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五彩的白纸
然后又悄悄找到樊叔和冬洪,询问将军府以前的情状、一家人熟悉的场景、夜屿小时候爱吃的东西等……她想把将军府尽可能地复原,让他能找到回家的感觉。
而且这将军府收拾好了,若是老夫人愿意回来住,说不定对病情还有好处。
夜屿深深看她,没有说话。
舒甜见他不语,顿时有些不安,道:“我也没有见过当年的将军府,只能道听途说,加上自己的想象,也不知道有没有弄巧成拙……大人,我这样擅作主张,你不会生气罢?”
她眨了眨眼,明月般的眼睛,格外明亮。
夜屿什么也没说,伸出手来,拥她入怀。
夜屿比舒甜高出许多,但他微微俯身,将面颊埋入她的秀发中,轻轻贴上她的耳朵。
夜屿声音极低,道:“这里和以前,简直一模一样……甜甜,我很欢喜。”
舒甜唇角微弯,下意识伸手,环抱住他的腰际。
片刻之后,舒甜感觉自己的耳边,有些凉意,夜屿身子微颤,一言不发。
舒甜心中一动,抱紧了他。
一阵风吹来,玉兰枝丫晃动,铃铛“叮叮”轻响。
圣洁的白色玉兰,在历尽十五年的孤寂困苦之后,重新绽放,满院幽香。
-
锦衣卫指挥司。
今晨,吴佥事照例来得很早,但当他推开议事厅之时,却发现夜屿已经到了。
吴佥事顿时有些惊喜。
“大人回来了?”吴佥事好几日不见夜屿了,看到他便露出了笑容。
夜屿也淡淡一笑,轻轻点了点头。
吴佥事便主动走了过来,掏出他记事的手札,道:“大人,属下有几件事,正要向您禀报。”
“庞鑫自宫中生变那一日起,便消失无踪了,目前还没有搜寻到他的身影,属下已经发动了京城周边所有的人手,找寻他的踪迹。”
要抓庞鑫,不但是夜屿的意思,也是新皇的意思。
庞鑫此人诡计多端,当年便是他将玉谷城受困的消息主动传递给了端王,又引导端王趁机对玉谷城落井下石……他也是那场惨剧的始作俑者之一。
夜屿沉思了片刻,道:“庞鑫这么多年待在北疆,一定不止表面上的原因。”
人人都说,庞鑫是因为当年与指挥使之位失之交臂,又与夜屿不和,所以才躲到了北疆。
但夜屿去北疆之时,却发现庞鑫手下的锦衣卫们,训练有素,十分听命于他。
很多当地的消息,并不会传回锦衣卫指挥司总部。
当初,夜屿在黑市的铁器铺遇见庞鑫,便怀疑他与北戎暗中勾结。
“通知北疆的探子,让他们同步搜寻庞鑫,庞鑫的势力范围在北疆,那里还有他的人手,他很可能会去与他们汇合。”
吴佥事急忙应声。
吴佥事又道:“昨夜,莫百户传回消息,他已经到北疆了。”
与尹忠玉断了联络后,莫远山便亲自去了北疆。
夜屿抬眸看他,问道:“尹忠玉可有消息了?”
吴佥事摇了摇头,道:“还没有。莫百户应该今日便亲自开始找人了,希望忠玉能平安回来。”
夜屿沉吟片刻,道:“尹忠玉肯定是查到了什么。”
他的失踪,肯定不是意外。
吴佥事表示赞同,他继续道:“之前探子们传回的消息里都说,忠玉的行至玉谷城周边一带,便没有踪迹了,按理说,人已经就在附近。”
夜屿微微颔首,道:“还是要尽快找到他,若下一次消息还没有进展,本座便亲自去一趟北疆。”
吴佥事微愣,道:“您亲自去?可如今朝中事情正多,京城恐怕离不开您。”
这段日子,夜屿虽然没有上朝,但依旧每日有公文送去给他。
新皇登基,不少要职新老交替,京城表面看似安稳,实则暗流涌动,不可掉以轻心。
夜屿缓缓抬眸,看了吴佥事一眼,却没有说话。
吴佥事一向谨慎,他盘算着京城现在的情况,忍不住继续劝道:“大人,莫百户身手过人,又十分擅长搜索、突围,忠玉之事交给他,最恰当不过了……属下以为,大人还是在京城坐镇比较好,毕竟赵家还在蠢蠢欲动,庞鑫又下落不明,靖王得知新皇登基之后,态度模棱两可,只怕也不太平……”
夜屿看着吴佥事,忽然开口问道:“吴佥事,似乎对莫百户很是熟悉?”
吴佥事一怔,含糊不清地“嗯”了一声,道:“属下看过莫百户的案牍……所以,有些印象……”
夜屿笑了下,道:“锦衣卫指挥司的百户,何止上百人?难道吴佥事看过所有人的案牍,都如此熟悉?”
