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卟许胡来
这东西明明是赏赐给沈郁的,却是着人送往长皇子府……
宫侍不敢多嘴,捧着文件下去了。
文件送出去后,钱大人看了一眼。
她明明是户部尚书,但就是知道文件上的名单,也知道最上面的一个名字被皇上用朱笔划掉了。
钱母坐在自家书房里,面前站着的是世女钱焕焕。
“你那没出息的庶妹今日又去哪儿了?”
钱焕焕低头回,“应该是出去玩了。”
钱母冷哼一声,“她最好是。让她死了对沈郁的那条心,长皇子眼高于顶,怎么能看中她一个上不得台面的废物。”
今日的名单就能看出来,皇上对这个弟弟做了什么并非是不清楚,但很明显没有动怒甚至选择了庇护。
只是这份庇护是出于姐弟情深,还是另有目的,那就不好说了。
皇家的亲情,向来耐人寻味。
不管如何,这时候少去招惹长皇子比较好。
一个希望落空的男人,疯起来才可怕,尤其是,钱家现在并不想跟长皇子作对。
钱焕焕没敢说话。
钱灿灿今天早上出门的时候,说是得了对花样相同的鱼儿,让下人捧着往沈府去了。
这事若是被母亲知道,定要打断她的腿。
钱焕焕主动转移话题,“母亲,听说时清奉旨讨银,可有此事?”
她说,“圈地案一事,时清跟她夫郎帮我甚多,如今领了这么个难办的差事,我希望如果可以,我们在背后能帮她一把,不仅是还了时清的人情,更是为皇上尽力。”
京中最大的珠宝铺子巴宝阁就是钱父名下的产业,可想而知钱家并不缺银子,也不会去国库借钱。
但钱母手下众臣,多多少少都从国库借过银子。
若是这时候钱母往下打个招呼,时清讨银的时候会好办很多。
钱母抬眼看钱焕焕,向来严肃的脸上看不出多余情绪,只是声音严厉,“你刚升了五品,就来教我这个当母亲的怎么做事情了?”
钱焕焕心头一凛,立马说,“女儿不敢。”
她在钱母面前,跟侍卫在钱母面前并没有半分区别。
“我不管你圈地案跟时清结下多好的情义,但事情已经结束,时清也并非没从中得到半分好处,你以后跟时家还是少来往。”
钱母冷冷开口,“就算交往,也只维持面上过得去就行,像今天这样的蠢话,下次莫要再提。”
还帮时清铺路?
钱母得是昏了头才会帮对手铺路。
孙启冉倒了,丞相之位空缺,无论是按资历还是按政绩,都是她更合适。
到时候她做了丞相,户部尚书一职就是钱焕焕的。
圈地案结束,钱焕焕风头正盛,这个时候去讨银的人应该是她才对。
有自己在背后帮持,钱焕焕讨要银子定是不费力气。
到时候两功之下,便可以将钱焕焕提拔上去。
然而现在,这差事被时清截胡。
皇上很明显是想提拔时家跟她制衡。
就这钱焕焕还蠢笨的掏出一颗真心去帮时清。
只能说她太年轻,心还没历练出来,竟天真的觉得可以有朋友?
