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五彩的白纸
夜屿淡声:“借我一用。”
说罢,他伸出手指,轻轻抽下舒甜头上发簪。
刹时,青丝如瀑,倾泻而下,垂落到舒甜肩头,黑鸦鸦一片,浓密又柔亮,衬得一双美目,更加无辜。
夜屿无意间触到顺滑的发丝,手指微颤。
夜屿转头,避开舒甜目光,将银簪塞进锁孔里,尝试开锁。
舒甜回过神来,将油灯凑得更近一些,为他照明。
夜屿聚精会神地开锁,众匠人也隐隐有些期盼。
“咔咔”两声,铁锁开了!
夜屿将铁锁取下,众人齐心协力,将这沉重的门推开。
就在开门的一刹那,所有人都呆住了。
眼前雪亮一片。
无数的兵器陈列在木架子上,发出冷冷的银光。
利箭、大刀、长剑,应有尽有。
匠人们瞠目结舌。
“咱们铸造的兵器,都在这儿了吧?”
“不止啊!早就运出去不少了!”
“这么多兵器……能满足一整支军队了罢!”
众人七嘴八舌,他们负责锻造,却从没有来兵器库看过。
黄达从兵器库上取下一把长剑,递给夜屿,道:“大人请看,这便是乙级的兵器。”
他口中的乙级,指的是质量稍次,暗暗送入国库的那一批。
夜屿将剑拿在手上掂了掂,长眉微蹙。
接着,他亮出绣春刀,一刀砍向长剑。
“叮!”
长剑顷刻之间,便断成了两截。
众人勃然变色。
夜屿冷声道:“这便是你们输送到国库的兵器?我方将士若持这样的兵器上阵杀敌,岂不是自寻死路!?”
他面容冷肃,杀气逼人,众人感到骇人的威压,噤若寒蝉。
夜屿目光扫了一圈,道:“此事我会查个明白,谁愿出面做证?”
匠人们心里打起了鼓。
他们原本只是想多挣些银子过活,来了之后,才发现这家兵器厂里有猫腻,但已经晚了,他们不但自己被控制住,还有家人卷入其中。
虽然打造这些次品兵器,让他们良心不安,但他们也只能装聋作哑。
舒甜面色也有些凝重,她越众而出,缓缓开口:“江南的铁器闻名遐迩,这么多年名声不减,全是仰仗各位的努力。”顿了顿,她又道:“各位都是这个行当的名家,理应手艺与德行并重,若连你们都畏畏缩缩,那江南铁器的未来,还有何希望?”
舒甜声音不大,但掷地有声:“难道你们想让浴血疆场的将士们,因为使用江南铁器,而命丧黄泉吗?”
众人面色一凛。
常言道,人间三苦,撑船、打铁、卖豆腐。
他们自小便跟着师父学习打铁的手艺,磨砺多年,才小有所成。
不然也不会被江南兵器厂盯上,将他们引诱过来,为之卖命。
他们如此行径,实在是因小失大,令人扼腕。
黄达沉声道:“大人,我们自知有罪,但确实是为人逼迫……事已至此,我愿助大人查清这背后的真相,万死不辞!”
众人见黄达面色郑重,也有些犹豫起来。
一个匠人道:“黄大哥……我们都是普通人,万一工头他们知道我们泄露了这些秘密,不会放过我们的!”
“是啊!我还不想死!”
“他们的手段,你不是不知道啊!”
“我们这么多人,大人哪里顾得过来?只怕案子还没有查清,我们就要被暗杀了!”
众人面色忐忑,你一言我一语地说着。
此时,又一个年轻匠人道:“你们不去,我去。”
众人一愣,目光投向那个匠人。
那个匠人看着约莫十七八岁,一双眼睛很有灵气,他道:“舒甜姑娘说得对,咱们本来就做错了,自然要立即纠正,把那些坏人抓起来!我可以手艺不精,但不能辱了师父的名声!”
匠人最重声名,此言一出,所有的匠人都沉默了。
夜屿看了他们一眼,道:“无论你们是否愿意作证,我都会救你们出去……其他的,你们好自为之罢。”
-
山洞外。
豆豆急得团团转,他忍不住道:“都怪我!都怪我!我若是没有碰那个臭石头,甜甜姐姐和夜屿大人也不会被关进去!”
