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卟许胡来
云执坐在旁边,微微皱眉,薄唇已经抿了起来。
年底?
天气一冷,那些男子没有谋生的能力,都被困在山上,可怎么过冬?
这县令分明是不拿人命当命看。
钱开泰办事就靠一个拖字。
等把事情拖过去了,也就不要办了。
你也不能说她没干,她只是干的慢而已。
更何况她心里看时清不顺眼,本来就想为难她给她点脸色看看,怎么可能这么容易就按她的要求办事。
钱开泰慢慢抿着茶,嗤笑着说,“小时大人本事滔天,要么等本官安排,要么您自己去办。”
时清笑了,“你不是问我有没有时间吗?”
钱开泰看向她。
时清道:“看你下葬的时间我多得是!”
“还等到年底,这段时间你干什么去?给自己织根绳准备吊死吗?”
“京城我府上的棺材运到你这儿不过半天的事儿,这半天里我若是看不到你办事的态度,明天这个时候就是你入土的时候。”
钱开泰脸色一沉,将手里的茶盏重重地磕放在桌面上,“时清,你看清楚这儿是谁的县衙!看看我是谁!”
时清嗤笑一声,将茶盏直接砸在钱开泰脚边,“啪”的一声,吓得钱开泰眼皮哆嗦。
时清问,“怎么着,还想对朝廷钦差动手?”
她话音落下,外面御林军已经将刚才听见钱开泰声音准备冲进来的衙役围住。
钱开泰脸色一白,气焰顿时没有之前那么嚣张了。
时清坐在椅子上抬眼看钱开泰,“你是谁跟我有什么关系?”
“我奉旨让你办差你在这儿跟我耍什么官威,不就是记恨我剿了匪吗?”
“今天这差事你要是办不好,你就跟那群劫匪住一屋,你们关系不是好吗,秋后问斩的时候你走她前头怎么样?”
钱开泰脸色难看,“我又没说不办,我是说衙门银子不够,要缓些再办。”
“你既然提到了银子,我就得问问你了。”
时清好奇,“朝廷每次拨的剿匪银两都去哪儿了,用这笔银子难道还安置不好山上的男眷们?”
“还是说银子全被你私底下吞了?”
时清笑,“要是这样,劫匪还真得走你后头了。”
“你——”钱开泰刚要说话,时清就把圣旨掏出来。
钱开泰不情不愿地低头跪下接旨。
“……限钱开泰半月之内安置完所有男眷,若是有一人安置不妥,革职查办。”
时清撩起衣摆蹲在钱开泰面前,圣旨卷起拍她脸颊,“办吧。”
钱开泰瞪着时清,“你娘虽是御史,可我姑母却是钱大人。时清,做人不要太嚣张,小心不知道怎么死的。”
时清咋舌,“威胁我没用。”
她站起来,垂眸看着跪在脚边的钱开泰,“我若是活不过明日,今晚必定找人带走你们。”
她都从剧情激活嚣张到现在了,她怕谁?
时清从钱开泰的县衙离开之前,想起什么提了一句,“赈灾的银子具体多少我比你清楚,要是少了一块——”
她笑,伸手弹了下云执的剑柄,“我就割你的肉补上!”