“官场上,唯有利益相关的,才能称之为朋友。”钱母深深地看着钱焕焕,“你跟时清,往后朝堂上,只能是政敌。”
钱焕焕手指攥紧,头垂得很低,没吭声。
“皇上赏赐的东西,我已经着人给你收起来,等你什么时候不会说出像今天这样的话,什么时候才可以自己支配金银财物。”
“你要记住,母亲这般做,都是为了你好,为了钱氏一族好。”
钱母挥手,脸板着,声音没有多余感情,淡淡的说,“下去吧。”
钱焕焕往后退着离开,等到门口才转过身。
出了书房,钱焕焕站在屋檐台阶下,就看见皇上刚赏赐到钱府的金银器物珠宝布匹,被管家指挥着下人家仆往库房里抬。
她连打开仔细看一眼的机会都没有。
而这些东西,分明是她去江南查案搏命得来的,竟是连支配的权力都不配拥有。
钱父走过来,看她呆呆的站在屋檐下朝院子里看,轻声唤,“焕焕。”
钱焕焕深呼吸,手指攥紧又松开,反复几次,这才敛下所有情绪,朝钱父走过去,“父亲。”
钱父是大家闺秀,当朝太傅的嫡长子,出身书香世家气质温雅,性子也柔,说话总是轻声细语的。
“你母亲是不是又说你了?”钱父柔声问。
钱焕焕摇头,垂眸看着地,“是我说错话惹了母亲。”
钱父抬手轻轻拍她手臂,“她就是那个性子。”
心里眼里只有家族跟利益,没有夫郎和女儿。钱母也许是一个合格的大家长,但绝对不是一个合格的妻主跟母亲。
钱父顺着刚才钱焕焕的视线,朝院子里看了眼正在抬东西下人。
他拉着钱焕焕的手,借着宽大衣袖遮掩,往她掌心里塞了个沉甸甸的荷包。
钱焕焕微怔,猛地抬头看他。
钱父笑,“女人家的,出门在外没点银子像什么话。”
钱母对钱焕焕的花销把控的极严,钱父只能偷偷给她,轻声说,“灿灿那里还有,你若是没了,便找她要。”
钱灿灿父亲死的早,从小就是抱到钱父身边被他养着长大的,在心里完全拿她当成小女儿。
可以说姐妹两人感情如今这么好,钱父功不可没。
钱焕焕心头酸涩,低低的应了声,“嗯。”
钱父拍拍她的手背,笑着说,“去忙吧。”
其实今日皇上给赏赐的并非只有钱家,时家也有。
皇上说时清协助钱焕焕彻查圈地案有功,加上小小年纪就敢上参丞相,属实是勇气可嘉。
赏赐珍珠一盒玉器无数,金银各一百两,一同送来的还有百官的欠款簿以及一把金算盘。
这赏赐来的突然,众臣心里今天可能还不明白为什么,但明日早朝后也就懂了。
赏赐的箱子摆在院子里,传旨的宫侍走了之后,云执拿起珍珠朝自己拇指盖上比了比,扭头问时清,眸光清亮,“你说做个珍珠剑穗是不是特别好看?”
李氏笑着捏起珍珠往云执腰带上比划,“做什么剑穗啊,这些珍珠都留给你打造首饰腰带多好。”
赏赐都是给时清的,至于她打算怎么花,时鞠跟李氏并不打算过问,完全是由她支配。
云执不想要首饰,也不稀罕腰带。他就觉得穿个珍珠剑穗,好看又值钱。
宝石的剑鞘,珍珠的剑穗,一看就是把价格不菲的剑。
到时候行走江湖,实在没钱还可以给珍珠。
毕竟皇上赏赐的这盒珍珠,又大又圆又亮,各个大小还都一样。
时清这次难得没拍云执偷偷捏珍珠的手背,还把整盒珍珠都推过去,眨了下眼睛说,“你帮我个忙,我把这些都给你。”
云执惊诧的看着时清,伸手去贴她额头,“你是不是病了?”
他宁愿相信时清病了,都不会相信时清这么大方。
事出反常,必然有妖。
“……”
时清睨他,微微眯眼,“要不要?”
这个语气才正常。
“要!”
云执毫不犹豫。
但是时清这么舍得,事情肯定不简单。
云执狐疑的往怀里揣珍珠,“你想让我帮你干什么?”
时清本来想说的是讨银的正事,但看云执警惕的表情就跟只憨憨狗子一样。
又傻又纯,想让人揉他狗头。
时清逗他,半真半假的说,“你亲我一下,我给你一颗珍珠。”
明明早上两人还肌肤相贴友好互动呢,但任务进度就是稳在了百分之三十,不知道亲一下会不会增加。
“??!!!”
云执抽了口凉气,眼睛发直,手一抖,珍珠掉在了地上,咕噜噜滚到了时清脚边。
“……”
时清的笑容,瞬间变得危险。
第46章 既然她们主动不要脸面,那自己……
几个意思啊?
亲她还委屈了是吗?
时清瞪云执。
云执红着耳廓,余光瞥向边上的李氏跟时鞠。
两人全都看向他跟时清这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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