吴佥事愣了下,抿唇不语。
时间仿佛停止了一瞬。
这一次,夜屿率先打破了沉默。
“吴佥事是什么时候发现的?”夜屿轻声问道,他面色十分平静。
吴佥事沉默了片刻,道:“七年前,大人第一次踏入锦衣卫指挥司时,属下便认出了您。”
夜屿抬眸,与他对视,等待下文。
吴佥事笑了下,道:“大人可能不知道,您的眉眼,真的与叶将军十分相像,只不过,气质不大一样,不仔细看,也发现不了。”
“那你是如何看出来的?你应该……与我父亲没有什么交集罢?”
吴佥事长眉微动,语气深沉地开口。
“确实没有交集……属下同尹忠玉一样,算是子承父业,我吴家每一代都有人在锦衣卫指挥司任职,所以,待我十五岁时,便也被父亲送到了锦衣卫指挥司。”
顿了顿,吴佥事道:“但到锦衣卫指挥司,并非我所愿。”
他看向夜屿,面上挂了一丝笑容,道:“大人是否还记得当年,玄宁军铁甲入京的场景?军容肃整,威风凛凛,百姓们都自发地换上最鲜亮的衣服,手持鲜花美食,走上街头,迎接玄宁军凯旋归来。”
吴佥事记得,当年玄宁军入京之时,叶乾作为金吾将军,骑着高头战马,走在最前面。
他一身寒光,英气逼人,走到哪里,哪里便有热烈的欢呼声。
彼时,吴佥事还是个少年,他随父亲站在城楼之上,驻足眺望,将金吾将军的模样,狠狠刻在了自己心里,那是少年的心之所向,亦是他的榜样。
“那一幕,至今还深深印在我的脑子里,每每想起,都叫人热血沸腾,心潮澎湃。”
吴佥事说着,勾起唇角,笑了起来。
夜屿静静看着他,眸光微凝,心底也有些触动。
吴佥事低声道:“属下这一生,都十分谨慎。少年时仰慕叶将军,但我吴家在军中无人,我便不敢贸然去闯,依从家中安排,入了锦衣卫指挥司,也算是一路平稳,到了现在。”
吴佥事说着,面上似乎有些许遗憾,但他很快敛了敛神,继续道:“若要说冒险,便只有一次。”
夜屿有些意外,他沉声问:“哪一次?”
吴佥事沉吟片刻,低声:“永王妃生产。”
夜屿微怔,有些意外地看着他。
吴佥事徐徐道:“那时,端王已经掌权了,他派了公公去永王府,接永王妃入宫,却恰好碰上永王妃生产。”
“永王妃辛苦一日之后,却诞下一个死婴,这死去的婴孩被放在一个大竹篮里,被接生的稳婆带了出来。”
他抬眸,看着夜屿的眼睛,问道:“属下一直怀疑,那死婴下面,会不会还藏了个孩子?”
他当时已经十分怀疑。
但心中的良知,不允许他去掀开那一层遮布。
吴佥事便插科打诨地引导公公,看永王妃去了。
但此事对于吴佥事来说,一直是个谜。
他深吸一口气,继续道:“直到宁王殿下,忽然认了董姑娘做女儿,许多人都说董姑娘长得像永王妃,属下才反应过来……属下想问一句,董姑娘——如今的怀嫣公主,到底是不是当年那个孩子?”
两人静静对视。
吴佥事一向克己复礼,刻板谨慎,他能如此直截了当地问出来,已是十分难得了。
夜屿淡淡一笑,清晰地回应他:“是。”
吴佥事怔住,仿佛有些不可置信。
夜屿低声道:“因为你的善念,那个女婴得以平安长大。”
她终于回到了应有的位置上,而她的善良和温暖,也将传递给更多人。
惊喜从吴佥事面上徐徐展开,他唯一一次冒险,居然带来了如此大的惊喜。
不由得令人感叹,因缘际会的神奇。
-
时至三月,北疆依旧寒风凛冽,刮得人面颊生疼。
莫远山到了北疆之后,并没有去当地的锦衣卫指挥司分部,而是找了个不起眼的客栈,住了下来。
他今日与北疆的探子汇合之后,得了一些新的消息。
尹忠玉来到北疆之后,一直在追查眼疾一事,但一直没有什么眉目。
几乎所有的病人,都是毫无预兆地便得了眼疾,有男有女,有老有少,似乎并没有什么规律。
尹忠玉便带着人,去到病人家中,走了几日后发现,得病的人,几乎都住在玉谷城周边,以农户为主。
于是尹忠玉便顺着这个线索,继续往下查证。
他搜寻了这些病人家中的物件,也没有发现什么可疑之处。
于是他便打算寻着他们日常的行径轨迹,去周边看一看,谁知,这一去,便没有再回来。
莫远山拿到所有的信息之后,心中微沉。
尹忠玉这么多日不见踪影,会不会已经遇害了?
但他消失的地方并没有打斗过的痕迹,以他的身手,应该不大可能直接被人掳走或者杀害。
但如果是被迷晕,或者下了毒呢?
那便危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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