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假面的盛宴
.
慈宁宫
听说魏王是和魏王妃一起来的,太后不禁摇头笑了笑。
“我就说姻缘都是天注定,强求不得,你瞧瞧若是当初真听了明惠的,恐怕吃力不讨好,还造就一对怨偶。”
素兰自是知道太后在说什么,忍不住一笑,道:“如今郡主比以往又懂事了许多,人生在世哪有一帆风顺的,能及时纠正就行,想必郡主过了这两道坎,以后定然能顺顺遂遂。”
“那就托你吉言。”太后站起来,让素兰搀着她往外走,“去吧,去叫魏王和魏王妃进来,我这倒不用讲究那么多。”
无双对太后行了礼,才抬头去看这位她从未谋面过的太后。前世等她成为奉天夫人时,太后已经薨了,自然无缘见面。
她发现太后长相很慈蔼,不光是面相长得慈蔼,而是她脸上有很多笑纹。前世无双无事时曾研究过,有些人面相天生长得和善,但因心性刻薄,多嘴角下垂,有纹路。而和善心胸开阔之人大多常笑,以至于脸上笑纹多,而这种纹路大多是上扬的。
“魏王妃怎么看哀家,难道哀家脸上长了什么东西?”太后笑着问。
无双的脸有点红,摇了摇头,把心里的话说了出来。
她历来清楚自己不是个聪明的人,也在人前说不好谎,尤其是宫里这些人精面前。别看无双觉得太后面相慈蔼,但这并不代表她觉得太后是个简单的人,事实上宫里的女人能坐上太后之位,就没有一个简单的。
一听无双说她面相慈蔼,甚至连笑纹都说上了,把太后逗得笑了起来。
“魏王妃真是嘴甜,哀家就托你吉言,以后笑口常开,长长寿寿。”
之前因为明惠郡主被坑那回,太后多少有些迁怒无双,觉得她莫是个心机深沉的女子,还未婚前就说动魏王替她解决麻烦,才能让所有人都吃了亏,唯她独善其身。
此时瞧来,此女倒是单纯得很,魏王能跟来,看来是真的中意这个王妃。
“哀家也没什么送你的。素兰,去娶了哀家那对翡翠镯子来。”
等素兰将镯子拿过来,太后拉过无双的手道:“方才哀家就在寻思送你个什么作礼,当时就想到这对镯子了。你年纪虽小,但生得白,一看就是个富贵面相,压得住这副镯子。”
果然镯子套上无双的手腕,手如柔荑,肤白如凝脂,衬着那充满了富贵气息的翠绿镯子,当是绝配!
“谢太后赏赐。”
“赏赐倒说不上,难得魏王娶了你,以后你俩可要好好过日子。”
一听这话,无双自然做羞涩状,纪昜则在一旁做无事人。
太后并未留二人说太久的话,等两人离开了慈宁宫,这趟入宫之行也算是结束了。
无双觉得简单得有些不可思议:“不用去拜见那些贵妃和娘娘们?”
纪昜扬了扬眉:“又不是中宫皇后,当不得你去拜。”
其实他这样做算是礼数不周全,不管是从面上还是其他什么,做个样子总是要的。非他果断说不用去,若是换做无双一人,亦或者这趟是魏王陪着进宫,多数就去见了,毕竟无双有所顾虑,魏王考虑周全。
这也是为何纪昜坚决要来这趟的原因,让他来看那个人就是想得太多。
……
回程的马车上,本来两人是并肩坐着,渐渐就成了搂抱在一起。
无双脸皮薄,推又推不开,又不敢吱声,生怕外面的福生听见。
“你不让我擦唇脂,合则是另有目的。”她有些哀怨地小声说,细声喘着气。
他毫无羞愧之感:“那唇脂难吃至极,好好的,擦那些做什么。”
说着,手还在她衣裳下面不老实,无双忙把他手按下,自从经过了昨晚,他就似乎学会了很多,以前顶多亲两口,现在都会这些了。
“不行,外面有人。”她小声求。
“回去了就行?”
无双懒得理他,却又被他骚扰得面红耳赤,只能小声又道:“回去了再说。”
第59章
因为有这句‘回去了再’,纪昜特意扬声让马车走快些。
车夫以为是不是殿下有事,把马车赶得飞快。
等马车进了魏王府,车刚停下,就从车厢中卷出两个身影,速度快到车夫根本没看清人,福生追在后面,也很快消失了。
回到正房,玲珑等侍女见殿下和王妃回来了,忙蹲身行礼,只是眼前人影一闪,两人就进内室了。
无双被放在更换一新的松软被褥里,还不及说话,话就被堵了回去。
……
羞耻至极!
反正无双此时是这种感觉。
刚从宫里回来,外面那么多下人,他就不管不顾地这样。
遥想前世他好像也是这样,一开始根本不管那些宫人们,拉着她就胡天胡地,以至于惹来了宫里很多人笑话她,说她妖媚淫邪,总是缠着陛下沉迷于床帏之间。还是后来她壮着胆子跟他闹了好几回,他才渐渐……依旧没改,只是后来没人敢在说什么了。
无双本来捂着脸快要哭出来,想心事想得渐渐忘了。
“羞什么,你是本王的王妃,夫妻…敦伦不是理所应当。”
她把脸藏在被子里,不想说话,就想躲一会儿消一消羞意。他却不放过她,把她扒拉了出来,抱在怀里。
“气了?”
