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假面的盛宴
……
既然有人将事情揽下,接下来陆修平就轻松多了。
想着若等会宫里来接人,就让那位夫人这么着也不行,他还专门让随从回府叫了两个平时侍候他的丫鬟,大夫也没让走,想等着丫鬟过来,也许她就没那么紧张害怕了,指不定还能看看有没有其他伤。
陆修平想,宫里的事最是麻烦,等人来估计也过了午时,谁曾想不过半个时辰,一行十几骑以风驰电掣之速,来到兵马司衙门。
他还没看清来人是谁,为首身形高大的男子已进了屋,再看李信陪在一侧,这时又从后面跑来一抱着拂尘的人。
竟是福内侍!
那、那刚才进去那人是——
陆修平下巴都快惊掉了。
再看屋里,男子背对着外面,半蹲下身,看其姿势应该是抱住了那位夫人。
屋里传来女子伤心欲绝地哭声,似乎压抑许久、不敢向外人显露的恐惧与惊慌都在此时宣泄了出来。
“陛下,梅芳、梅芳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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乾武帝心里钝生生的疼。
他还没弄明白这种感受,已经有人比他速度更快,冲上去抱住了她。
“陛下,梅芳、梅芳死了……”
她小脸脏兮兮的,额上的伤口悬悬挂着条白布,布上隐有血迹显出。
一见到血,纪昜的眸子当即红了。
感受到一股暴动,乾武帝也不敢再走神了,忙道:「她现在当务之急要看大夫。她此时受不得惊吓,你别吓到她。」
「死!都死!」
「就算要死,也要先弄清楚该让谁死!你先安静,我让人叫大夫。」
乾武帝临走之时根本没带大夫,只能先用陆修平找来的。
老大夫见如此阵势,早就吓得手脚发抖,全凭着一股救死扶伤的仁心在支撑。
他也不想害怕,一大把年纪被吓得腿发抖像什么。可旁边抱着此女的男子,他替女子清洗伤口,女子颤抖一下,他瞪自己一眼。
清理伤口哪有不疼的!
好不容易弄罢,人家还看不上自己调配的伤药,让人拿来了个小瓶,说用人家的药。
用就用吧,反正老大夫现在是一句话不想说。
临下去之前,他还是多了句嘴,说最好看看衣裳里有没有伤,虽是没有流血,但若有钝伤或是骨伤,还是越早发现越好。
于是所有人都被挥退了下去,屋中只留下两人。
第129章
何止有伤,伤还不不少。
本来雪白粉嫩的肌肤,如今上头青一块紫一块,胳膊上、腰背上、腿上甚至足上,有的还是红痕,有的却已淤青发紫。
尤其她背上,有一块成人男子巴掌大小的青紫,隐隐破了皮渗出血。
乾武帝心里突突地冒着火气,脑中的人也没消停,叫嚣着死死死死死死死!
这也就罢,‘他’激动了还跟自己抢身体,以至于乾武帝左支右绌,颇有些手忙脚乱。
好不容易把‘他’摁下,他用手指一处一处地摸着她的伤。
她禁不住疼,又开始冒起眼泪花,细细地抽着气说疼,那模样真是又可怜又可疼。
他哄道:“要摸清楚了,才知道骨头是否受了伤。”
是的,他不光摸,他还问她是什么样的疼法,皮肉上的疼和骨头上的疼是不一样的。
「你能不能轻点,没看见她哭了。」
「她都疼成这样了,你问她什么疼法,她分得清是哪种疼?」
「你摸伤不如我擅长,我来。」
乾武帝忍了忍道:「你是擅长,但你管得住你的手脚?」
「我怎么管不住自己手脚?」
他索性换了‘他’来,谁知‘他’一上手,她抽气得更大声不说,还瑟缩着想躲。
纪昜当即不弄了,换给他。
乾武帝道:「我就说你粗手粗脚。」
「无双是我的,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馋她身子。」
乾武帝脸色晦暗,见‘他’不再揪着继续说,便知‘他’大抵是顺口一句话,并没有走心。
好不容易确定了没有骨伤,只是皮肉上的伤势,此时无双早已是惊吓过度,又精疲力尽,沉沉睡去,即使睡着了还抓着他衣角不丢。
无法,乾武帝只能让她睡在自己膝上,又用披风将她盖住,叫了李信和陆修平进来。
陆修平刚进来,就看见陛下膝上露出的半捧乌发。
他不敢多看,忙跟着李信跪下了。
李信抱拳道:“此案发生在东城范围,臣等失职!”
