。”
姜沉羽:“我没有得风寒。”
陆无暇露出一副了然的表情,“你昨夜回来吹了冷风吧,都已经咳嗽了,还要嘴硬,这性子也不知像谁,我给你开两副药,让锦娘熬好送来。”
姜沉羽毫不在意道:“随你便。”
陆无暇见她眉头紧蹙,强忍着疼痛地模样,知晓此刻她最需要的是安静,便不再多言,起身告辞道:“等你明日不痛了我再来,我回去再翻阅医书,看可否找到解决之法。”
姜沉羽睁眼,扫了他一眼突然道:“下午让人给我送本论语,以及笔墨纸砚来。”
陆无暇:“你身体不适,当以静养为妙。”
姜沉羽:“再唠叨,你就真成糟老头子了。”
陆无暇:“……我待会儿让锦娘送来便是。”行舟这张嘴巴,和陆家人一点也不像!
姜沉羽下逐客令,“你可以走了。”
“……”
陆无暇出来的时候,姜闻音正在和韶娘大眼瞪小眼,因韶娘不会说话导致两人无法交流,她只好维持着笑容,腮帮子都差点笑僵了,韶娘也与自己一样,面上一直挂着温柔的笑。
“陆先生这就要走了吗?”姜闻音说。
陆无暇冲她颔首,表情平和温润,嗓音清冽道:“姜姑娘除了旧疾外,还略感风寒,我稍后开了方子抓好药,让锦娘熬好送来,烦请小姜姑娘监督她喝下。”
美人姐姐染了风寒?她竟然没有发现,姜闻音应了下来,“陆先生请放心,我定会监督姐姐按时喝药。”
陆无暇微微一笑,“劳烦小姜姑娘了。”
姜闻音表情古怪,明明是自己的亲姐姐,陆无暇为何要向自己道歉,就好像……他与美人姐姐更为亲近。她看了眼陆无暇眼角的泪光和红意,之前的猜测又忍不住冒出来,这陆无暇究竟什么意思?
到底是喜欢韶娘,还是美人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