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卟许胡来
“您真的要去啊?”鸦青担忧的看着云执,犹犹豫豫的劝,“要不咱们还是算了吧。”
“不能算!”云执脚踩在凳子上,弯腰给脚踝绑束帯,咬牙切齿的扯紧带子,“我从小到大就没受过这个委屈。”
您从小到大像这种委屈还真是没少受。
鸦青把这话咽回去,围着云执走来走去,小脸皱的像苦瓜一样,“可是太危险了。”
“危险?”云执像是听到笑话似的,一甩衣摆脚落在地上,伸手将脖子上的黑色蒙面巾扯过鼻梁。
他侧眸看过来,秀气的眼尾漫不经心的撩起,语气不屑,“就她那样的,我能打十个!”
少年的傲气像是从带在骨子里的,肆意妄为不服输。
哪怕黑巾遮面,依旧挡不住他身上那股扑面而来的勃勃生气,举止投足都透着股干脆利落的飒劲,像根清俊挺拔的翠竹。
鸦青怔怔的看着云执,半句劝阻的话都不好再说。
他捏了捏手指,跟着追送到院子里,“那您小心啊。”
云执头也没回的朝他摆摆手,脚步轻盈的跃过墙头,像燕子滑过水面似的,几个纵身便消失在黑夜中。
该小心的是别人才对。
就他这身功夫,但凡身体再养好一点,时清那样的他单手能打一百个!
只不过小爷他是男人,不打女人。
云执白天跟时清跟了好几条路,从巴宝阁跟到棺材铺子,一度怀疑自己被她发现了这才故意绕路,最后才走进时府里。
时家啊。
云执跟鸦青打听过,时家并非富可敌国的人家,但时家的三主君李氏父家相当有钱,在当地青山县简直是个土财主。
对于李氏这个儿子,老李家相当疼爱,哪怕嫁人多年,每次逢年过节或是赶上李氏生辰,都要从青山县送几大车金银玉器跟绸缎过来。
东西昨天下午才进的府。
云执站在时府墙头下,两眼放光。
金子,他来了!
云执保证自己不多拿,君子爱财取之有道,他只拿上午的辛苦费。
再过半个时辰就是宵禁,云执围着时家绕了一圈,终于找到一处没有光亮的院子,想必是废弃的后院,真是上天佑他。
云执脚尖轻点,猫儿似的跳上墙头半蹲下来,视线随意扫过院内,一眼就看见院中老梨树下的红色身影。
那颗枝繁叶茂的老梨树下横着口棺材,这还不瘆人,瘆人的是棺材板上坐着个红色的身影。
院内光线虽然昏暗,但除了看不清脸,其他该看见的不该看见的都能看到大概轮廓。
云执望过去的那一瞬间,对方头一抬似乎也朝他看过来。
两人一上一下隔着段不远的距离相互对视。
今夜月半圆,清冷的月光洒在庭院里,一阵寒风吹来,棺材上红衣鼓动长发飘起。
按理说像他这样武学世家出身的少年,尤其是自己这种武功高强立誓要行走江湖的少侠,最大的品质就是沉着冷静临危不惧,一般情况下绝对不会大惊小怪的大喊大叫,除非——
太、吓、人、了!!!
“啊——”
两人同时尖叫出声,被彼此吓的满地乱爬。
“有鬼啊!”
云执胸口心脏突突跳,猫儿似的脊背炸毛,没有半分犹豫,怎么上来的又怎么跳下去。
那是什么东西!
他腿都是软的,扶着墙根抚着心脏乱跳的胸口,“吓死小爷了。”
院内时清几乎瞬间弹跳起来,脱了鞋就朝墙上扔,“靠!抓贼啊!”
有贼惦记她的棺材板!
真是世风日下贼心不古!
府里佣人听见声音抄上家伙冲出来,“贼在哪儿贼在哪儿?”
她们跑过来贼是没看见,只看见时清光着脚丫子站在棺材板上,红色衣袍鼓动,长发飞舞,两眼放光,像是要吃人。
那场面一度有些诡异,尤其是院里没有点灯,她朝这边看过来的时候,清冷月光正巧映在她冷白皮的脸上,惨白惨白的。
时清一扭头,活生生吓晕两个胆小的佣人。
“……”
“还能不能有点用!”时清伸手指墙头,气的差点跺脚,“给我去追啊!”