乾武帝挥了挥手:“罢,别说这些无用的。”
李信这才道:“事发地点靠近安化寺附近,此地寺庙众多,多有偏僻之地,贼人正是利用此,才将马车驱赶到此地行凶,因还没问过夫人内情,暂时还缺少有用的信息,不过马车是赵国公府的。”
他顿了下,又道:“另,夫人是陆副指挥使遇见的,也是他派人找到了案发地。”
李信此言明显是在帮陆修平邀功,陆修平当即一五一十地诉说了当时情形。
以前陆修平还觉得李信做事太死板,把他逼得出来巡街,此刻是真心实意觉得,巡街好啊,巡街也能送功劳。
像他这种勋贵家的子弟,看似身份高贵,无奈家中子弟众多,能在陛下眼里挂上号的凤毛麟角,如今他也是凤毛麟角之一了。
“方才朕问过她,死的那行凶人就是车夫。”听完后,乾武帝道。
方才他趁为她看伤之际,也询问过她究竟,她虽惊吓过度有些语无伦次,但大致也说清楚了。
乾武帝庆幸对方手段极为拙劣,竟用车夫来行凶。
恰恰是因为此,那护主的丫鬟才能借地势和对方搏斗,甚至一直纠缠住对方,最后被她从后面砸了几凳子死在当场。
同时他也有些自责自己的疏忽大意,竟没有派人保护她,只想到给她身份,给她荣宠,让人不敢动她,自觉积威已足,前朝后宫早已被他清理干净了,却忘了总会有蠢人妄动虎须。
李信神色一凝,道:“属下这便派人去赵国公府。”
乾武帝点点头:“此案不用交给顺天府,也无需交由大理寺,就由你们来查。”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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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阳高悬。
一般用罢午饭,都是午间小憩的时候,偏偏五城兵马司来了人,惊动了整个赵国公府。
虽来人没有围了整个府邸,但来后分外不客气,先是闭了所有门户,再是封了马房,又把有关下人叫来问话。
若只是兵马司下面的人也就罢,偏偏来的是李信。
这个摆着明面是陛下心腹的人。
当年宫变,李信也在其中立下功劳,这才坐上指挥使的位置。看似一个东城兵马司指挥使的位置不起眼,但恰恰都知其背后之人是陛下,是陛下放在外城的眼线,五城兵马司俨然以其为首。
所以他上门能有什么好事?
一问之下才知,那郿氏竟遭到袭杀,出事就出在赵家的马车上,行凶之人也是赵家的马夫。
赵瑞整个人都蒙了。
还算他没有乱了方寸,当即问道奉天夫人如今可是安稳。
李信看了他一眼,道:“夫人性命无忧,却受了重伤。”
赵瑞松了口气,人没死就好了,若是死了……他不敢再想,当即做出一副随便兵马司查问之态,又找了借口走开,下去后方露出气急败坏之态,把他觉得有可能下手的人都叫来询问。
说到底,连赵瑞都不确定家中是否有人动手。
首当其冲的就是陈氏,再是赵见知和陈云裳,其实主要是陈云裳,赵瑞就怕此女妒忌心切,不考虑后果下手。
哪知把人叫过来,都是叫屈不已,她们倒是想动手,却没那个胆子。
陈云裳哭成泪人道:“她被人杀,就是我们姑侄动了手,姑父您明鉴,谁傻的在自家马车上动手,这不是明摆着不打自招?”
赵瑞也知这个道理,可他这不是慌了,而且他对妻子和这个侄女的脑子实在不抱希望。
这时,管家跑进来道:“兵马司的人找上了柱子,却发现柱子被人打晕了捆绑在家中,应该是贼人故意冒充了车夫。小的也去看过尸首了,那贼人不是府里的人。”
这是个好消息。
对寻常人家来说,如此一来最起码暂时洗清了罪名。可赵家不是寻常人家,本就和当今有旧怨在,如今又出了这样的事,若是有人从中作梗,把事情栽赃给赵家,或是陛下想借机整治赵家……
总之,赵瑞想了很多,一时也没有章程,只能让人拿来银子和银票,想去疏通疏通,再见机行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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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瑞的担忧其实没有错。
很多时候,上面一句话,如何做都是下面的事。
而身为事主,能不能好受,端看下面那些小鬼怎么做,人家不用动大的手脚,只要借机为难一二,就足够你受的。
虽从表面上来看,事情似乎并不是赵家人做的,但赵家人有动机。
鉴于此,李信下命赵家人暂时不得随意出入家门。顾忌赵家人的面子,也是不想此事闹得满城风雨,他也没让封府,只派了几队兵马司的人在里面看守门户,不让人出入即可。
李信自觉处理得还算妥当,哪知晓这一行举可让赵家人吃了不少苦。
偌大一个府邸,几百号人,每日吃喝就得不少,平时都有人专门出去采买,现在不能出门全被停了。
开始还有菜吃,后来连菜都没得吃,只能去打点看守门户的官兵。人家收了银子,倒也让你出去,却只能出去一两个人,还是百般刁难,各种羞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