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庄小九
她抬脚就往流香楼走,还没忘了吩咐筥儿,让她去把那老婆婆的花儿连筐一起全买了。
可等她在楼上雅座安顿下来。筥儿拎着花筐回来,身后跟着常夏,说花儿是常夏付的钱。
盈儿有些忍无可忍。上一世,他便是最会做这种小情小意儿的事,哄得她团团转。这一世,她才不吃他这一套。
见杨陌正慢条斯理地用茶漱口,她更觉火上心头,“谁买的,就给谁好了。你拎着做什么!”
杨陌闻言脸色一沉,“你若不要,便一把火烧了罢。”
乔檄见状,忙给筥儿使眼色:“盈儿,殿下好意,你还不赶紧谢过?吃饭,吃饭,天都黑了。”
盈儿见经过钟成康一事,乔檄马上向着杨陌说话,心中更是有苦说不出,憋闷难受,只好拿猪蹄子泄愤,啃得满嘴油花。
瞧杨陌坐在一旁,一副满脸尴尬,食难下咽,只能喝闷酒的模样,她又幼稚地觉得大仇小小得报,有些畅快。
*****
可到底还是躲不过。戌时,他们回到了杨陌的私宅。
这座院子虽小巧别致,可房舍不少。也不知道是巧合还是命运,她居然住进了上一世住过的那间尽欢阁。
这里与正室金樽堂共用一个院子,中间用花墙隔断,墙上开了一扇月亮门。
她散了头发,正准备歇息,筥儿过来问那筐花儿是不是要带回京,她好收拾起来。盈儿沉吟片刻,道:“院中有个流水花池,把这花儿都倒进去吧。”
这些花儿随水流出,流到哪里便是哪里。若叫人捡了去戴也是造化。
筥儿听了,便跑了出去,一会儿空手回来,又兴奋又好奇地问:“姑娘怎知这院中有个流水花池?我找了好一会儿,原来藏在院子那一排木香藤后面。”
盈儿一愣,旋即强自镇定道:“我猜的。这院子瞧着就像有流水花池。”
筥儿心思单纯,笑得可爱,拍手道:“姑娘好厉害,这都能猜中!我……”
话被门口传来的脚步声打断,随即就听有人怒叫:“乔盈儿,滚出来。”
盈儿心头大惊。
她几乎不敢相信这声音竟然是杨陌的。
前世和他一起那么久,就是紫宸殿那一次大吵,他也没这般失过态。
见筥儿吓得缩到帐子后头,她强忍心慌,道:“筐儿,你到前头,去看看是怎么一回事。”
筐儿去了,可还没到门口,就听得“砰”地一声,门被人踢开,筐儿惊叫一声:“殿下!”
“乔盈儿,滚出来!”
“殿下,您冷静一下!殿下!”常夏劝阻的声音十分焦急。
盈儿见是躲不过去了,只得伸手扯了外袍披上,趿拉着鞋朝外面走,嘴里低声骂道:“也不知他在发什么疯!”
哪知刚掀开猩红毡帘,身前一个影子就扑了上来。她吓得惊叫一声,已经被铁箍一样紧紧勒住,寒气中带着丝丝酒气,唇却是灼热的,压下来,将她的惊呼全数堵在了嗓子里。他攻击得没有丝毫温柔,蹂.躏得毫不迟疑,激烈中带着深深的渴望和满腔的怨恨,好像这不是一个吻,而是一场对仇人的搏杀。
她彻底僵住,一时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那熟悉的亲密让她羞耻又无助,她只能拉回残存的意志,尽力挣扎。
衣衫滑落,露出雪白娇嫩的肌骨。
火热又疯狂的吻蔓延开来。
“啪”的一声,盈儿终于挣脱了一只手,一巴掌胡乱打出去。
响亮的声音让杨陌浑身一震停住,盈儿趁机气息喘喘大声呵斥,喊:“杨陌!”
