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寂寞的清泉
谢明承轻咳一声,又从怀里取出一个荷包,“这是我送你们娘亲的年礼。过年了,亲戚、朋友、同僚都兴送年礼,星月山庄不是也送了?”
他怕儿子不帮忙,故意把礼物说成“年礼”,还解释了一堆废话。
两只虎对望一眼,他们很想帮爹爹这个忙,可娘亲说过不许帮爹爹说任何好话和传递任何东西,这是“红线”。“红线”比“底线”还要严重,相当于国家的边界线,绝对不能触及。
爹爹和娘亲,若一定要做选择,他们当然会选娘亲啦。
大虎实话实说,“爹爹,我娘亲见都不想见你,怎么可能要你的礼物。”
二虎也道,”是啊,娘亲不许我们在你们中间传话传礼物,说这是红线……哦,这个红线不是牵红线的那个红线,是指国家边防线,坚决不能触碰。”
他现在经常听郝婶同娘亲说谁给郝强牵了红线的话,知道红线的另一层意思。
谢明承气紧,这两个儿子,心都偏到了胳肢窝了。又许诺道,“你们帮了忙,爹爹再带你们去打猎。”
两只虎先是一喜,又对视一眼摊摊手,表示爱莫能助。
二虎还对什么礼物感兴趣,“爹爹,荷包里装的是什么?”
谢明承没回答,把荷包揣进怀里。
他有些尴尬,端起了父亲的款儿,“不要光想着玩,多陪陪你们娘。”
两只虎一副这还用你说的表情。
谢明承从谢福手里接过马鞭,翻身上马。
看到爹爹渐渐远去的背影,两只虎挺于心不忍。
“哥哥,我怎么觉得爹爹很可怜呢?”
大虎深沉地问,“再可怜,有咱们娘亲之前可怜吗?”
二虎想想也是。娘亲虽然好久没哭过了,但他依然记得娘亲哭的时候有多可怜,他永远也忘不了。
回去的路上,二虎还在想荷包里的东西。问道,“哥哥,爹爹送娘亲的礼物是什么?”
大虎颇老道地说,“不外乎是妇人喜欢的胭脂水粉之类,也有可能是首饰。你觉得呢?”
二虎道,“我也这么觉着。”他站下,抱着大虎的脖子说,“咱们打个赌,看爹爹到底送的是什么。我赌胭脂水粉,你赌首饰。”
大虎鼓着眼睛道,“胭脂水粉是我先猜的,我赌胭脂水粉,你赌首饰。”
两个人石头剪子布,大虎石头二虎剪子。大虎赌胭脂水粉,二虎赌首饰。并说好,想办法问清楚,谁输谁抱头下蹲两刻钟。
两兄弟回到屋里,打开红包,两个红包里装着两百两银子的银票,两个红包里装着一百九十两银子的银票。
多的应该是谢国公送的,少的应该是谢明承送的。
韩莞道,“把帐记上,让嬷嬷给你们收好。”
两兄弟又讲了拒绝帮爹爹传递年礼的事,“天儿这么冷,我们都没请他进来喝口热茶。”
他们还在纠结这件事。
韩莞表扬道,“嗯,你们做的对,有些口子不能开。”见两只虎面带遗憾,又道,“他着急回京团圆,你们请他喝茶他也没时间。”
暗自感慨,若是原主,一定非常欣喜谢明承的这个转变吧?
