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元余
夜辞领着人找了半天,只见得了对方的尸首。
搜查下来,那丫鬟身上除去了几件首饰之外,再无其他可用的东西。
而王府内的这个丫鬟……
“奴婢文竹,叩见皇上。”被拖上来时,文竹身上带着伤。
白果低声道:“臣按林大人的吩咐,将王府所有下人叫到了厅中,正好看见这丫鬟收拾了行囊,打算离开。”
“她当下便同在场的侍卫动起了手,后被徐小姐制住。”
徐骆云是听到出事后赶去王府的,碰见刑部办案,便出手相帮,制服了这文竹。
那文竹双手被折,呈诡异的形状弯曲着。
脸上带着伤,胸口还有个脚印。
徐骆云下手较狠,此刻她当承受着巨大苦楚,然而被人押送到了这殿中。
在皇帝及众臣的目光底下,竟还能够神色自若。
林水月微顿,拿眼看着这人,并未开口。
胡大人怒道:“说!你是受了何人的指使,做出这等胆大妄为的事情来!?”
文竹目光一转,竟是冷笑了下,置胡大人于无物。
大理寺及顺天府的官员也在,魏朗只看了这丫鬟一眼,便低声对林水月道:“这是块硬石头,不太好对付。”
他们长期审讯,都知道那一种人最是难审。
很明显,文竹便属于这类。
顺天府尹冷声道:“你若不肯开口,今日之罪,便会祸及你那年幼的弟弟!”
听到他提及弟弟,文竹的脸上才有了些波动。
但只是片刻,她复又冷笑着低下了头。
魏朗见状,低声道:“府尹大人差人查了她家中情况,她自六岁开始便被家人卖到王府中,家人用卖掉她的银子,给她弟弟救命。”
“等她在王府内得力,逐渐做了管事丫鬟后,家人又上了门,让她给钱替弟弟娶妻。”
“这等情况之下,她对家人并无感情。”
“这就奇怪了。”白果沉吟道:“来之前属下搜过她的房间,发现她过得很是节俭,自来都不用什么贵重的头面首饰,连衣服都只有几身,全是王府内发的。”
“她既是不要钱,又对家人无情,到底为何做出这等事情来?”
白果这个疑问,很快就得到了解答。
有人从这文竹的房间内,搜到了一封信。
信的内容……
林水月看过之后,面色微顿。
底下的人将其呈给了皇帝,皇帝怒不可遏:“荒唐!”
再看那文竹,她瞧见那封信后,神色大变。
此前的镇定和冷淡全都消失,只高声道:“此事全是奴婢一人作为!是奴婢在王府中被胡小姐呵斥过后,心生怨怼之下的存心报复!”
“与他人无关!”
然则看过那封信的人,皆是不相信她的话。
反而是将所有的矛头,对准了庆王。
“还请王爷过目。”魏朗将信递给了庆王。
庆王展开一看,面色瞬间难看至极。
这信仿造着他的笔迹,命文竹将胡西西绑到主院,欲行好事。
文竹瞧见庆王的神色,更是惊慌不已,顾不得被折断的两只手,对着皇帝的方向砰砰叩头:“皇上!都是奴婢的错,与王爷无关!”
“奴婢只是嫉恨胡小姐这般得天独厚之人罢了,并无他人指使,还请皇上明鉴!”
不想,旁边的人却提及道:“前些日子,王爷曾去过胡府吧?”
这话提醒了胡大人,他皱眉点头。
“只怕胡小姐身边的大丫鬟,也是那时收买的。”说话的人,是那张弘:“王爷对婚事不满,欲强娶胡小姐,便用上了这般手段,且还是在自己的大婚之日,此事未免太过荒唐!”
眼下种种证据确实都指向了庆王。
但因庆王到底是个王爷,周围的人都未直接开口,如今听得张弘的话后,便有不少人道:“这手段未免太过狠毒……”
“将一个好端端的姑娘家打昏放在了自己的婚房,不就指望着通过这样的方式占了人家的清白吗?”
“可王爷身份贵重,何至于如此?”
