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插柳成荫
纪云汐:“……”
男人一张脸都埋在她脖颈之间,在憋笑。
笑的时候,气息喷洒,弄得纪云汐很烦。
她刚曲起腿,吴惟安便伸手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地压住她的腿。
五月的天,虽在下雨,但还是有些闷热。
纪云汐换上了柔纱的寝衣,因材质的缘故,裤腿上缩。
她小腿细得很,吴惟安刚巧十指修长,一扣刚好能扣住大半。
一时之间气氛微微变化。
原本幸灾乐祸的笑莫名变了质,吴惟安哑着声,在她耳侧问:“饿了?”
纪云汐:“……”
“这个点,毒娘子她们应是歇下了。”吴惟安轻声地给她分析,“夫人看似也不会下厨。你说如何是好呢?难道要一直饿到天亮吗?”
纪云汐气笑了:“我喊宝福。”
吴惟安的唇就贴在她耳廓之间:“雨夜将她唤醒,你舍得?”
纪云汐轻颤,一时之间晃了神,没说话。
“我厨艺其实还不错。你想吃什么,我都可以给你烧。但——”吴惟安呼吸微喘,“你得亲我一下。”
这人向来得寸进尺,而且观察力极其敏锐。
似乎感觉到纪云汐的反应,他更是贴紧了她的耳廓,一点一点试探。
黑夜中,纪云汐眼角微红,下意识身子后仰。
她抓着他的袖子,深深吸了口气,但开口时语气不稳。
但她说:“好啊。”
吴惟安微微一顿。
纪云汐挣扎着翻过身,从背对他变成面向他,平静问:“你要我亲哪里?”
吴惟安抬起上半身,双手撑在身侧,居高临下打量着她。
房内没有开灯,但看久了也能看到朦朦胧胧的影子。
吴惟安对危险的感知一向很敏锐。
他道:“不用,我随口说说的。”
纪云汐冷笑:“是么?”
“嗯。”吴惟安眼观鼻鼻观心,从床上起身,“我去给你弄点吃的。”
说完点上灯就走了。
纪云汐一直等他离开房间,才松了口气,伸手擦了擦微湿的耳廓。
第二日,天难得放晴。
因下雨滞留在凉州的桂大婶一大早便启程回了清河郡。
府衙后院,其他人还在酣睡之时,雪竹也是起了个大早。
因为他听见,外头终于没了雨声。
前头接连几日的雨,让雪竹闷闷不乐了好几日。
下雨天不好打扫,而且再怎么扫,总觉得还是不干净。
旁人从外头进来,总会把雨水也带进来,把地面弄得斑驳不堪。
现下好了,天终于放晴了!
雪竹拿了扫帚拖布,在黎明之时,开始勤勤恳恳打扫卫生。
只是经过厨房间,发现厨房门开着。
以前厨房是毒娘子的地盘,雪竹一向不进去。
可现下,院中不止他们和公子,还多了夫人她们。
故而毒娘子注意了很多,不在厨房乱放毒粉,统一转移到了杂货间。
所以厨房,雪竹也终于能收拾了。
可昨晚他明明是收拾好厨房才睡的,走之前也把门关好了啊。
雪竹摇摇头,不能忍受房门未关,走过去刚想把门给关上,便发现厨房明显被人用过。
一个锅,两个碗,旁边丢着两个空鸡蛋壳,还有烂了的青菜叶。
锅和碗都干干净净的,没有剩下的东西,除了油污。
雪竹盯着看了一会儿,伸手就开始飞快整理了起来,把碗和锅也洗了,放回了原位。
*
接下来一连晴了十几日。
庾吏和钱经历一起,从各处买了不少粮草,这些时日也恰巧都差不多到了,将凉州府衙的仓房塞得满满当当。
这日白天,吴惟安特地去看过,夜间准备就寝之前,他忽而对纪云汐道:“我现下终于明白,为何人人都爱那九五之尊之位了。”
纪云汐抬眸,缓缓看了他一眼:“怎么,你府衙粮仓的东西都到了。”
吴惟安笑了起来:“不愧是我夫人,一猜一个准。”
纪云汐轻嗤了声。
吴惟安感叹:“白日我去看的时候,还挺开心。但转念一想,这凉州仓房的东西再满,也不是我的。可这天下,不都是那人的?”
纪云汐拉开被子躺下,平平淡淡道:“你想篡位?”
在别人看来格外避讳的字眼,但从纪云汐口中出来,却如此稀松平常。
吴惟安哑然失笑:“你不怕隔墙有耳?”
纪云汐:“左边是雪竹,右边是晚香。”
吴惟安轻笑了下:“那倒不会,我对那个位置没有兴趣。”
纪云汐看向他,言语带着点警告:“最好是如此。”
虽说那三位护法,都说吴惟安确实是吴大人的孩子,但谁知道对方有没有篡位的意思。
反正,纪云汐是坚决不想当皇后的。
太不自由了。
那两个位置,看似九五之尊,人人惧之敬之。
但在纪云汐看来,皇帝也好,皇后也罢,基本一辈子都离不开皇宫,和笼中鸟有何不同?
虽说纪云汐不太爱挪地方。
但是自己不想挪,还是不能挪,这完全是两个概念。
自由,便是拥有选择的权利。
纪云汐还不太困,难得有心情多说几句:“在我心目中,太子是最好的人选,你不是。”
吴惟安想了想太子。
他在上京城,虽说是太子一党的人,可他和太子的交集不多。
不过几面之缘,确实也能看出太子若能上位,会是个爱民的君王。
两人又聊了几句,便迷迷糊糊的相拥而眠了。
睡后半个时辰,门外忽而有人匆匆敲门。
先是圆管事的声音:“公子,快醒醒,太子来了!”
而后是晚香的声音:“小姐,太子和七爷来了。”
房内两人,吴惟安最先惊醒。
他睁开双眸,眼里睡意一闪而过,取而代之的是幽深如潭的光。
纪云汐一时之间还有些迷糊。
她一手撑床,摇晃着起身,吴惟安下意识拉了她一把。
纪云汐渐渐恢复清明:“太子?”
这个消息太过于荒诞,以至于一时之间,纪云汐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这也着实出乎吴惟安的意料之外,他望向门外,沉声道:“太子人呢?”
圆管事道:“在偏房里,太子受了伤,雪竹正在帮忙包扎。”
吴惟安和纪云汐对视一眼。
纪云汐下意识问道:“七哥呢?”
晚香道:“七爷也有外伤,不过都是些轻伤。”
纪云汐微微松了口气。
二人没再说什么,各自换了衣服赶去偏房。
太子身上中了箭伤,不过还好,他及时被纪明双拉了一把,没有伤到五脏。
纪明双的伤势比太子要轻,在左边肩膀处被砍了一剑。
太子趴在床上,一旁雪竹坐在那,将点着的烛火来回烤炙剪刀,而后将箭矢旁边一圈的衣服剪了。
雪竹剪得干脆利落,而且不用量,刚好剪成一个完美的圆圈,不曾剪坏一点布料,更是没碰到伤口一星半点儿。
而床旁边的榻上,纪明双正襟危坐。
他拉着自己的衣袖,绷着张脸,脸上都是拒绝:“不用了。”
纪明双看了看雪竹,道:“一会儿等雪竹给殿下处理好后,再帮我顺道处理一下就行。”
纪明焱扒拉着纪明双的衣袖,脸上写满了心疼:“明双啊,你这伤口很深呐!不能拖了,等雪竹给殿下处理完,你这手怕就不能要了!你莫要担心,都交给六哥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