杨陌似乎突然清醒过来,自厌地一咬牙,猛地将她一推。
她毫无防备,腿又发软,重重摔倒在坚硬的地面上。
他怔怔看她,满眼赤红,咬牙切齿。
胳膊上传来刺痛,她清醒一些,这才看清,他下半身全都湿透了,手里攥着一把红红绿绿的绢花,还在滴滴答答地滴水。
难道他下水捞那些花儿了?她怔怔发呆,良久,才听到他冷寒彻骨的声音。
“你不要太……”说到这里,他声音梗住,脸色白得几乎透明,眼里有晶莹的东西在流动。随即把手中的残花狠狠往她身旁一掷,转身而去。
劣质的花儿渗了水,黄色绿色蓝色混杂在一起,在红色的地毯上画出奇怪的图案。
目光停留在那一团混乱上,一如她的心。
他刚才眼中的晶莹是什么?她不要太什么?什么意思?
瘫坐在冰冷的地上,她瑟瑟发抖头痛欲裂。
第11章 就是这丫头? 筐儿跟筥儿虽也……
筐儿跟筥儿虽也在瑟瑟发抖,可还是赶上前扶她,见她身上也湿了一片,忙又找衣裳给她换。
筐儿手刚伸到她露出的胳膊上,就叫了一声:“姑娘怎么这般冷?筥儿快去叫婆子们,赶紧烧一大锅热水来。”
这一夜盈儿没睡好。反反复复恍恍惚惚想着些好像已经忘记,其实并没忘记的事情。
第二日起来已经日上三竿。
筐儿进来伺候她梳洗,脸上带着些迟疑。她心情不好也懒得问。也没人来催,慢条斯理吃过饭,筥儿便问什么时候出发。
透过窗棂,外面阳光似乎还不错,她猜大约已经是巳时二刻了。
一时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又见镜中人眼眶浮肿,挂着两个大黑眼圈,便吩咐筥儿把斗笠和面纱都戴上。
等出了门,就看见乔檄一脸心思在等她。
她左右溜了一眼,居然不见杨陌,心里的忐忑好像一下没了落脚的地方,变得虚飘飘的。
乔檄道:“殿下天不亮就先走了。”
她心里莫名有些堵,强作轻松地笑道:“那可真是谢天谢地。”说着就去登车,却一脚踏空。要不是乔檄眼明手快提了她一把,她怕不要一头载在车辕上,脑袋都得起个大包。
乔檄摇头叹息,无奈:“你呀,果然还是个孩子。毛毛躁躁的。”
盈儿也觉得尴尬。
好在上了车,也没事,她便闭上眼睛装睡。
可是昨夜发生的事,还是不住地浮在眼前。
他那句话没说完,到底是什么意思?
他今儿一早先走,是终于决定放弃她了?
傍晚回到乔家,她就发起了烧。
烧得迷迷糊糊地。她一会儿觉得委屈,想哭,却又哭不出来。一会儿又觉得轻松,庆幸这一世终于逃过一劫,可却也笑不出来。
沙夫人来看了她一回。骂了筐儿筥儿一阵,又埋怨她,说她这么大了,也不知道寒热饥饱,早不病晚不病,偏眼看着年关也近了,柯碧丝的亲事也没几天了,她还回来添乱。
盈儿迷迷糊糊中听见,也没力气和心情跟她吵架。只想,大概乔檄并未跟沙夫人提及太子的事。
叶菡倒是无论多忙,每天早晚都不忘来瞧她。
不过也没提听见外头什么消息。她也不好打听。
病到第四天早上,烧总算是退了。筐儿跟筥儿都松了一口气。
可她还是没什么食欲。便想起在青象镇买的玫瑰酱。筐儿便道该送的都送了,白草院自己留了两罐,正好拿来调了吃。
正喝着玫瑰酱调的葛根粉,外头突然传来“咚咚”的脚步声。
不一会儿,筥儿掀开帘子,满脸通红的跑进来,叫道:“你们再想不到我遇到了什么事儿!”
筐儿便骂她:“有什么事儿不能等姑娘病好了再说?”
