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醒冬
但少盟主的心思他也清楚,说不定此战后少盟主能解开心结,也算有所得。
云层滚动,四个掌教呼吸一滞,同时抬头。
玄青道袍的出现在云层之中,这人来的悄无声息,下面的云台和观赛点,根本无人知晓有这样一位大人物出现在了此地。
四个掌教同时起身行礼。
玉华清摆摆手,那股无形的压迫感才从四人身上消失。
美妇人微微松了口气,和身旁老者对视一眼,眼中具是沉重。
这就是千秋岁吗。
太虚境都已经强大到,只要随便释放出一些压迫,都能让他们这群化神连呼吸都觉得困难,那真正的大乘境,要强大到怎样的地步?
他们无法想象。
而云台上正激烈地缠斗中的兄弟二人,也并没有意识到自己的父亲前来观战了。
庄钧:“盟主,如今的战况——”
玉华清微微摆手,庄钧便止住了说辞。
他看了片刻,眼神移开,落在了观赛点的一个少女身上。
就在瞬间,祁念一敏锐感受到了云层之中,突然投来的视线。
她的五感格外敏锐,只一抬头,就感觉万钧压迫直面而来。
就在同时,她感到自己几乎血液倒流,肺腑间的压迫感几乎要透出胸膛。
她眼前发黑,已经无法看见任何东西,浓重的血色涌上来,耳中尖啸不断,仿佛要刺穿鼓膜,呼吸骤然停止,这一瞬间,她感觉自己的心跳似乎都已经停止了跳动。
四面八方的空气就像墙,同时开始挤压她狭小的生存空间,祁念一似乎听见了自己骨骼的错位声。
她全身都在发抖,拼尽最后的力气睁大双眼,星尘纱之下,她双眼爆发出璀璨夺目的金色,仿佛能将万事万物洞穿。
玉华清眯起眼睛,心中生出了些近乎荒唐的感觉。
金丹对太虚。
螳臂当车都不足以形容。
在他眼中,那不过是万千蝼蚁中最不起眼的一只。
但现在她居然试图回击。
实在荒唐。
这就是墨无书的徒弟吗。
果然和他一样,不识好歹。
玉华清唇抿成一线,连手都不用抬,仅仅释放出的威压就足够让祁念一横死当场,旁人甚至不会有半点察觉。
祁念一全身已经被冷汗浸湿,她执着地望着云层的方向,连自己的呼吸声都听不见。
意识开始朦胧时,她感觉到一双有力的手掌轻揽住她的肩头,汹涌的力量尽数灌入,让她意识有了片刻清明。
趁着这一瞬,金色的眼底光晕流转,在深如蔚海无尽头的太虚境大能身上,她捕捉到了一丝轻如飞羽的漏洞。
玉华清只觉得心跳有一瞬间的漏拍,但这细小的异样被他忽略掉,因为这不可能是眼前这个如同蝼蚁一般的年轻人能做到的。
祁念一已经拿起了剑。
当一个剑修拿起剑时,她便敢战天地万物。
哪怕对方是岁同千秋的太虚。
她没看到,在她身后,非白的虚影逐渐凝实,近乎可怕的灵力从他身上喷涌而出,让祁念一周身的灵力几乎瞬间暴涨至化神境。
他以手为刃,在祁念一抬手挥剑的同时,腕底掀起无尽剑风。
观赛者都不知此刻为何狂风大作雷云阵阵。
只当是玉家这兄弟俩战得酣畅时,引发出的天气异象。
连和祁念一站得最近的萧瑶游都没有发觉她此刻的异样,从她这里看过去,祁念一似乎入了定,保持着一个动作很久了。
但她心底却有些不安。
灵修擅控灵气,她能感受到,此刻天气异象,并非由云台的兄弟俩引起。
她能感受到她身边灵气的运转相当怪异,却根本察觉不到问题所在。
祁念一那剑,终究是没有斩出去。
因此,也没能看到非白顿时冷厉如刀的眉眼。
她只能感觉到,压在她身上令她几欲呼吸停止的威压突然淡去了。
与此同时,方才那种似乎与周围完全隔绝的异样感也没有了。
她深喘着粗气,感觉自己这才重回人间,剧烈的痛感袭来,她在萧瑶游的惊呼声中,往后一倒,落入了一个宽阔的胸膛。
对方身上是她熟悉的冷松香。
