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一棵绿树
姜沉羽斜睨了他一眼,“没有误会。”
杨拓坚定道:“陆姑娘不是那样的人,大姑娘可否让在下见陆姑娘一面,若是有误会,在下可以当面解释清楚。”
姜沉羽有些不耐烦,“痴人说梦,她娇生惯养,岂是你能肖想的?”
杨拓顿时哑然,他家中确实贫苦,连读书都是倾全家之力,不像陆姑娘,一张不起眼的帕子,都用的是上好的云锦。
见他沉默,姜沉羽嗤笑一声,在杨拓失魂落魄的目光中,让徐琰关上了大门,表情不太美妙地向宅子里走去。
幸好自己回来的早,否则自家养的白菜,就要被外面那只猪给拱了。
进了内宅,姜闻音蹲在小肥啾旁边,看它吃肉,见他自外面走进来,抬头好奇道:“外面是谁呀?”
姜沉羽步履悠闲地走近,用脚踢了踢小肥啾的饭盆,面不改色道:“没什么,一个上门乞讨的乞丐,我已经让徐琰打发了。”
姜闻音:“姐姐把人赶走了?天气这么冷,今天又是过年,该给他装点食物的。人应该还没走远,让徐琰去把人追回来吧。”
姜沉羽:“不必,徐琰刚才给了他一食盒的点心。”
听到已经给了食物,姜闻音点了点头,继续逗小肥啾,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除夕夜里,寒月姐妹俩准备的饭菜十分丰盛,姜闻音拿了块木牌暂时充当姜氏祖宗牌位,拉着姜沉羽祭拜。
她虽然不是真正的姜莹,但既然来到了这里,大过年的,祭拜一下姜氏祖先也没什么。
烧香磕头完,姜闻音发现姜沉羽站着没动。
她侧首疑惑道:“姐姐不拜吗?”
姜沉羽垂眸,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点燃三炷香,跪下拜了拜,将香插进香炉里。
吃过晚饭,姐妹俩坐在屋里守岁,寒月准备了一些消夜果,有细果、蜜饯、糖煎、澄沙团、枣儿糕和蜜酥等物。
姜闻音吃的不多,灌了几杯浓茶,试图让自己清醒一点,熬过今夜。
但她实在高估自己,没有手机电脑,不能看剧看小说追综艺,晚上光线暗淡又不能看书,还没等到后半夜,她的眼皮便犹如千斤重一般,怎么也睁不开,哈欠更是接连不断。
听到声音,姜沉羽侧眸看了她好几眼。
等到她扛不住,趴在桌子上,歪着脑袋睡过去了,他放下手中棋子,俯身将人抱起放到床上。
之后两日,姜闻音都是睡到日上三竿才醒。
过完年,郗蕴纯又锲而不舍地登门了,这次她带了许多礼品,做足了诚意。
姜闻音坐在窗下练字,用的正是善琏湖笔,她头也不抬地对寒月道:“不见,寒月姐姐去把人打发了吧。”
寒月应下,转身正要离开,却突然被姜沉羽叫住。
他拿下盖在脸上的书,睁开眼睛,对姜闻音道:“她多番上门必有所图,不如随她去一趟。”
姜闻音放下毛笔,活动活动手腕,皱眉不赞同道:“我知道她肯定没安好心,所以才懒得理她,要是随她去了,她把我卖了怎么办?”
姜沉羽轻撩眼皮,“无事,我随你一起去。”
姜闻音想了想,美人姐姐力气比自己还大,加上寒月姐妹在,应该不会有事,便答应了下来。
第65章
郗蕴纯端坐在马车上,华美的裙摆铺洒在地上,她双手揪着手帕,表情阴晴不定。
她信誓旦旦地向牧公子保证,一定可以把姜莹引诱出来,可没想到姜莹十分警惕,几日过去,她次次将自己拒之门外,甚至不给自己劝说的机会。
这几日已经有官兵来郗家搜查,被她蒙混过去,可哥哥却似乎起了疑心,对她旁敲侧击。
再这样拖下去,牧公子迟早会被发现。
若不是牧公子告诉她,姜莹身边的侍女会武功,她就快忍不住带人强闯进去了。
“姑娘,就算她们是姜家表姑娘,可今时不同往日,姜家已经被陛下降罪,她们只是两个孤女,您何必对她们这么客气?”
