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假面的盛宴
她们可能也清楚仅凭她们自己,就像那困在死水里的鱼,前程不定怎样,就算她帮着寻门好亲事,以后呢?
长阳侯府的门第在这,没见着郿无暇这个嫡女嫁出去,都受气成这样,更何况是庶女。
不如彻底跟她捆在一起,方才郿嫦那话明显就是打算嫁出去帮魏王拉拢人去的。以郿嫦和郿娥的阅历,可说不出这样的话,也想不出这种法子。
无双正打算说话,这时孙氏进来了,只能暂时按下不提。
……
孙氏进来是叫她们去用饭的。
新娘三朝回门,娘家自然要设席面款待新人。
男女两边的席面设在一处,但中间隔了间屋子,倒也不算失礼。无双她们这边是先用完的,这边喝了茶又说了会儿话,男的那边才用完。
魏王似乎喝了酒,无双见他脸虽没红,但眼角有点红。
用完饭,暂时也不能回去,时下习俗是要留到下午才走的。顾忌到魏王喝了酒,郿宗亲自安排人领着无双和魏王回如意馆小憩。
到了地方,有人端了醒酒茶来,还准备了热水和干净的帕子。
放下东西,下人们都鱼贯下去了,屋中只剩了无双和魏王两个人,无双见魏王扶着额头坐在那儿,想了想,去把帕子用热水浸湿,又拧干拿过去。
“殿下,擦把脸,再把醒酒茶喝了,就能舒服些。”
魏王虽没说话,但坐直了起来,又把面朝向她。
无双开始还没弄懂,很快就明白平时魏王净面净手都是福生服侍的,可福生已经出去了。
她犹豫了一下,拿着帕子凑上前。
第62章
帕子是温热的,带着丰沛的水气。
无双没服侍过人,但看过,便学着样儿将帕子贴在魏王脸上,给他擦面。没擦两下,帕子凉了,她又去重新将帕子浸湿,回来继续擦。
这期间魏王并未闭眼,无双努力将注意力集中在给他擦脸上,可她也不知为何越来越慌,动作也越来越慢。
就在她想潦草完事时,手上突然覆上一只大掌。
无双诧异,抬眼,对上魏王的眼睛。
他眼里的东西她看不懂,却并不妨碍她心跳如擂鼓。
她想抽回手,可就在这时,魏王竟拿着她的手给自己擦起脸来。无双的心跳到了嗓子眼里,就在她心里那根弦儿濒临崩掉的前一刻,他突然松了手。
“本王没喝醉,你不用担忧。”魏王道。
无双去把帕子放下,好不容易鼓起勇气转过身,发现魏王正端着茶盏喝茶,烟气缭绕了他的脸庞,他的姿态一如往日那般,仿佛方才那一切只是她的错觉。
也许是自己太紧张了,无双心里暗想。
明明这屋子是她以前的闺房,此时她却觉得有些逼仄,她想说点什么也来转移下注意力,就把方才郿嫦与她说的那些话说给魏王听了。
“你这个庶姐倒是个聪明人。”魏王放下茶盏道。
无双也觉得,她更觉得出这个主意的人很聪明,会给郿嫦郿娥出主意的,不外乎赵姨娘陈姨娘二人,这两人不过是内宅妇孺,却仅凭为数不多对外面的了解,就能有这般见识。
她们也清楚一味索求不付出长久不了,便动了帮魏王拉拢人的心思,以此作为依附,既有远见,又有狠气。
无双基于前世经历,从不敢小瞧任何人,可这一次又被人刷新了眼界。
“那殿下觉得她说的这事能成吗?”
