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插柳成荫
“是啊是啊,我前几个月垫付的银钱还没往上报,想着晚点,减轻上头的负担。但现下,我应该可以报了吧?”
“快报快报,错过这村就没这店了。万一上头钱又不够,你这垫付的银两,都不知道哪年才能报下来了。”
“你说的有道理,我这就回去算算,然后去找头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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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休沐,但纪云汐一早就回了纪府陪哥哥们,家里只剩下吴惟安一人。
房内静谧,落针可闻,气氛剑拔弩张。
圆脸管事低着头,看着地板,一句话都不敢说。
吴惟安一张脸冷若寒霜。
他将厚厚一叠纸往桌上一扔:“怎么这回多了这么多?”
圆脸管事做好了逃离的准备:“弟兄们说,公子给大家送了小礼,想来近日手头宽裕。故而——”
说到这,他便没接着说了。
吴惟安仿佛听到了什么笑话,冷哼一声:“升米恩,斗米仇!真的是好心没好报,你们这些人太让我寒心。”
圆脸管事眼观鼻鼻观心,更是一字都不肯说了。
只要不涉及钱,公子其实很好说话。公子向来对下属包容,上回雪竹扫大街误事,公子也没怎么生气,事后只要雪竹不再犯也就过去了。他可以无视下属的一些小毛病,给个机会。
可涉及到钱,那就不好说了。暴怒可能只是下一瞬。
过了好一会儿,吴惟安揉了揉眉心:“急的先报了,不急的再拖拖。”
圆脸管事对此丝毫不讶异:“是。不过公子,那银两?”
吴惟安闭了闭眼:“用赌坊送过来的钱填上。”
他名下的四家赌坊,昨日纪云汐刚把上月净赚的银两送到他手里,他还没捂热呢……
圆脸管事愈发小心翼翼:“但估摸着,可能还有些不够。”
吴惟安紧紧抿着唇。
圆脸管事试探道:“要不要问夫人要?”
吴惟安冷冷扫了他一眼。
圆脸管事缩回头,不再说话。
不知为何,他家公子婚后,反而更注重面子了一些。近日都不太向夫人拿钱了,也不知道咋回事,这可不像公子的往日作风。
毕竟他家公子,在钱这件事上,什么时候要过面子?
吴惟安思索片刻:“这样,你拿家里粮仓里的米抵一抵。反正他们不也要买米?不如向我买得了。”
圆脸管事:“?”
吴惟安越想越觉得这个办法好:“我应该早点想到的。”
想起先头送给这群好心没好报的下属的粮食小礼包,吴惟安心口就有些发涩。
圆脸管事走后,一名肚子吃得圆鼓鼓的,脸比圆脸管事还圆,但比圆脸管事年轻一些的男子悄无声息飘了进来。
吴惟安看他一眼,说实话,哪怕同住一个屋檐下,他也已经有个把月没见到这位了。
“何事?”
那人道:“近日上京城有人频繁使用无影阵,且总是往吴家方位而来。我好几次破坏,但对方次次卷土而来。”
吴惟安皱了皱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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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膳过后,纪明焱拉着哥哥弟弟妹妹帮他打理药园。
这处药园在纪明焱的院子里,他的院子,有五哥亲自布下的阵法,没有纪明焱带着,其他人是进不去的。
因为里头到处都是危险,就说路边看着平平无奇的一株草,碰一下便可能一命呜呼。
纪明喜,纪明双,纪云汐之所以没事。
是因为从小到大,他们已经被纪明焱折腾到体内出现了抗体,各种天材地宝吃了个遍,早就百毒不侵了。
茂盛的药园里,纪家兄妹们在辛勤劳作。
纪明双在给纪明焱锄地,纪明喜在帮纪明焱剪枝,纪云汐在浇水,纪明焱跟在纪明双后头,给锄好的地播种。
纪明喜边剪边道:“离云娘大婚都一个月了罢?你们五哥怎么还未到?”
纪明焱抬起沾了不少泥土的脸:“就是说!我等五哥都等很久了!按理一个月前就该到了啊!五哥不会又迷路了吧?”
纪明双那双深受京中小姐们喜爱的神颜也都是泥:“肯定,五哥哪次不迷路?”