侍女小心打量郗蕴纯的神色,倒了杯茶,为她打抱不平道:“话说难听点,她们现在就是个破落户,有咱们郗家这门不嫌弃她们的富贵亲戚,不牢牢扒住就算了,还给您脸色看,真是不识好歹。”
郗蕴纯心烦意乱,抬手打掉她奉上的热茶,“你懂什么?”
侍女跪到地上,立即把地上的茶盏收拾起来,用手帕把溅到郗蕴纯脚背上的水珠擦干净,“奴婢多嘴,还请姑娘恕罪。”
这种话,姑娘向来爱听,怎么这次却发火了?
郗蕴纯扫了她一眼,抬脚踹开她的手,“滚下去,换个人上来伺候。”
“是。”侍女捂着发红的手,强忍着痛意,神色恭敬地退了出去。
冷风灌进马车里,郗蕴纯皱眉又要发火,却见到旁边紧闭的大门突然被打开,两个气度不凡,样貌美丽的女子带着侍女走了出来。
她生生地将怒意按下,撩起车帘,表情惊喜道:“姜表妹,你终于肯见我了?”
因为表情转换得太快,她脸上的笑意僵硬,表情有些扭曲。
姜闻音抬眸看了她一眼,低声对旁边自家美人姐姐说:“姐姐,你看她的表情,看着就不像是个好人。”
这妹子嚣张跋扈,脾气火爆,她还未来襄州城就见识过,可不相信她会因为一个素未蒙面的表妹纡尊降贵,日日上门拜访。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姜闻音取下兜帽,打量了她一眼,抬起下巴,表情高傲道:“你就是我那个郗表姐?”
郗蕴纯表情和善地点头,“我是你三表姐。”
姜闻音挑了挑眉,开门见山道:“听说表姨奶奶要见我们姐妹,特意让你来接我们?”
郗蕴纯用帕子轻拭眼角,“自从姜家出事,祖母便夜不能寐,一直惦记着你们。我哥哥几年前见过表妹,前几日在街上将你认出来,回家告诉我,我便想接你们去郗家给祖母一个惊喜。”
妹子,你的表情也太假了吧。
如果不是自己配合,就这演技,连她们家小肥啾都骗不过去。
姜闻音敷衍地嗯了一声,“既然你这样说,那我肯定得去一趟,你在前面带路。”
郗蕴纯看了柔弱貌美的姜沉羽一眼,目光落到寒月姐妹俩身上,“用不着这么多人,表妹和表姐坐我的马车,待会儿我再将你们送回来。”
姜闻音走下台阶,“不必,我家有马车。”
正在这时,徐琰刚好将马车赶出来,姜闻音冲郗蕴纯笑了笑,提着裙子登上马车,然后扭头冲姜沉羽伸手。
扫了一眼她纤细白嫩的手,姜沉羽握住她的手,慢吞吞地上了马车。
郗蕴纯见此,只好放下车帘,脸色阴沉地吩咐车夫驾车。
懒洋洋地靠在车厢壁上,姜闻音怀里抱着一个软枕,歪着脑袋道:“姐姐,你说她想干什么?”