“……”
钱开泰大腿上的肉顿时就是一紧。
由时清看着银子,钱开泰是半分都不敢动。
若是按着平时,这银子她肯定要拖上半个月才往下送,现在却不能再耽误。
送银子以及安置男眷,钱开泰都办的不甘心,心里窝着股火气。
时清前脚离开,她后脚就进了京拜见钱大人。
天色渐晚,钱母正在书房里见客,听闻钱开泰过来,便让她站在门口说话。
“又是时清。”
比起时鞠,她女儿时清显然更为棘手。
她像一尾灵活的鱼,哪里都要掺和一手。
钱家如今收敛至此,她还是能揪住钱开泰的把柄。
钱母摩挲手里的茶盏,目光沉沉,“这个人不除,对你我终究是不利。”
应付完钱开泰,钱母看向斜对面的椅子。
屋里没有掌灯,光线阴暗看不见五指的椅子上,坐着一位披着斗篷的客人。
钱母说,“钱开泰是保不住了,时清上折子的那一刻,皇上就没打算留她在京畿周边继续做官。皇上对钱家,终究是防备着。”
在孙启冉倒了后,便纵容长皇子背地里动作,剪去钱家想往外开散的枝叶,逼得她不得不低调行事。
如今看皇上这个意思,倒是有扶持时家跟她制衡的感觉。
时清这已经是第二次涉及到钱财的差事了。
若是让她活着回京,这户部的空缺,是她的还是钱焕焕的,还真说不准。
椅子上那人缓缓开口,“想要除掉时清,要先除掉她身边的云执。”
事情如果有了变数,就把这个变数抹去,让一切回归正轨。
钱母沉思片刻,“我明白了。”
第59章 池浅王八多。
从钱开泰的县衙出来后,时清几人按着原定目标一路往前。
只是耽误了些时间,临到傍晚的时候还没找到客栈歇脚。
“要不找个没有虫蚂的地方将就一晚上?”云执瞬间来了精神,比住客栈还高兴。
时清狐疑的扭头看他,“晚上都没地方住了,你怎么这么开心?”
云执摸了摸鼻子,含含糊糊的说,“我一直想着行走江湖的时候住不到客栈,晚上露宿野外。”
为了这个,他在家杀鸡的时候格外认真,能把鸡毛拔的干干净净。
云执不会做别的菜,但是柴堆烤鸡特别拿手。
云府的下人时常能在晚上看见小花园的石子路上冒烟,那绝对是云执蹲在那儿就着月光在烤鸡,全当自己就身处江湖中。
起初下人还急着提桶打水来灭火,时间一长次数一多,都见怪不怪。
今天可算真的遇着机会了。
云执拍着胸口说,“我给你们抓野鸡抓鱼。”
时清倚着车壁看他,沉吟了一瞬,说道:“可是咱们干粮很多,肉脯也有,就连油炸的小鱼干都带了,为什么不吃现成的?”
她灵魂一击,“是小鱼干不香吗?”
“……”
香。
李氏仔细的很,临出门前恨不得把厨子一并给她带过来,再加上时清本来就爱在马车里吃东西,所以准备了很多吃食。
云执顿了顿,“那我给你们生火。”
他腰杆挺直,微微扬眉,“一看你就不会生火。”
时清跟蜜合和鸦青,一主两仆,没有一个是下厨做过饭的,肯定连怎么生火都不会。
时清轻轻叹息,伸手从车壁暗箱里掏出一个火折子,盖子拔掉轻轻一吹,火苗就起来了。
时清把火苗递到云执面前,眨巴眼睛,“少侠,您看这火势行不行?”
都够给他烫个头了。
“……”
云执薄唇轻抿,眼睛直直的看着时清,随后猛地又想起什么,眸光一亮,“那我给你找驱除蚊虫跟蛇蚁的草药。”
他跟师傅学医,这个是入门必学。
虽说才四五月份,但是野外杂草多,晚上必然有蚊虫扰人睡眠。
时清都不好意思再说话,反倒是外面的蜜合听见了,扬声说,“主君,咱们带了驱蚊的香囊,而且外出的马车,车壁用的木料本来就防蛇蚁,你们睡在马车里不会被咬到的。”
“……”
云执强绷着脸,扭身撩开车帘往外看。
他本来以为行走江湖,总算轮到自己大展身手让时清看看他的本事了。
结果几句话聊下来,云执忽然发现他竟然一无是处。
时清根本用不到他。
这跟他想象中的行走江湖露宿野外不太一样。
怪不得鸦青以前跟他说,以后有银子了,雇辆马车去江湖。
云执情绪肉眼可见的低落下来,马车停稳后他就自闭的躺在车顶上不愿意下来。
蜜合跟鸦青捡了些干柴火准备生火。
时清侧头朝车顶的方向看了一眼,将本来准备拿出来的火折子收起来。
她给鸦青和蜜合使了个眼色,故意扬声说,“哎呀,我的火折子去哪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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