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插柳成荫
“太子殿下,纪大人。”冯其石一脸苦笑,“臣实在没办法,只能腆着老脸来求求二位了。”
太子向来是个很操心的人,而且冯其石是他的人,太子不会不管,闻言便道:“发生了何事?你说来听听。”
冯其石看了看一旁低着头的纪明喜,便把赌坊的事情大概和太子说了说:“我家五儿和纪大人家妹妹年纪都小,都不太懂事,才闹出了这般事。殿下有所不知,那赌坊虽是臣家里的生意,但平日事务都是管事一手操持。纪大人妹妹当初来押注,臣一家都不知道,知道的话,是怎么都不会同意,不会做这笔生意的。毕竟那钱不是少数,哪能让这些娃娃们胡闹呢。”
太子皱着眉:“此事我都知道,你们冯家不知道吗?”
冯其石:“……”
太子回忆了一下:“当初全上京城闹得沸沸扬扬,我还劝过明喜,让他回去和云汐好好说说,日后不能这般挥霍。”
冯其石忙道:“是啊,臣也是这个意思。臣这就将当初三姑娘的银钱退回去,此事就当没发生。纪大人,你觉得如何?”
纪明喜这才抬起头:“冯大人,此事我做不了主。云娘这孩子一向很有主见,并不听我的。”
说到最后,纪明喜长叹一口气,很是无奈。
冯其石:“……”
太子也叹:“我也算是看着云汐长大的,云汐性子我了解。冯大人,你还是愿赌服输,该给云汐多少,就给云汐多少罢。毕竟已做的事,便已是做了。你家还是开的赌坊,更应该懂愿赌服输四个字。”
至此,太子这条路是走不通了。
这也是为什么,冯家虽是太子一党,但一直不甘心屈于太子之下,想让女儿进宫为妃生下皇子的原因。
因为在纪家和其他人之间,太子一定选纪家。
冯其石急匆匆回了冯府,拉着夫人在房间说了好些话。
第二日,冯其石的夫人便进宫见了女儿。
冯四如今在后宫风头正盛,陛下连续三日翻了她的牌子,恩宠冠绝六宫风头一时无人能及。
冯贵人见了母亲后没多久,就去御书房送鸡汤了。
冯贵人进宫前,其实心里还是怕的。毕竟当今圣上的年龄,和她父亲差不多。
但那日侍寝,第一次见到圣上,冯贵人就不这么想了。
圣上虽然老了些,但也是风度翩翩,而且很是温和,私底下没什么架子,对她极好。
故而冯贵人恃宠而骄,在御书房里耍着性子要皇帝想办法解决纪云汐这件事情。
冯贵人这般做,也是有底气的。她这些日子把后宫的妃嫔都见了个遍。
她觉得,就没有一个比她好看的。
跟在皇帝身边多年的总管太监缓缓退出御书房,妥帖关上门。
他想着,这皮相再好,没了里头,看两天也就腻了啊。
这冯贵人,怕是当不久咯。
最终,三日过去,冯家没有走通任何一条路。
第三日,纪府的侍卫一大清早便到了冯家大门口候着,阵仗极大,引来很多人围观。
冯家没有办法,只能把库房里的钱也拿了出来,东拼西凑,最终凑到了大概七万两黄金,十万两白银。
冯其石和冯五都没出现,只派了管家出来交涉。
纪云汐和吴惟安也没出现,来的人是纪府的账房先生,他朝冯家管家说了纪云汐的意思:“看在往日情分上,三姑娘愿意退一步。剩下的钱可以不用还,用冯家手上的八家赌坊来抵便可。”
是的,纪云汐其实看上的,是冯家的赌坊。
都说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那么反过来,断人以鱼不如断人以渔。
纪家,纪云汐的院中,吴惟安看着摆在他面前的那些黄金,高兴不太起来。
因为比他想得少了很多很多。
吴惟安抿了抿唇,抬头问坐在主位喝茶的纪云汐:“所以,我最终只能拿到一万两黄金?”
纪云汐轻轻吹了吹热气腾腾的茶:“还有四家赌坊,也是你的。我只是代你经营,到时候盈利都会结算给你。”
吴惟安还是更想要现银,钱拿到手里才是真的。
而赌坊的盈利,是一月一月结算。这意味着,他可能真的要被绑在纪家的船上了。
纪云汐想起件事,把茶盏放下,起身走到一旁拿出一张烫金的帖子。
她走到吴惟安旁,将帖子递了过去。
吴惟安没接:“这是什么?”
纪云汐淡淡道:“接下来几月的良辰吉日。我们该成婚了,你看着选一个告诉我罢。”
吴惟安安静了好一会儿,伸手接过:“哦。”
第35章 勤俭持家如我
纪云汐见他接过,便坐了回去。
吴惟安没第一时间翻开,拿着帖子坐在她一旁的位置上。
他修长白皙的指尖将那烫金的贴翻来翻去,眉眼微垂。
纪云汐也没理会他,随手拿起一旁冯家送过来的赌坊宅契翻看。
过了一会儿,吴惟安才翻开那贴子,看到第一个良辰吉日时,他微微挑眉:“四月十八?一月不到的时间,可来得及?”