她听声音听出来,就是上午那个算命的小骗子。
好家伙,坑蒙拐骗行不通还开始改行翻墙行窃了。
“找人给我去查,看看究竟是谁敢夜闯我时府!”
等人都走完,时清才放下小时大人的包袱,呼出一口气扶着棺材板慢慢坐下,“呼,吓死我了。”
一抬头突然看见一个人,差点提前去世。
蜜合,“?”你确定吓着您了???
蜜合给时清把鞋捡回来穿上,余光瞥了眼还躺在地上的两人,眼皮抽动。
……这到底是谁吓谁。
是您吓贼吧。
云府里——
云执翻墙离开后,鸦青就一直坐在院内台阶上等他。
前后不过半柱香的功夫,他又从墙外跳回来。
鸦青惊喜的拍拍屁股上的灰尘跑过去,“小公子,发现金子了吗?”
云执连回屋的力气都没有,坐在刚才鸦青坐着的台阶上,哑声说,“发现了。”
他心有余悸,“我被发现了。”
“……”
云执艰难的跟鸦青说,“主要是时家闹鬼,特别吓人,以后还是离远点。”
鸦青倒抽了口凉气,脸色明显更犹豫了。
“怎么了?”云执问他。
鸦青咬咬唇,绞紧手指,“小公子,今天晌午您不在府里,我在主君那边听说了一件事情,好像是从时府传出来的。因为还不确定,就没敢告诉您。”
云执疑惑的抬头看他。
鸦青眼神挣扎,小声说,“听闻小时大人,哦,就是您白天跟踪的那位。”
“怎么了?”
“她说她要娶您。”
“?”
第8章
云府后院——
“贼抓到了吗?”老爷子披着件外衣从里间出来。
外面动静闹的有点大,他都躺下了又拄着拐杖出来。
老徐眸光闪烁,上前扶着老爷子的手臂,“贼抓没抓到不清楚,但是下人们赶到的时候倒是看见小主子光脚站在棺材上,鬼一样吓人。”
老爷子坐下的动作微微顿住,“棺材?”
年龄大的人对这种东西最是忌讳,老爷子当场脸色就沉下来,“府上哪有什么棺材。”
“您不知道,是小主子今天才新买的。”老徐压低声音,“听门房说,那棺材是临天黑才送来。”
老爷子抽了口气,拐杖杵地,“她这是买给谁的?买给我吗?”
“不像话真是太不像话了,”老爷子气的站起来,“给我把她叫过来!我倒是要问问她这棺材打算给谁用。”
“主子您别生气,您有没有觉得小主子今天格外不对劲?”老徐劝了一句。
他这么一说老爷子倒是仔细想了想,气的冷哼,“她是得了失心疯。”
以往的时清跟个榆木疙瘩似的,不管他怎么说都不知道叫人。他那群老朋友的小辈里面,没有一个像时清这样木讷寡言的,每每提起都觉得拿不出手。
跟她爹李氏一样,上不得台面。
“小主子之前脾气多好,您说东她不会讲西,您再看看今天的小主子,都敢当着您的面打金盏,简直就是变了个人!”老徐越说越觉得瘆人。
老爷子握紧手里的红栗木拐杖,抬眼看老徐,“你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是,咱们该不该请个老道来看看?”老徐说,“小主子性情大变,许是被退婚后承受不了这个噩耗,这才被脏东西趁虚而入。”
借尸还魂?
大晚上说这个,两人心里都觉得毛毛的,后背处好像有看不见的风吹进来。
老爷子让老徐把灯芯挑亮一点,拢了拢肩上的衣服,双手搭在拐杖上,“陈老应该有些门路,他对这些东西了解比较多。”
陈老算是老爷子进京后认识的第一个好友,这人神神叨叨的,最信这些。
老爷子沉声说,“正好趁明日李氏生辰,叫陈老带人过来看看,我倒是要瞧瞧,有什么脏东西能进我时家的门!”
老爷子要驱鬼的想法时清完全不知道。
她晚上睡觉前让人把棺材用布盖的严严实实,还派了两个胆大的守着。
她倒是要看看谁敢偷!
翻墙那贼跑的贼快,时府一众下人没追上,宵禁后只能回来,太可惜了。
时清躺在床上把透明面板又划拉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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