年夜饭吃到戌时初,又在正院放了一阵烟花爆竹,春大叔几个下人去前院打马吊守岁。
今天过年,两只虎同娘亲睡一个屋。
把下人打发下去,几个人带着翠翠、豹子进了空间。翠翠豹子坐在前面的两个座位,韩莞三个坐后座。
翠翠想听“白狐”,韩莞没同意,撅长了嘴巴生闷气。豹子已经困倦了,蜷缩着身子睡觉。
两个小子都不好意思提出看《西游记》,讨好地看着韩莞,希望娘亲能主动提出。
虽然韩莞认为他们骂韩泊深没骂错,但总归骂人了,不可能让他们看。就从包里拿出一副“扑克牌”,教他们玩干瞪眼。其实她更喜欢玩斗地主,但两只虎岁数还是小了些。
这副扑克牌是她让春大叔弄了些硬纸壳回来,她自己画的。这种硬纸壳质量不好,不能像前世扑克牌那样按压式洗牌,只能在桌上或是木板上把牌打乱再收拢。
两只虎玩得一发不可收。
一直玩到子时初,外面的爆竹一阵巨响,韩莞才强压着两个小子出去睡觉。
他们兴奋地睡不着。
“娘亲,多做几副这种牌吧,我们拿出去跟小伙伴一起玩。”
韩莞拒绝,“不行,目前不能拿出去玩,也不要跟别人说你们会玩这种牌。”
以后若开个茶楼,就把扑克牌和麻将推出去。出处她已经想好了,扑克牌是番外传进来的,麻将是在马吊的基础上改良的。
两个小子吹了一阵彩虹屁,才渐渐睡着。
韩莞睡不着,看看高几上的玻璃罩灯,再看看满是冰花的玻璃窗。时间过的真快,这是她在异世过的第二个年了。还蛮有成绩,开了制药厂、玻璃厂,离了第二次婚……
他们一直睡到辰时末,才被蜜蜡叫起来。
穿上喜庆的缎子衣裳,韩莞又按惯例把那两个半边玉扳指给儿子带在上。抱着他们一人亲了一口,“儿子新春快乐。”
第二百九十七章 好一朵茉莉花
两只虎也抱着韩莞亲了一口,“娘亲新春快乐。”
来到厅屋,两只虎先给韩莞磕头拜年,下人们又来磕头拜年。韩莞给了两只虎红包,又给了下人红包,两只虎是各四颗银锞子,下人是各两颗银锞子。
饭后,二虎在谢祥和一个小厮的陪同下去双宜山庄、三羊村关系好的人家及方先生家拜年,郝叔父子则是代表星月山庄分别去县城和镇上一些熟悉的人家拜年。
雪停了,艳阳高照,阳光把堆积在房屋、树上、地上的雪照得格外刺眼。
星月山庄和双宜山庄是附近最热闹的两家。
不止附近的村人和佃户来家里拜年,县城和镇上的也有不少。
大虎在春大叔的陪同下,在外院接待客人。非常熟悉或是关系好的人,就会去正院跟韩莞说说话,比如封灿、小鼻涕、马旦等。
午时初,谢明珍和谢明来又来星月山庄拜年了。
采着这个点儿来,八成是想在这里吃晌饭了。
他们来过星月山庄几次,跟韩莞母子的关系尚可,大虎直接带他们去上房跟韩莞见面。
因为对谢三夫人感兴趣,韩莞对他们比以往热情,还主动留饭,这让谢明珍姐弟十分开心。
韩莞今天才注意到,谢明来长得非常漂亮。跟谢明承的漂亮不同,谢明承是俊美中带着英气,谢明来则是极其清秀,甚至比身为姑娘的谢明珍还要秀气。窄窄的脸蛋,尖尖的下巴,眼睛细长,脸色白的有些发青,还有些削肩,有一种雌雄莫辩的美。
这种长相跟谢家其他子弟差距比较大,是太像他的母亲吗?
他还是十二岁的少年,不知长大会不会有所改变。
不过,小少年性格挺爷们,比较豪气,还有些小傲娇,说高兴了笑声也很爽朗。
韩莞突然想到,这孩子那么小却没跟着父母去外地,是不是谢家长辈看出这孩子男生女相,怕谢三老爷和谢三夫人把他带歪,强留下了他?