纪云汐在红木椅后垫了柔软的靠垫,她闲适地靠着,视线落在手里的宅契上,闻言淡淡道:“来得及。”
吴惟安看她一眼。虽然他这位未婚妻子依旧如往常那般淡然,那张好看的脸上也没什么表情,但他就是觉得她此刻心情不错?
吴惟安蹙眉:“大婚要准备的事情何其之多,怎么可能来得及?”
纪云汐放下手中的宅契,换了本厚厚的账本翻看:“只要钱够,你想明日成婚,大概也行。”
吴惟安:“……”
也是,有钱能使鬼推磨,成个婚算什么?
吴惟安一脸冷意:“但我吴家不行。”
他没钱。
纪云汐朝前方即将被抬回吴家的黄金抬了抬下巴:“一万两黄金,应是够了。”
吴惟安:“???”
他砰得一声阖上帖子,双眼微眯:“三姑娘,你这就有些过分了吧?”
这些日子,他吴惟安寒窗苦读,原以为能拿回一大笔银钱。那钱,足够他养身后那些人好几年了,此后不用再过上时不时被催债的生活。
可着实没想到,那冯家一点都不行,看着挺有钱,结果家里库房也就那么一些,真是让人恨铁不成钢。
虽是这样,但好歹他也能拿回一万两黄金,也算能应付一些时日。
结果,按这纪家三姑娘的意思,这一万两黄金,他最终还是要通过大婚的形式,还回去??
这一笔买卖,真亏,大亏特亏。
难怪她纪家富可敌国,有她纪云汐在,能不富吗?
纪云汐总算抬眼看他:“成婚的钱,你迟早要花。而且你放心,成婚那日的酒水宴席以及一系列布置,都由我来。你的话,出个新宅院就成。”
吴惟安轻轻哼了一声,重新打开那帖子,看了看另外两个日子:“择日不如撞日,那就选最近的,四月十八罢。”
听到这句,纪云汐脸上难得出现几分讶异的情绪。
她原本以为他会选最后一个日子,结果,他居然选了四月?
吴惟安将帖子往桌上一丢,拿起茶盏悠悠喝了一口,看着纪云汐的面色,扬眉:“不行?”
“行。”纪云汐收回视线,“只是挺出乎我意料的。”
吴惟安望着前方摆着的几箱黄金,微微一笑没说话,只一脸高深莫测。
既是已决定成婚,那就早点好。省得他认识的那些三教九流,比如说秦老,有时间赶来上京城参加婚席。到时候,这些人在上京城的衣食住行还得他让管事安排,这钱可是要他掏的,毕竟他们都为他做事。
而他们,是不可能送什么好礼的。这亏本买卖,吴惟安不干。
两人订好大婚的日子后,吴惟安带着他的一万两黄金回了吴家。
纪云汐让家里马车送他回去的,马车送之前,宝福特地让人撤了车里的酒水糕点,还有暗格里的胭脂水粉,特别是那面羽人纹手镜。
这羽人纹手镜是江南有名的手艺人亲自制作,用的都是最好的材料,镜面也比世面上卖的其他手镜要清晰得很多。那雕刻更是花了大心思,看着简单但其实极其繁琐。
只是可惜,那手艺人前些年手受了伤,所以这镜子,世间就仅有这两面了。
再被拿走一面,小姐就没有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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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大瑜朝,赌坊的生意不是想做就能做的,必须得经过朝廷批准。
目前,上京城一共八家赌坊,其中德昌赌坊最大,人也最多。而这八家,先前都在冯家手里。
可这几日,这八家赌坊都关了门,没有营业。
午后,纪云汐的马车停在德昌赌坊门外。
和前几日德昌赌坊外人挤人的盛况不同,这回赌坊外头已经没什么人了。
路人来来往往,顶多路过时对着纪云汐的马车指指点点,互相聊个几句八卦,便各自忙碌。
赌坊外有人守着,一见到纪云汐,低着头弯着腰恭恭敬敬开了门。
纪云汐带着一众人迈步走了进去。
里头乱糟糟的,筹码洒了一地,桌椅也倒着,像是遭了贼。
冯家把赌坊给了纪云汐,连带着在赌坊做事的人也一并转给了她。
这些人前头便是冯家雇佣的,并不是冯家的仆人,只是在冯家那里拿工钱做事罢了。
这次,相当于他们换了雇主。
见到纪云汐进来,有些忠厚的,便低着头恭敬地候着不敢说话。有些面色不愉,双手环胸一脸不服气地看着纪云汐。有些长袖善舞的,对着纪云汐露出一脸讨好的笑容,一声声‘三姑娘’‘三姑娘’叫得比谁都好听。
纪云汐只淡淡应了一声,朝杂乱的地面扫了眼:“这三日,你们都在家里歇着?”
在赌坊做事的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知道纪云汐葫芦里卖的什么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