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醒冬
他话锋一转,眼神冷了下来:“我族威名,确实不容亵渎,我等不过是要替老家主寻亲,各位如此相待,看来是不太欢迎我们了。”
他化神境藏锋期的灵压毫无顾忌地释放出来,令在场所有人都冷汗直冒。
见龙门阶段,就只有一个化神境,是因出鞘和藏锋的修为差异可以用天差地别来形容。
如今的魔尊和佛主,大陆上其他已知的虽未突破至太虚,但却能同太虚一战的化神境大能,皆为藏锋。
藏锋期的化神境修士,在见龙门境界中,也是最强的那一批,全大陆人数屈指可数。
寻常宗门能有一个藏锋期的化神境修士,早就被供起来了,也不知这南境究竟藏了些什么样的老怪物,竟然让藏锋期修士带着一群小辈出来游历。
闻仲平抚着胡须,满意地看着自己造成的压迫,对着祁念一和谢天行伸出手来:
“两位,不要挣扎了,就同我们走这一遭吧。”
他没有注意到,祁念一和谢天行两人手中都捏了半枚造型奇异的令牌。
也没有意识到,就在刚才双方对峙的时候,台下那似乎和这两个年轻人同出一门的小辈,不知何时,无声无息地站到了这两人身后。
又或许是因为他自恃是在场修为最高者,即便这群人真的想要反抗,也奈他不得,所以他根本就不在意,他们想要做什么。
在可怕的藏锋期灵压之下,闻仲平伸出的手似有虚影,在两人头顶凝结成一双阴云似的巨手,就要向他们两人抓来。
电光火石间,祁念一和谢天行迅速交换了一个眼神。
多年同门的默契并不是假的,就在瞬间,谢天行双手结阵,阵盘将在场所有沧寰弟子全都包裹,他清啸一声,似有声波阵阵,阻了闻仲平一瞬。
祁念一迅速拔剑而起。
实力相差太过悬殊,她倾尽全力的一剑也乃不得闻仲平分毫。
闻新灵站在闻仲平身边,露出一个得意的笑容。
她娇声说:“哥哥,你看他们挣扎的样子,真的好可怜啊。”
闻新焰闷闷地嗯了一声,并未接话。
闻新灵于是嗤笑:“哥哥还真是个无趣的人。”
场面甚至算不上胶着,应该说是闻仲平一人以压倒之势制住了所有的人。
仙盟碍于南境的隐藏实力,并不敢真正和他们翻脸,舒辰君变了脸,刚拔剑而起时,就被闻仲平一道灵压制住,无法动弹,余东风也是同样。
这两人也都是化神境强者,闻仲平甚至都没有出招,就已经让他们没有还手之力。
这时人们才意识到,哪怕同为化神境,出鞘和藏锋之间的差距究竟有多大。
闻仲平好整以暇地看着这群沧寰的小辈全力反击,甚至还有心抽空为族中小辈指点一二:
“有同门之谊固然好,但也要学会分清形势,如果像他们这样,费力做些螳臂挡车的行为,不过是吃力不讨好而已。”
“就比如,像这样——”
闻仲平眼中含笑,空中的巨手又往下压了一寸,在场元婴境以下的修士皆是口吐鲜血。
他像是看着一群不起眼的蝼蚁一样,准备简单地捏死这群蝼蚁时,闻新焰低声道:“平叔,我们不过初出南境,尚且不知境外的底细,如此贸然行事,恐会引起众怒。”
闻仲平失望道:“阿焰啊,我早说过你性子太过平和懦弱,难当大任。我们虽久未出境,但对于一个修士而言,真正重要的是什么?不过飞升而已。”
闻新灵笑道:“如今境外灵气断绝,所有飞升的希望都系于我们南境,境外之人哪怕再强,也无须在意,毕竟不能飞升之人,寿数终有尽头。我们哪怕是拿出一丁点小利,也足够平息他们的怒火了。”
“对不对啊,平叔。”闻新灵撒娇似的问道。
闻仲平满意地颔首:“阿灵说的很对。”
他如此说这,空中的巨手漫不经心地合拢手掌,却未料到,那巨手竟然像是被什么止住了步伐一样,难得寸进。
闻仲平冷眼瞥去,却见这群他并没有放在心上的小辈,站位颇有些奇特。
沧寰众人以谢天行为首,其余所有人皆在阵盘上依据自己的灵根站定了对应的宫位,谢天行双手结阵,从他们脚下浮现的,竟然又是一个五行连阵。
有着更多修士灵力的加持,五行连阵能发挥出超过谢天行一人三倍以上的实力。
而唯一不在阵中那人,就是那个眼缠黑纱的小姑娘。
她持剑立于水阵的潮头,脚下水阵的浪潮似有意识,每一次变幻都恰好迎上了她的脚步,送她迎风直上。
闻仲平感受到,就在这一刻,这群小辈的修为全都瞬间暴涨,和先前简直不是同一个人。
空中的巨手被祁念一一剑斩破,藏锋期的灵压让她每向上一步,心脏都像是要被捏碎一样的剧痛。
身后所有沧寰弟子的灵力,通过谢天行的阵源源不断地向她输送而来。
她和谢天行手中一人各持半个令牌,谢天行是沧寰首徒,也就是大家心中默认的沧寰未来掌门,他手中的半个令牌,能引动沧寰的护体灵阵,将在场所有沧寰弟子的灵力凝聚起来。
而沧寰除了掌门外,还有首座。
此前的沧寰首座是墨君,在墨君闭关后,首座转交到了温淮瑜手中,而祁念一,就是沧寰欲培养的下一个首座人选。