“胡大人不欲让女儿嫁入皇室,胡小姐又与樊篱有婚约在身。胡家势大,除胡大人之外,胡小姐几个叔伯皆是朝中重臣,只怕是拉拢不成,便行诡计。”
“这……”
朝臣争议不断。
梁少卿只得上前道:“皇上,今日臣一直与庆王待在一起,庆王除了成婚之外,再没有做过其他任何事情,还请皇上明鉴。”
“梁大人,你是庆王身边的人,自是向着庆王说话。”程旭不咸不淡地道。
直接将梁少卿的证词否了。
庆王面色难看非常,被皇帝冷沉的目光盯着,背上浮现了一层冷汗,他只得道:“父皇,此信并非儿臣所写。”
“这是有人意图陷害儿臣!”
“那王爷能否解释一下,在宫中时,为何撇下庆王妃,独自回到了王府之中?”张弘沉声道。
庆王无言以对。
他确实是不喜欢容芯蕊,对方一举一动落在他眼中,都叫他心生厌烦。
加之天气太热,容芯蕊在宫中磨蹭许久,他失了耐心,便先回了王府。
可这话怎能算作解释?
“皇上。”容京上前道:“王爷急于回府,并非是为胡小姐之事,而是有人在王爷用过的酒水中下了药!”
这话一出,御书房内更加热闹。
张弘不可置信地道:“下药?容大人可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王爷此前一直都在宫中,你的意思是,有人在宫里给王爷下了药!?”
“荒唐,皇宫之内到处都是御前侍卫,御膳房中更是有专门的太监查验,所有食物皆是要有人亲自尝过才能入桌,在宫宴上下药,岂不是自找死路?”
“莫不是王爷为了能够成事,显得顺理成章些,刻意为之吧?”
林水月抬眸看了一圈,开口说话的人,大半都是太子的人。
庆王遭难,最有利之人当然是太子。
这一声声质问,叫庆王难以回答。
宫中不比寻常,想要在这边下药实属不易。
他当时并未留神,如今想要再查,只怕已经是没有机会了。
过了这么长时间,哪怕是真的有留下什么证据,也早就被人销毁。
绕了这么一大圈,对方的目标原来并非是胡西西,而是从头到尾都是他。
所有世家大族里,胡家最为特殊。
庆王也并非是没有过拉拢胡家的心思,但几次都被胡大人拒绝。
而太子那边也向胡家递过橄榄枝,胡家皆是没有接。
如今用胡家来做筏子,设计的是他,敲打的是林水月。
只庆王怎么也都没想到,自己身边竟是会有太子安插的棋子。
且瞧着这文竹的模样,是已经潜伏许久了,就等在必要的时候,给他致命一击。
他如今百口莫辩,意图欺辱臣子女儿的事,已经扣在了他的头上。此事闹得这般大,即便他是王爷,也不得不给出交代。
庆王闭了闭眼,心头发凉。
“皇上。”却在此时,听到了一道冷淡的嗓音。
这嗓音太过独特,是他怎么都忘不掉的。
庆王倏地睁开眼,看向了林水月。
她是怎么想的?却也觉得此事是他一手设计的吗?
所有目光都落在了林水月的身上,她面色沉郁地道:“臣以为,此事并非王爷所为。”
这话一出,御书房内都安静了。
程旭皱眉:“林大人为何能如此笃定?如今证据确凿,王爷也没给出合理的解释,难不成林大人手里还有什么其他的证据不成?”
“林大人若有证据,不妨直接拿出来。”张弘亦是道。
“这封信件内,并无王爷的私章。”林水月微顿,复又道:“且若按诸位所言,此事为王爷一手设计的话,在我命人拦住王爷时,他应当做的,是越过了我的人,直接进入主院中。”
“这样一来,待我们赶到那边时,王爷已经能够成事,达到了坏人清白的目的。”
“但王爷并未这般做,只是质疑了我手下之人半路拦截。”
“林大人所言,倒也有些道理。”魏朗点头道:“行事若不为成事,而只是奔着被人发现的话,实在有违常理。”
御书房内安静了片刻,张弘皱眉道:“但光凭着这一点,就说王爷全然无辜,倒也不合理。”
“何况林大人身边的人武艺高强,按王爷所说他当时中了药,无论那个药是不是王爷下的,他身子都有所不适,没办法越过林大人的人,却也正常。”
“张大人所言有理。”
“与之比较起来,书信毕竟是确切的证据。”
争议之中,那一直沉默不言的文竹忽而开口道:“此事是王爷交代奴婢所为!”
殿内哗然,皆是抬眼看向她。
却见那文竹面上带着抹讥笑,对林水月道:“王爷对奴婢有恩,奴婢对王爷有情,才会不断维护。”
“林大人却也如此,便有些可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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