浇着水的纪云汐随口问道:“最久一次,五哥用了多少时间?”
纪明焱拿出手指数了数:“三个月?是吧,明双。”
纪明双点头:“是。”
纪明喜摇摇头,手下一不小心,剪多了枝叶。
他顿了顿,继续剪,边剪边道:“算了,五弟总会找到家的。”
就像这枝叶,也总会长回来的。
至于要不要派人去找?
纪家兄弟姐妹们都很有默契,毕竟派了也是白派。
纪明渊很难找,连一向能挖地三尺的纪明焱都找不到,更何况其他人?
反正试了一圈,他自己会找回来的。
种好新药材后,纪明焱又到后厨捣鼓了一会儿,新出品一味汤。
他兴致勃勃地要和纪云汐一起去吴家,给妹夫试药。
纪明双看了看那乌漆嘛黑的汤,有些庆幸。
还好现在纪明焱有妹夫折腾,否则受苦的可就是他了。
纪云汐带着六哥走回去。
她看了看那味汤,问道:“六哥,你给安郎试的药,可有什么依据?”
纪明焱一脸疑惑:“啊?什么什么依据?”
纪云汐抬头看了看天,耐心解释:“安郎既然中那毒,你不是得先钻研那毒,然后针对这毒研制新药吗?”
纪明焱恍然大悟:“哦哦,可那蛊毒没法钻研,因为已经绝迹,我先前从未见过。连阿毒姐知道的也不多。”
纪云汐挑眉:“所以?”
纪明焱嘿嘿道:“所以我都瞎试,指不定什么时候就瞎猫撞上死耗子了呢?”
纪云汐嘴角一抽:“……”
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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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家院中,穿着灰衣的宅大人拿着八卦镜边走边算方位。
毒娘子叉着腰,跟在后头碎碎念:“宅大人,好久不见啊。你怎么又圆了!你能不能不要每日都去厨房偷东西吃,你就不能饭点出现,和大家一块吃吗?”
宅大人理都不理她,手中拿着小石子,朝四方位丢去。
阵法一事,多以五行八卦为基,并辅以星像之学。
看着杂乱无章,但内里大有门道。
毒娘子还在碎碎念,拿着扫把的雪竹却蠢蠢欲动。
宅大人丢的石子和院中的石子长得不太一样,虽然都是石子。故而雪竹特别想扫,但也知道不能扫。
宅大人丢完手中最后一颗石子,指着院中某处角落,对吴惟安道:“公子,应是在这。”
吴惟安跟在最后头,闻言嗯了一声:“你们就在这守着。”
说完后,便回房了。
留下宅大人、毒娘子、雪竹隐蔽在四周。
说来也巧,三人没守多久,差不多一炷香后,忽而刮来一阵风。
风停之后,宅大人指得那处角落鬼鬼祟祟地出现了一个人。
那是一名年轻男子,长得极为可爱,脸带着婴儿肥,皮肤比女孩子都好,一双黑如葡萄的眼睛滴溜溜的转,且带着十足的戒备。
他左边挂着个大布袋,右边也挂着个大布袋,看着沉甸甸的。
男子四处张望了几眼,脸上本来带着几分小欣喜,但见到这陌生的环境时,欣喜变成懊恼。
唉,又错了。
男子打算离开,结果雪竹几人出现在他面前。
男子瞬间吓住,一动不动地与当头的雪竹两眼对两眼。
这处角落离吴惟安的卧房不远。
他开着窗坐在桌前,在风袭来之时,便看了过去。
吴惟安静静地打量那名男子。
他没给信号,雪竹毒娘子他们便也没动静,一边时刻保持戒备,注意陌生男子的一举一动,一边也是深深的疑惑。
本来还以为是找上门的敌人。
按理来说,知道吴惟安真实身份的人很少,几乎不可能有人找到吴家来。
但万事皆有可能。
可是,这人看着,就不太像来找他们麻烦的啊。
总感觉,这人此时非常害怕。
似乎终于反应过来,陌生男子速度极快地往左边袋子一掏,掏出一大包粉末,就朝众人洒了过去。
众人下意识遮鼻一挡,但也没多少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