她倒没气。
“你以后别这样了,外面那么多人,你说现在大白天的,他们再听见了什么声音,未免惹人笑话……”她声音小小的。
纪昜嗤笑一声:“那以后我把她们都撵远点。”
无双更羞耻了,那你一撵人不就都知道你想做什么了?却又不知该如何说,遂将脸埋在他怀里不说话,纪昜也没说话,不知在想什么,时而敛目时而扬眉。
过了一会儿,门外有人禀报:“殿下,商副使来了。”
是福生。
他的声音气弱至极,福生再是个太监,回来见王妃的侍女都去了门外,也知道里面在干什么。俗话说,新婚三日,蜜里调油,更何况里面是那位活祖宗。可他还是得说,他有不得不说的理由。
里面没人应,半晌门从里打了开,纪昜披着衫子,阴着脸,恨不得把这老货一脚踢飞。
福生苦着脸,小声道:“商副使说有要事要禀。”
纪昜摔门进去了,过了会儿还是披着衣裳出来,就要往外走。福生忙将他拦下,任劳任怨给他整理衣裳,怕他就这么出去,等会主子出来了,他又要吃挂落。
快到书房时,福生察觉到前方走着人突然慢了脚步。
如果说纪昜走路快且急,魏王走路就是不疾不徐,似乎天塌下来了,他也是这样。
魏王停下脚步,福生忙凑到跟前来。
“做得不错。”魏王道。
福生苦笑:“就怕哪日被殿下发现,老奴、老奴……”
魏王没有说话,进了书房,不多时再出来,虽还是同样的装束,但明显能看出人更整齐了些,他在前,福生在后,一路往鸾祥院去了。
……
见殿下走了,玲珑几个低着头进了内室。
玲珑还好,倒是小红,大概年纪小,小脸红扑扑的。她红脸,被她和梅芳扶着去浴房的无双也红着一张脸,两人对着红脸,倒是边上的梅芳还像个傻大姐似的,不得不说也是一副奇景。
等回来时,床铺已经收拾好了,无双想之前纪昜是被叫走了议事,应该短时间不会回来了,便打算连午膳都不用了,要睡一下午。
见王妃睡下了,玲珑做手势让所有人都下去,她则又环视了下内室,见没什么要做的,才轻手轻脚关上门退了出去。
这是无双新婚头一日,按理说该见见这院中服侍的下人,见见王府的其他下人,以便于以后掌握中馈,不过王妃和殿下都没说什么,往后挪一挪也没什么。
玲珑让小红去把下人名册拿来,最好先弄清楚谁是谁,谁又是做什么的,等明日王妃闲了问她们也好有的答,这时就见一人从外面走进来,正是刚走了没多久的魏王。
几个侍女忙蹲身行礼,顾虑王妃睡着了,就没有叫安。
魏王扬了扬手,玲珑虽眼中有些疑惑,还是带着人下去了。
……
魏王进了内室。
室中光线适宜,空气中飘荡着一股淡淡的幽香。
床那边,樱红色的柔纱帐子低垂,隐隐可见到后面躺着个人。
他走了过去,在床沿坐下。
她睡得很熟。
明明是白日,却发髻尽散,乌鸦鸦的发丝散在松软的枕头上,眉间慵懒,两颊泛着红晕,嘴唇湿润有些微肿,也不过一日不见,本来青涩的眼角和眉梢便多了一丝异样的风情,媚态横生。
魏王素来不屑那些什么美人乡是英雄冢之类的话,让他来看,沉迷女色耽误了正事乃是庸人,连狗熊都称不上,更何况是英雄。
未曾想本是按部就班履行诺言,却在她身上生了如此多的意外。
魏王素有谋略,有谋之人便不喜有人、有事超出掌控范围。她的体香是为意外,但总体而言是好,‘他’过于对她在意,但想想他这不到三十载岁月,实在太过贫瘠,‘他’虽任性妄为,却也帮他良多,而他自认比‘他’沉稳,便有为兄为长的自觉,对‘他’偶尔不太过格的行径,都是纵容的态度。
可渐渐就有些失控了。
失控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好像是从‘他’开始有意隔绝屏蔽他,试图影响他的想法那一日。
二人为了方便行事,彼此之间从没有秘密可言,现在‘他’有秘密了,而且不愿他知道。
若是别的事也就罢,偏偏不过是跟女子相处,这女子还即将成为魏王妃,在魏王心里,是划在自己人这一列中。所以他并没有太在意,甚至觉得有些好笑,觉得他小孩心性。
可随着次数渐多,当日在宣平侯府偶然浮起的那一丝想法,便越来越清晰——
若有一日,‘他’心生贪欲,妄想占了这具身体,是不是就可以将他彻底锁起来,不再让他出来?
毕竟‘他’在两人之间的控制上,历来比他强。
当年也是他突然冒出来,后来也是想出来就出来,想走就走。他是在宋游的帮助下,与‘他’沟通交流,才渐渐维持了平衡。用宋游的话说,这种状态其实已是当下能做到最好的了。
魏王从不是什么君子,又由于出身皇家以及幼年经历,让他一直对任何人都报着防备心。之所以不防备‘他’,除了‘他’也是他外,也是因为‘他’没有私心,没有贪欲。
可若有一日,他有了私心和贪欲呢?
“你就是他的贪欲?”
魏王无声道,手指落在无双的脸颊上,缓缓摩挲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