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醒冬
“所以,我希望你,若能拿下南华论道的头名,最后的奖励请一定要选择蓬莱仙池。”
天机子郑重道:“我知道,如果让你自己选的话,你多半会选择云野手札,这对于你们剑修而言,确实是非常重要的东西。
但蓬莱仙池中,埋藏着一件物品,可以让你们隐藏起自身的血脉之力,旁人无法鉴别。”
“如今,你还觉得批命真的能断我们的命吗?”
天机子举头望向天幕,只觉得群星璀璨。
他苦涩地说:“我曾自负能窥见天命,鬼谷的断命之术,是鬼谷绝学的根本,亦是鬼谷传承千百年来的骄傲。
哪怕每一个天机子都因泄露天机而被反噬自身,最后皆死于非命也在所不惜。”
他看向祁念一。
“我曾经以为,知天命亦要顺势而为,尽管如此,同样无法将命运的走向推往我想要的方向。
如今只觉得,敢于逆天改命者,或许才是这断命之术真正的归宿。”
祁念一了然:“所以,你这么光明正大地当二五仔,真的没关系吗?”
天机子怡然道:“薄某,从来也并非仙盟中人。”
他难得失笑后,又静默许久。
他想起最近一次测算的星图。
原本应该逐渐黯淡直到消失的属于祁念一的命星如今依旧闪耀,而另一颗本应该负担起未来的命星,却沾染上了不详的黑色。
这个世界,原本应该只有两个举世瞩目的耀眼星子。
如今,在不同的命线上光芒越来越亮的星,却越来越多,并逐渐向着祁念一汇聚而去。
那天他所见的星图,就像今晚的夜空一样,群星璀璨。
或许她真的是那个能够改变一切的人。
“现在的命,我也看不透了。”天机子轻叹。
……
“你有几成把握能胜她?”
老头又问了谢天行一次。
这次谢天行没有回避过去,略一垂眸,淡声说:“不破境的话,三成不到。”
“那便破境吧。”老头唉声叹气地,“原本不打算这么早的,你如今心境出了问题,实在不是适合破境的时机,但也没办法了,那帮人已经有动静了。”
“确定吗?”谢天行低声问。
老头:“你在沧寰隐姓埋名多年,他们暂时发现不了你,但出了沧寰,那帮人以家族秘法,要找到你还是很容易的。”
“你父亲当年拼了个身死道消,和追杀他的人同归于尽,这才为你和你娘争取了逃出去的机会。
按理说闻家应该不知道你如今尚活着的消息,但血脉牵引术的感知不会有错,你的存在,确实已经被他们发现了。”
老头无奈道:“以你如今的修为,若是被闻家人找到,只有死路一条的份,早做打算吧。”
谢天行静静听他说着,随后在院中布了个结界,他像是什么是都没发生一样,只跟曲微简单说了自己要闭关,这两天不见任何人后,就把自己一个人关了起来,准备冲击元婴。
“你说的这些,我心里有数。”谢天行淡淡道,“江老,我给你准备了一副义骇,就放在沧寰,如果我真的被闻家人发现,凭你暂存的灵魂之力,应该能撑到回沧寰的时候,到时,你先走吧。”
江老被他气得恨不得跳脚,奈何他连个实际的灵体都没有,只能破口大骂:“我可求求你别说这些丧气话了,只要你不在关键时候犯些心软的毛病,现在对你而言也不是必死之局。”
“偏偏你终战的对手是她。”江老连连叹气,“怎么就是她呢。”
此夜群星璀璨,月隐云中。
南霄山脉的欢歌不断,山下的人间烟火随着浦水流淌至千家万户。
这一夜,祁念一在竹排上随水流淌,喝着酒,思索自己的道究竟在何方。
这一夜,谢天行在院中不断冲击着自身的极限,预备破境元婴。
这一夜,昏迷不醒数日,被苍术谷判为无药可救的陆清河,终于睁开了眼睛。
同样也是这一夜,几乎从未和外界有过任何交流的南境,有一群人出现在了南境同西洲的界碑边缘。
一旁的西洲人皆是目露惊骇。
这一群人皆是御空而行,身上传来强悍的灵力令人不由心生胆怯退避千里。
他们浩浩荡荡自南境而来,目的也非常明确。
一群人御空而行的方向,正是西洲偃阳川。
……
辞别天机子,祁念一回到自己住处时,发现温淮瑜仍然未归,院落中却有另一人正在等她。
她忍不住笑了起来:“今天是怎么了,一个个轮番找我谈心。”
慕晚黑色的身影几乎融入夜色中。
她闻言回头,将手中的酒壶摇了摇:“不是来找你谈心,是来找你喝酒的。”
言罢,她嗅了嗅:“但你似乎已经喝过了。”
祁念一笑了笑:“没关系,不妨我再喝一轮。”
她庆幸道:“反正今天大师兄不在家。”
慕晚忍不住好笑:“这世上,难得有几个能降得住你的。”
今天再见她,祁念一发现她脸上狰狞的疤痕只剩下一道淡淡的浅粉色印记了。
祁念一摇头:“能降得住我的很多啊,我又不修无情道,我的师兄和我的亲人、友人,都能降得住我,一来一个准。”
“所以,慕大夫夤夜来此,只是为了喝酒?”祁念一转头看着她,一语道破,“要说什么?”