“不能!等姑娘病好,姑娘的东西都要叫飞雪院那帮贼给搬空了!”筥儿气得直跳脚,难得地骂起了人。
盈儿慢慢地喝着葛根粉,只口中越来越没了味道。
这事,前世就发生过一回。这一世再发生一回,倒也不奇怪。
因她自小就订了郡王府的亲事,沙夫人自那时起就开始给她攒嫁妆。因对方是郡王府,所以样样都拣最好的。父亲和两个哥哥也时不时地有了好东西就往里塞。
可后来亲事出了变故。她万念俱灰,也没想起嫁妆的事。等从庙中回来,她母亲便说原来替柯碧丝准备的那些东西配不上郡王府的门第。反正她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嫁,就算嫁,也嫁不到郡王府这样的人家,所以便把她的嫁妆原封不动地全给了柯碧丝。
耳边传来筐儿跟筥儿的对话,果然就是嫁妆的事。沙夫人替柯碧丝拟了嫁妆单子,让二嫂子安排人去清点准备。二嫂不太同意,两人争执了两句。筥儿去领白草院的月钱,正好听见了。
她突然有些想笑。她母亲怨她不该跑回来添乱,怕不是怕的就是这个乱吧。
若不是杨陌,她原本准备等柯碧丝出嫁前两日才回来的,早忘了这件事。
还剩下小半碗葛根粉。她便吃不下了,把琉璃碗一搁,拿淡盐水漱了漱口。
她道:“你们两个替我准备衣裳吧。我瞧瞧去。”
“姑娘还病着呢。等二爷回来了,我去找二爷。他必会替姑娘作主的。”筐儿忙劝她。
她捋了捋额角的散发:“这么小的事,做什么还要求二哥哥?”
*****
十二月初,天极蓝,可风却寒。
二嫂平时打理府中事务都在暖锦轩。
她进了垂花门,沿着穿山游廊走到正房。院子里站了十来个穿得厚厚实实的管事婆子,台阶上又站了四五个衣饰齐整的丫头。见她来了,忙争着上前打帘子,又通传道:“姑娘来了!”
跨过高高的门槛,盈儿进了屋。叶菡迎上来,道有什么事派个人来就是,怎么明明病着,这么冷的天还自己跑来了。
她跟叶菡寒暄着,抬眼就见堂中她母亲坐在正中,旁边紧挨着的竟是柯碧丝。一个多月没见,柯碧丝想必人逢喜事精神爽,原来薄皮无肉的脸颊意丰润了不少。她身上穿着件大红羽纱面的夹袄,里面翻出白狐狸的领子。
她便上前请安。
沙夫人十分没好气:“你来做什么?可是听说我要替丝儿理嫁妆,病着也要来争?”
柯碧丝便在一旁细声细气地道:“听说妹妹病了,不知现在身上可大好了?我原说去看看,可姨母怕我染了病,耽搁了正事。如今看见妹妹如此,我也就放心了。”
听出她话里话外说自己多受沙夫人宠爱,筐儿跟筥儿气得脸都红了。
盈儿倒是面上没有任何波动,自行拣叶菡下首坐下,整了整衣裳,才一脸天真道:“太太,我的嫁妆本来就是我的。我干什么要争呀?”
沙夫人噎了噎,道:“你的亲事还没影儿呢。日后就算嫁,也嫁不了郡王府这样的人家。那些东西白搁着,你不如大大方方送了给你表姐,也全了咱们镇国将军府的脸面。”
还是熟悉的套路。上一世,为了争那么一口气,她嫁给了那个人。这一世么,看这些日子的情形,如果她想,她依然可以嫁他。她正要开口争辩,不想,有人抢先了一步。
“姨母,您别这么说啊。我只盼着盈妹妹能嫁得比我更好。不然我一辈子都不得心安。太子还没选妃,若是盈儿妹妹选上了,到时候还怕这些嫁妆又不够体面了呢。”
这话真真虚伪得令人作呕。可恶心完了,盈儿心里却又忍不住想,他也老大不小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才选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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