但也仅限于此了。
她斩碎巨手后,连呼吸都变得艰难。
却眼睁睁看着空中的巨手再次凝聚起来,即将把她抓在手里。
就在所有人心生绝望之际,却又惊骇地发现,祁念一身上,再次爆发出了强横的灵压。
这股灵压越过她原本元婴境的境界,冲破龙门,越过化神,竟还在向上涨,最后涨至藏锋期才稍稍平息了下来。
重新凝聚的巨手顷刻烟消云散。
在众人惊骇的眼神中,祁念一立于空中,周身泛着玄色的恐怖灵压。
她右手持剑高举,神情淡漠不起波澜,隐约间,众人似乎看到她背后闪烁着一个持剑的虚影,那虚影太大,巍峨如山,让人不敢直视。
她甚至都未曾张嘴,带着神圣力量的声音却自四面八方而来,让所有人的元神都为之一痛。
“动我主人者,死。”
第60章 半壶清酒
自祁念一参加南华论道以来,她和神剑非白就一直为人津津乐道。
人们讨论过无数次,何为神剑,神剑和其他的灵剑又有什么不同?却终究没能得到答案。
久而久之,没能拿到神剑的剑修们也就不那么遗憾,自己没能成为神剑之主了。
至少到目前为止,祁念一表现出来的实力,都是因她本人天赋极高且勤于修炼所致。神剑非白对她而言虽有助力,却对于她如今取得的成绩并没有起到决定性的作用。
虽然非白出现时,总会引得群剑臣服,但只要灵剑的剑主元神和心境足够强,虽在剑力上仍有所差距,却并不会影响到对战的关键。
传闻中的神剑非白,纵然承担着斩天梯的宿命,或许对于深渊天梯有着不一样的作用,但是这样的效用在人类身上表现得并不突出。
于是人们觉得,神剑二字,可能也就是个噱头罢了。
直到此刻,大家才真正意识到,何为神剑真正的威力。
巍巍煌煌,日月为之退避。
这把剑第一次在所有人眼中,展露出它真正的锋芒。
元婴境的剑修用神剑,和藏锋期的剑修用神剑,其势完全不可同日而语。
剑锋之下,一切反抗之心都会化为齑粉。
神剑被祁念一所持,高举过头顶,剑锋的光泽令人一阵胆寒。
非白出鞘的这一瞬间,所有人,包括南境诸人所持灵兵全都战栗起来,不仅是剑,刀与枪、鞭与斧、一切的灵兵都俯首称臣。
很多修士第一次感受到来自自己灵兵的意志,感受到的唯一,竟然就是战栗。
不仅这小小的南霄山脉,这缕剑光穿云破日,盖过了太阳的光辉。
这一刻,东至沧寰终年积雪的山巅和拍岸不绝的浪潮,西至云崖山罡风不止的枯枝,北至魔域与佛国经年不休的吟诵。
从未与外界交流的南境人民也都在此刻抬起头,和此时身至南霄山脉的南境众人一道同沐这剑光之下。
整个大陆的灵兵都在同一时间发出战栗的震颤,那灵兵的嗡鸣声似在害怕,又似在俯身恭迎。
恭迎王者归来。
这才是真正的神剑。
闻仲平不知道,眼前不过元婴境的蝼蚁为何能够瞬间将修为连越数级,到了和他相当的境界,但此刻,就连他自己心中也已经生出了难以战胜的心情。
他暴呵一声:“阿焰,退到我三丈以外!”
闻新焰连忙拉着闻家所有的小辈退避,闻仲平反手一掌击中自己的胸口,吐出一口血,他大拇指一抹,将心头血点于额间,嘴唇默动,不知念了什么法诀,周身气势竟又往上蹿了一些。
他头发迅速变得全白,就和谢天行的白发一样。
而此时,他的修为甚至已经超越了藏锋期的那一条线,距离千秋岁只差一步之遥。
祁念一略微垂眸,若没有星尘纱遮在眼前,众人就能看见她眼睛其实是闭上,整个人都被周身玄色的灵压所保护着。
旁人看不出有任何的异样,但只有她自己知道,现在掌控她身体的,并不是她自己。
这种感觉非常玄妙,她觉得自己似乎是一个游离的意识,蜷缩在自己的体内,看着另一个意识将他的灵力灌注到自己体内,再控制着自己拿起剑。
强大的感觉很好,但冥冥之中她感觉到,此战之后,非白可能会受重创。
所以她挣扎起来。
不要,不要这样。
这样的念头准确的传达到了非白的内心。
他只是轻轻一笑,并没有停下他的动作。
“如果连自己的主人都保护不好,我还叫什么剑灵啊。”
于是旁人也看到了现在的祁念一轻轻一笑,带着对于眼前人的不屑,冷淡地吐出一句:
“现在,谁是蝼蚁?”
整个南霄山脉上空都成了祁念一和闻仲平的斗法场,余下的化神境修士狼狈之下竟然只能张开结界护住修为不够的小辈们。
天机子的算筹在指尖打转,方才他打算用这倾注他半数功力的算筹为她争取一线逃出去的机会,却未料到事情会有如此转变。
在场众人,只有他看见了,在祁念一气势升腾的一瞬间,她身侧的命线在不断的变动。
现在这具躯壳内,并不是她。
舒辰君和余东风的灵力一道撑起了结界,将南霄山脉的所有人都护持在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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