“你……能赢吗?”慕晚低着头,声音同样也很轻,“后天的头名战。”
祁念一拿着酒壶又饮一口,今日喝了第二轮,她也没什么醉意,脑子清醒得很。
“不知道。”
慕晚转过头看她:“不知道?”
她眼中不解:“这不像是你会说出来的话。”
在她的印象中,祁念一是那种无论做什么事情都成竹在胸的人,似乎不管遇到什么样的难题,她总有一往无前的决心,这份自信,时刻都能感染到她身边的人。
祁念一轻轻一笑,没有说话。
“战斗这种事,没有人能说自己绝对会胜的,只能尽力做到最好而已。”
慕晚将酒壶中的酒一饮而尽,看得祁念一忍不住道:“你慢点喝。”
直到最后一滴酒倒干净后,慕晚才说:“我原本,觉得自己应该跟你说些什么。”
毕竟她或许是了解谢天行最多的人了。
但那个人心思太深,尽管夫妻多年,却也只是同床异梦,许多关于他过去的事情,他隐藏起来的秘密,她都无从知晓。
所以,她似乎只能来找祁念一喝酒了。
祁念一举起酒壶,碰了下慕晚已经喝干净的空酒壶,就当碰了杯,随后也拿着酒壶一饮而尽。
“一壶酒,祝你后日得胜归来。”
慕晚的话音刚落,夜空有黑云压低,夜色中难辨真色。
紧接着,就是劫雷滚滚而至,将黑夜照的如同白昼。
劫雷的声音让不少人都清醒了过来。
四处的声音都在讨论着,今晚又是谁在渡劫。
祁念一平静地看向劫雷的方向。
她知道,是谢天行。
……
短短两日,很快就到。
这次仙盟为了头名战,特地布了一个巨大的云台,是往常斗法所用云台的三倍之大。
仙盟将周围的云层使了法术隐去,云台高悬上空,四周万里无云,以便来者更好的观看。
前来观看头名战的人,应该是整个南华论道中人最全的一次。
这次场地宽阔,人们都已经提前到了观赛点,等待着两位即将要进行头名战角逐的人出现。
此前五百多名参会者悉数到场,等待着观看这场头名战。
对于修行之人而言,观看强者对决,对于自身修行有极有裨益。
那日祁念一和慕晚一战后,就有不少人因此而顿悟破境,这也是大部分人在南华论道中输了斗法后仍然没有离去的原因。
为了维护现场秩序,仙盟按照门派给众人划分了地点,好巧不巧把苍术谷和青莲剑派分到了一起。
苍术谷弟子看着身着青莲剑派剑侍服的慕晚,都在低声咒骂着叛徒,被青莲剑派的一帮剑修纷纷提剑威胁回去,怒不敢言。
慕晚听着从苍术谷那边传来的闲言碎语,并没有太多在意。
她知道,从自己和师兄救走了那个人,并叛出苍术谷之时,就已经注定了她这一世会经历完全不同的人生。
赞誉也好,谩骂也好,她都能欣然接受。
玉重锦拽着他哥也来观赛了,玉笙寒被扯着袖子,低声道:“锦弟,松手,你这样成何体统。”
玉重锦浑不在意:“兄长又不是第一天知道,体统这玩意,我是没有的。”
在场心情最为复杂的,应该就是沧寰众人。
曲微搂着卢秋桐的手臂:“不知道为什么,头名次名都归我们沧寰,本来应该高兴的,但却让人这么紧张。”
她担忧地皱起眉头:“我是真的不愿看见小师兄和小师姐刀剑相向啊。”
宁瑾安慰道:“曲师妹莫要思虑太甚了,小师兄小师姐两人自幼对练,交手的次数没有数千也有好几百场,今日虽是南华论道的头名战,但对于他们俩而言,应该和寻常斗法对练没有区别。”
卢秋桐悠悠长叹一声:“要么说你们男的木楞呢,他们俩最近的气氛那么古怪,你没看出来?”
宁瑾愕然:“除了见面少了点,不就和往常没有区别吗?
若只是见面次数少了,也能够理解,毕竟小师兄和小师姐都有各自的论道要准备,不像以前在沧寰的时候,闲暇时日多,能够经常见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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