谢明珍很会说话,夸着两只虎如何文武双全,长辈如何非常喜欢他们。还时不时拉拉韩莞的袖子,套套近乎撒撒娇。
韩莞这次不仅没有谦虚,相反十分高调。自夸道,“我家老虎不光文武双全,吹笛子也吹得极好呢。”
见谢明珍和谢明来都感兴趣,又对大虎道,“儿子,给他们吹一首‘玉兰花’。”
“玉兰花”,其实就是前世民歌“好一朵茉莉花”。
自从韩莞开始教两只虎吹笛子开始,她几乎每天都会练习两刻钟以上。还要回想前世自己会唱的歌曲,哪些适合吹笛子,哪些适合这个时代的审美。找出了几首,其中就有“好一朵茉莉花”。
这首曲子吹笛子好听,这个时代的人也会喜欢。韩莞不愿意用原来的名字,就改成了“玉兰花”。
两只虎还没全学会,只会吹一小段。
韩莞有一种奢望,希望用不一样的曲子吸引谢三夫人注意。抛出一点诱饵,想办法让她露点马脚,摸摸她的底。总不能一直不知敌情,不知她是不是真的跟原主有过节,也不敢把所有的希望都押在谢府身上。
韩莞敢肯定,谢三夫人对音乐绝对是真爱。
用前世的曲子去吸引谢三夫人,当然是完全排除了她跟自己一样是来自现代。到目前为止,韩莞除了对明私老和尚有些怀疑,没有在这时代嗅出一点现代气息。三夫人弹得最好的“四面楚歌”也是这个历史上最著名的曲子之一,而不是前世历史上的“十面埋伏”“高山流水”之类。
大虎不知道娘亲今天怎么了,这么爱显摆。说道,“娘亲,儿子只会吹一小段,高音处还吹不好,让客人笑话。”
谢明珍笑道,“一小段我们也想听。我和明来都喜欢弹琴,以后你去了京城,我们弹给你听。”
下人已经把笛子取来,大虎拿着笛子吹起来。
异样的曲风迅速把谢明珍和谢明来吸引了,可惜只听了一下下就没了。而且气息有些不稳,影响了曲子的美感。
谢明来急得直跺脚,“下面的呢?还有,还有。”
基因强大,谢明来也这样喜欢音乐。
大虎十分不好意思,“我只会吹这么多。”
谢明珍又对韩莞道,“韩姐姐,你就吹给我们听一听吧。这首曲儿叫‘玉兰花’吧,我从来没听说过。”
谢明来急得给韩莞作了个长揖,“韩姐姐,算我求你了。”
韩莞“为难”极了,只得进侧屋把她的笛子取来。
当她开始吹笛子时,似乎时光都静止了,所有人都沉静在优美的笛子声中。
她吹完,把笛子从嘴边拿下,谢明来才反应过来。他双手击掌,“可惜了,我没把琴带过来。跟韩姐姐合奏一曲,才不枉此行。”
谢明珍也说道,“真好听,欢快,又不失韵味。不像番曲儿,可又跟大梁朝的曲风有异。具体怎么有异,我也说不出来……”
正说着,二虎回来了。
谢明来还想继续那个话题,韩莞已经把笛子放下,让丫头摆饭了。
谢明珍也喜欢听那首小曲儿,可当别人说到别的话题时,她的思维也就跟着走了。只有谢明来还沉浸其中,努力回想着那个调子。
吃完饭,谢家姐弟告辞回京。
在谢明珍跟两只虎说话时,谢明来悄声求韩莞道,“韩姐姐,能不能把那首曲儿的乐谱写给我?”
韩莞道,“我不会写乐谱。这首曲儿是我之前进山采药时,无意中听一个老樵夫吹的,我极是喜欢,给了他五钱银子请他教我。”
谢明来极是失望。
谢明珍见这个弟弟还在想那首曲子,有些不高兴。嗔道,“若是被祖父知道了,看你不挨顿好打。”
谢明来嘴硬道,“祖母说过,只要我课业好,就不管我学琴。这次国子监的岁考,我考了第三名,长辈们很高兴呢。”
谢明珍一噎,硬拉着他往门外走去。
两人上了马车,谢明来还在哼那首曲子。他记得不全,只哼出了几个相似的音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