他说着说着,竟呜呜呜地哭了起来。
莫山还在查看门口的石墩,他摸了许久,也没有找到打开的办法,见豆豆哭了起来,便道:“别难过了,你也不是故意的,你若是还有力气,就来帮莫叔叔一起找开关,好不好?”
豆豆一听,立即擦干眼泪,蹲到莫山身边,也学着他的样子,小心地摸索起来。
莫山面上不动声色,心里却有些着急。
小夜进去已久,却一直没有动静,而董姑娘也不知道有没有找到小夜。
况且他们在这里等了许久,也没有一点人的踪迹,实在是有些诡异。
就在莫山和豆豆找寻开关之时,石门缓缓动了起来。
莫山面色微变,拉着豆豆连忙靠后。
石门缓缓抬起,日光射入幽暗的山洞中,照亮了众人的面容。
莫山定睛一看,连忙出声:“大人!”
他带着豆豆迎上去,这才发现,夜屿身后还跟着一群蓬头垢面的匠人。
匠人们许久未见天日,一时都有些不适应日光,个个面色苍白,形同鬼魅。
其中一个匠人挤到众人面前,他目光四处搜寻,忽然看到了莫山身后的豆豆,顿时湿了眼角。
第68章 瓦罐汤,血鸭
山风拂动。
豆豆本来躲在莫山后面,忽然见一群人里冲出个人,顿时吓了一跳。
黄达连忙抬起袖子,擦了擦自己的脸。
他的脸上,鲜血和尘土混在一起,看起来分外吓人。
黄达连忙开口:“豆豆!我是爹爹啊!”
豆豆一愣,他定睛一看,半年不见,黄达削瘦了一圈,整个人早就不复之前的神采,但一双眼睛依旧温和慈爱,和他记忆中的父亲慢慢重叠。
豆豆颤声开口:“爹爹……真的是爹爹!”
他奔了过去,扑进黄达怀中,父子俩抱头痛哭。
黄达紧紧抱住豆豆,失而复得的喜悦,让他泣不成声。
“爹爹以为你被他们抓走了,我都担心死了!你娘呢?”
豆豆抽泣道:“娘亲带着我逃开了那些坏人,我们随着同乡们一起去了京城……结果,娘亲在途中病逝了……”
豆豆一边说着,单薄的肩头微微耸动,哭得更加伤心了。
黄达满脸沉痛,没想到这半年期间,居然发生了这么多变化,一想起妻子的死,他顿时心如刀绞。
“孩子,那你一个人在京城,是如何活下来的?”黄达敛了敛情绪,低声问道。
豆豆擦了擦眼睛,道:“我刚刚到京城时,时常受到舒甜姐姐的救济,后来……夜屿大人为我们这些孤儿安排了住处、食物,日子这才好起来。”
豆豆虽然只有七八岁,但这半年间的磨炼,让他像一个小大人一般懂事了。
黄达摸了摸儿子的头,半年过去,他已经长高了许多,但比之前瘦了不少,便十分心疼。
黄达放开儿子,转过身来,“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多谢大人和董姑娘,若是没有你们,豆豆恐怕……”
他说着说着,眼泪又夺眶而出,满是心酸和苦楚。
舒甜心头一动,她是见过孩子们乞讨的,那捉襟见肘,饥寒交迫的日子,实在是不容易。
“黄大哥不必如此,不过是举手之劳。”舒甜连忙伸手扶他。
可黄达不愿起来,他又磕了个头,道:“我一时被恶人蒙蔽,还险些害了两位,真是该死……我黄达发誓,日后只要有两位用得到我的地方,万死不辞!”
夜屿垂眸看他:“言重了。”
其他匠人们看到他们父子团聚,也忍不住红了眼,纷纷想起自己的家人来。
就在这时,尹忠玉也到了。
方才眼看着石门关上,他心急如焚,便绕着山腰去找其他出口了,看了大半圈都没有找到,便急匆匆折了回来。
“大人!”尹忠玉打量夜屿一瞬,诧异道:“你受伤了?”
经他一说,莫山才发现夜屿背后的血痕,他面色一变,沉声道:“是怎么回事?伤得重不重?”
舒甜有些愧疚,她温声道:“大人是为了……”
“无妨。”夜屿打断她的话,目光略过众人:“此地危机四伏,我们还是尽快离开得好。”
众人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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