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五彩的白纸
夜屿冷峻的面容映入眼帘,五官渐渐清晰起来。
他浓眉紧皱,薄唇抿成一条线,双眸中布满血丝,情绪起伏,却沉默不语。
四目相对,时间停滞了一瞬。
水汽腾然升起,凝结在房顶上,汇成水珠,落到地上,滴答碎成两半。
空气温暖又潮湿。
舒甜身子逐渐恢复知觉。
她凝视他,微微启唇,哑然:“大人……”
夜屿眼中风云涌动。
下一刻,他忽然将她按进怀里,紧紧抱住。
舒甜微愣。
她在晕倒前,最后一个想起的,是他。
醒来后,第一个见到的,也是他。
一颗心化成一汪水,温温软软,任由他抱着。
只一瞬,夜屿便松开了她。
“方才一时失态,冒犯了。”
夜屿眼中情绪收敛,恢复成平日冷淡的神色。
舒甜怔然看他,有些失神。
这是他见她醒来之后,说的第一句话。
夜屿将手伸手进她膝弯,一把将舒甜抱起来。
她的眼睛和身体,都湿漉漉的,眼波粼粼地看着他,有一丝不解。
夜屿避开她的目光,一声不吭地拿来干巾,将舒甜裹住,放到榻上。
他转身,准备离开。
舒甜却忽然拽住他的袖子,夜屿身形微顿,站在榻前,满地水渍。
“大人要走?”她眼巴巴地看着他,声音沙哑至极。
夜屿指尖微颤,拳头拧紧,又松开。
他淡声:“我有事要办,让秋茗来照顾你。”
说罢,转身离去。
舒甜手中空落落的,有些茫然。
-
一夜过去。
锦衣卫指挥司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所有看守衙门处的守卫,全被换掉。
皇帝御赐的美人——玉娘,忽然暴毙。
死相可怖,双目都无法闭上。
整个后厨骇然一片,人人自危。
然而这一切,舒甜都不知道。
她醒来之时,已经到了晌午。
舒甜只觉浑身都疼,她勉为其难地坐起来,看清眼前陈设后,愣了愣。
这似乎是都督府的南苑客房。
“董姑娘醒了?”秋茗声音温润,急忙走到榻边,扶舒甜坐好。
舒甜有些恍惚,她喃喃问:“秋茗,我怎么在这?”
她垂眸一看,自己的衣服也被换过了,干燥又温暖,难怪一觉酣畅。
秋茗笑道:“昨夜董姑娘被冻坏了,大人将您救醒之后,便吩咐奴婢去照顾您了……姑娘睡得沉,一路从锦衣卫指挥司到都督府,竟也没有醒。”
舒甜微怔,问:“大人他……”
“大人将您带回来后,便出去了,想来是锦衣卫指挥司还有许多公务要处理。”顿了顿,秋茗又道:“大人说,让董姑娘这几日好好在都督府修养,莫要再去司里了。”
舒甜抿唇一瞬,微微颔首。
秋茗见她有些失落,便宽慰道:“董姑娘别着急,大人办完公务,一定会回来看您的。”
舒甜面色一红,小声道:“我不急……”
两人正说着话,门便被人一把推开了。
两只白嫩的小手扒在门框上,添儿一双眼睛圆溜溜的,一见到舒甜,立即笑得弯了起来。
“舒甜姐姐!”她十分兴奋地奔过来,还抱着一个小小的布兜子。
舒甜见到添儿,也有些惊喜,虽然她还有些虚弱,但笑容不减:“添儿。”
添儿歪着头看了看舒甜,道:“夜屿叔叔说得没错,舒甜姐姐果然病了。”
顿了顿,她又道:“夜屿叔叔让添儿不要来吵你,但你自己醒了,不算是我吵的吧?”
舒甜忍俊不禁:“不算,添儿很乖。”
她轻拍一下床边:“坐下,陪姐姐玩一会儿罢。”
舒甜见到添儿,便想起那个瓷娃娃,早知道一起带来就好了。
添儿打量了舒甜一瞬,道:“姐姐脸色好白,你是不是很难受?”
舒甜勉强一笑,道:“昨夜姐姐去了一个很冷的地方,不小心冻伤了。”
她身上确实有不少处冻伤了。
添儿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她一本正经地从布兜里,掏出一个布老虎,塞到舒甜手中:“给!”
舒甜愣了愣,接过布老虎一看,这布老虎是用彩色的碎步拼的,缝得歪歪扭扭,四条腿长短不一,根本站不起来,两只耳朵耷拉着,完全不对称。
一双绿豆大的眼睛,一个看东,一个望西,像对子眼似的,滑稽不已。
舒甜从没有见过这么丑的布老虎。
“这是你的?”舒甜摆弄着布老虎,笑着问道。
添儿点点头,道:“只要生病,就可以找夜屿叔叔要礼物。”顿了顿,她道:“上一次的礼物是小猪包,上上次的礼物,就是这个布老虎。”
舒甜一愣,疑惑道:“这是你夜屿叔叔送的?”
添儿面露得意:“当然啦!有了礼物,病很快就会好……添儿把布老虎送给舒甜姐姐,你也要快点好起来!”顿了顿,她又补了一句:“好起来记得给我做小猪包。”
舒甜哭笑不得。
她摸了摸布老虎,自言自语道:“怎么会有这样的老虎?”
长成这样居然会被当成礼物,实在是匪夷所思。
“是我求夜屿叔叔缝的。”
舒甜瞪大了眼。
她实在想象不出,堂堂锦衣卫指挥使,拿着绣花针笨拙地缝布老虎的样子。
添儿将布老虎放下之后,便乖乖被秋茗带出去了。
舒甜望着这只丑陋的布老虎,忍不住笑起来。
-
时至傍晚,夜屿回到都督府。
这一两日发生了不少事。
他眼中有泛红的血丝,被冷风一吹,有些疲累。
他一路穿过中庭,走向内院。
樊叔照例迎上来,温声道:“大人回来了,可要用膳?”
夜屿摇头。
他自江南回来,不知不觉,又恢复到滴米不进的状态,樊叔看着有些忧心。
夜屿无暇顾及樊叔的目光,他边走边问:“她怎么样了?”
樊叔愣了愣,反应过来:“大夫来看过了,说董姑娘身上的冻伤,还要养一段时日,其他的便没什么大碍了。”
夜屿目光微凝,道:“那就好。”
夜屿想起昨夜,她那奄奄一息的样子,就觉得心里发紧。
两人继续向前走。
樊叔看了夜屿一眼,他笑道:“大人不去看看董姑娘吗?她昨夜受惊不轻,若是寻常姑娘,只怕要哭哭啼啼好一阵了。”
夜屿没有说话。
樊叔又道:“董姑娘今日一醒来,便问起大人了,等了您一整日呢。”
夜屿迟疑片刻,终于开口:“好。”
他声音极低,听不出任何情绪,樊叔却将他的神色尽收眼底。
夜屿抬步,走向南苑。
南苑与东苑离得不远,里面都种着一片珍稀的玉兰,冷风萧瑟,光景灰白。
夜屿目光放远,只见南苑厢房中,已经点了灯。
他沉吟片刻,走到门口,轻轻叩门。
“是我。”
清越的女声响起:“请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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