按理说,她身上也没什么让人可图的。
姜沉羽拿出一叠干果,动作优雅地剥开,放到她面前,轻撩眼皮道:“待会儿就知道了。”
姜闻音把干果放到嘴里,笑眯眯道:“谢谢姐姐。”
姜沉羽继续剥干果,“待会儿她不管说什么,你照做便是。”
姜闻音很想问为什么,但姜沉羽像是知道她的心思,抬手往她嘴里塞了颗干果,淡淡道:“张嘴吃东西,脑瓜子本就不聪明,别瞎琢磨了。”
“……”
她恶狠狠地吃掉嘴里的干果,瞪了他一眼。
今日才初三,街上许多店铺都没开门,路边都是群小屁孩跑来跑去,偶尔看到几个行人拿着礼物,去姻亲家拜年。
马车在一处不起眼的店铺前停下,姜闻音撩开车帘,看到郗蕴纯走过来,笑容热情道:“这是我娘开的糖水铺子,表姐和表妹下来休息片刻。”
姜闻音看了她一眼,牵着自家美人姐姐的手下了马车,跟在她后面进了糖水铺子。
铺子里很安静,只有一个掌柜在,郗蕴纯走过来拉住姜闻音的手,笑盈盈道:“表妹和表姐随我上楼去坐着,让她们在楼下等着便是。”
姜闻音侧首看了眼寒月姐妹,见她们轻轻点头,便任由郗蕴纯拉着自己去了楼上。
今日天气不好,楼上光线黯淡,安静地出奇,郗蕴纯领着她们去了尽头的雅间。
关上门,郗蕴纯转过身,脸上和善的表情瞬间消失,不耐烦地把她的手甩掉。
姜闻音装作不知情,露出疑惑的表情,“郗表姐,你怎么突然露出这幅奇怪的表情?”
郗蕴纯懒得再做戏,没有理会她,冲屏风后面道:“牧公子,人我给你带来了。”
一个高大挺拔的身影自屏风后走出来,然后抬起头,露出了一张令姜闻音有些眼熟的脸。
牧华卿怎么在这里,他不是失踪了吗?
姜闻音后退一步,警惕地看着他。
“做的很好。”牧华卿抬步走近,冲郗蕴纯点了点头,然后目光落在姜闻音身上,将她上下打量一番,“你便是姜莹?”
姜闻音也不装了,怜悯的看了他一眼,摇头叹息道:“你让郗蕴纯带我来,事先都没打听清楚吗?坏人做成你这样,是没前途的。”
牧华卿:“……你不害怕?”
姜闻音:“害怕。”
可你这表情一点也没有害怕的样子。
牧华卿脸色阴沉下来,但不知又想到了什么,随即露出一丝冷笑,“一个从流放路上逃出来的姜氏女,我本不想理会,但谁让你和林玄悠以及陆家扯上关系。”
姜闻音忍不住问了句,“我什么时候和林玄悠还有陆家扯上关系了?”
“别装疯卖傻,你们姜家与陆家一直有联系,十六年前,陆无暇在襄州失踪,而你们姐妹二人千里迢迢来到襄州,身边还多了个会武功的侍女,定是与陆无暇有关。说,陆无暇在哪里?他是不是和林从义父子勾结在一起,杀害了我叔父?”
姜闻音好奇道:“那林玄悠又是怎么回事?”
牧华卿露出了得意的表情,“林玄悠封住了城门,带人将襄州翻了个底朝天,就为了把我找出来,可我棋高一招,找到了你。我倒要看看,他对你这个心上人有多在意!”
姜闻音:“……”
突然间被迫成为林玄悠的心上人?
问清楚原因,姜闻音扭头看了眼自家美人姐姐,发现他一副漫不经心的表情,还有心思把弄自己的手指!
她用胳膊肘撞了撞姜沉羽,眼神疯狂暗示,姐姐别玩了,接下来该怎么办?
姜沉羽扫了她一眼,包住她的手,“别着急,人马上就来了。”
听到他的话,牧华卿皱了皱眉,旁边这个女人美得惊心动魄,脸色又病秧秧地,自进来到现在,自己从未将他放在心上。
他这话,究竟是什么意思?
牧华卿心中闪过一丝不妙,他眼神微凝,不再废话,伸手便要去抓姜闻音的胳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