背后的三处大穴被指尖快速点过,她被塞进两枚丹药,又被喂入一瓶灵液后,那种骇人的死亡感才渐渐消退。
睁眼便是绛红色的宽袍,她在那质量极好的布料上蹭了蹭,哑声问:“大师兄,你怎么来了。”
温淮瑜没有回答。
他看向云上看台,目光极为幽冷。
玉华清看着掷到自己面前的算筹,就是这个东西打断了他。
眼前缠着星尘纱的男子自云端缓步而来,他走的仍然慢,但周身气质闲适,愣是在云端走出一股闲庭信步的感觉。
云上看台的另外几个掌教惊骇无比。
不知玉盟主为何要为难这样一个小辈。
更不知为何眼前这个男人,一枚算筹就能阻止玉盟主的动作。
玉华清眼皮轻抬,看向来人。
“天机子阁下,来的未免太晚了些。”
薄星纬淡声道:“路上风景很美,一时入迷,误了时间。”
其余掌教这才知,这眼蒙黑纱的男子,竟是传说中的鬼谷那位通天晓地却从不在外界露面的天机子。
对于云上发生的这一切,祁念一都不知晓。
她意识还有些迷蒙,所以也不知道,如果薄星纬晚上一步,温淮瑜就会掷出手中那枚形似长剑的墨色令牌,宫凌州掌心聚起的浓重魔气就会挥向云台上仍战斗不休的两个玉姓子弟。
更不知道在温淮瑜接住她之前,非白伸过去却落空的手。
观赛点上一阵骚乱,大家看见祁念一被一个身着绛色宽袍的男子抱着离开,都开始猜测起了他们之间的关系。
云上看台,庄钧摇头:“几个月前,温淮瑜打伤仙盟派去的监护者,独自离开沧寰,我们还未追究,他倒是自己送上门来了。”
玉华清眼风斜渡过去。
“天机子阁下,这是何意?”
这世上能让玉华清如此客气的人不多,消失已久的墨君算一个,薄星纬也算一个。
但玉华清忌惮的并非天机子本人,而是他身后的鬼谷。
那个最为神秘,传承时间最为深远,蛰伏大陆千年之久的门派。
薄星纬收回算筹,两指并拢,向云台轻点。
“玉家两位少年英才已经要分出胜负了,玉盟主不如先关心这边。”
玉华清淡声道:“胜负已分。”
玉笙寒与玉重锦往来过招已有百来回合,稍有眼力的观者都能看出,玉笙寒败象已现。
幽暗玄水终是不敌浩然长风。
最后一剑,横在玉笙寒胸前三寸处,没有再进。
玉笙寒眼神缓缓看向他的剑尖。
这是锦弟给他留的颜面。
他却并不想要。
胜负已分,两人行礼离场,云台上几位掌教再看,却发现玉盟主已然不见踪影。
而蒙着眼的天机子阁下不知从哪里翻出一把核桃仁,不时往嘴里扔一个,嚼得十分起劲。
似乎感受到了美妇人的眼神,他伸出手去:“要尝尝吗?”
美妇人不好意思地婉拒了,红着脸心下惊奇,原来传说中地天机子阁下,是这样一个人。
薄星纬看着祁念一被抱离的方向,有些意外地挑起眉梢。
刚才他扔出算筹阻止玉华清时,分明感觉到,那个女孩周身气息瞬间从金丹暴涨至化神,又很快褪去,但那浓烈锋锐的剑意,却烙印在了他的神识之中。
她的剑很好,但现在的她还用不出这样的剑。
她身后,似乎还站着别人的影子。
……
祁念一又睡了很长的一觉。
但她睡得并不安稳。
刚才拼尽全力的惊鸿一瞥,她从玉华清无懈可击的心境中,找到了一个极其细小的漏洞。
让她在睡梦中也不断告诉自己,不能忘,你一定要记得那是什么。
抱着如此沉重的任务,祁念一终于从不安稳的梦中醒过来。
她撑着从床上坐起来时,桌上放着一碗温热的灵药,温淮瑜坐在床边借着光看书。
似乎每次她遇到危险或是受伤醒来,身边总是大师兄。
大师兄不愧是天上天下最好的奶妈!
祁念一在内心狠狠恭维了温淮瑜一番,习以为常地端起桌上地灵药一饮而尽。
喝完后,温淮瑜的目光才悠悠看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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