“此事本王会留意。”
魏王没有承诺,但他既然说会留意,也就是说这事差不离。
无双想了想,道:“殿下不用顾虑她们与我的关系,该怎样就怎样。”说到这里时,她又觉得自己未免有点自作多情,魏王为何要顾虑她?也因此接下来的话,她说得很急促,“当然,我还是希望她们可以觅一个良配,倒不需什么荣华富贵,只要琴瑟和谐、举案齐眉,女子一生所求,大抵不外乎如此。”
她似乎说得格外感同身受,魏王似乎想说什么,却没说而是改为站了起来。
“你既有午间小睡的习惯,那就睡一会儿。”
他怎知她有午间小睡的习惯?
无双来不及细想,因为魏王已经来到床前,微微展开了双臂。
平时福生他们替他更衣,他就是如此的,这是在让她替他宽衣?可作为一个妻子,本就该服侍丈夫,日常的洗漱更衣不过是最基本的。
无双捏着手,走到魏王面前,强忍着紧张去解他的腰带。
鼻尖都是他惯有的香气,明明身体是同一具,味道也是熟悉的味道,偏偏她紧张得不得了。
脱下了腰带,还要脱外衫,因为魏王个头高,无双有些吃力,围着他转了好几圈,才把外衫脱下。
魏王低头看她忙来忙去。
还是个小姑娘,却有了小妇人的模样。
见她小脸忙得嫣红,又见她抱着他的衣裳拿去旁边放,宽大厚实的外衫,她要小心抱着,才不至于让衣摆拖地,魏王莫名觉得这一幕很顺眼。
“殿下,你先睡,我要、要更衣……”她红着脸小声说。
魏王不置可否,去了床上躺下。
无双总觉得背后有道视线在看自己,她本想鼓起勇气就在这把外衫脱了,也没勇气了,而是钻去了屏风后面,磨蹭了半天,才穿着一身中衣出来了。幸亏现在天冷了,中衣比夏天穿的厚实,也不至于闹出之前那样的笑话。
魏王躺在外面,无双要越过他才能到床里面。
她低着头小心翼翼地从他脚边爬进去,待到了里面,就忙躺了下,距离魏王还有一尺多宽的距离。
这个距离是无双琢磨过的,既不会显得尴尬,又不会离太近,不过她很快就又发现一件事,这床上只放了一床被子。
此时已经入冬了,不盖被子可不行,可现在这床被子正被魏王盖着,她若不想受冻,只能与他同盖一床。
无双想了又想,还是掀开被子一角,小心翼翼地钻了进去,整个过程她从始至终都没敢抬头去看魏王。
她闭着眼睛假睡,心想这样就不会尴尬了,自然没看见魏王垂目在看她,看了一会儿,魏王动了动,也躺实了。
无双虽不体寒,但她怕冷,每年到了冬天,一个人睡不暖,必须要让人给她灌了汤婆子先把被窝捂热,才能睡得暖。
自打成亲后,有了纪昜这个大暖炉,她再也不用汤婆子了,此时无双能明显感觉到自打魏王躺实了后,本来冰凉的被窝快速暖了起来。
小小的一个被窝,旁边的人稍微呼吸重点,都能感受得到。
熟悉的温度,熟悉的香气,可能因为心态缘故,无双觉得纪昜躺在她身边,是炙热的,灼人的,而魏王也热,却并不灼人,而是一种让人觉得安心的温暖。
她需要好努力才能不主动偎向熟悉的怀抱。她睡着了,她并没有发现当她睡熟后,有人将她抱进怀里。
姿势是僵硬的,表情却专注,她更没有发现自己被人看了很久,似乎对方很想透过她这具皮囊看出个什么。
……
无双做了一个梦,梦里内容并不清晰。
就觉得自己很热,也很渴,像在走火焰山,正当她渴到无法忍耐,忍不住叫着想喝水时,一股甘泉凑到她嘴边。
她喝得极为贪婪,有人在抚着她的背,让她小口些喝。
福生偷眼往上瞄了一眼,就见殿下穿着洁白的中衣裤坐在床边,怀里抱了个人儿,正小心翼翼在给对方喂水,王妃的头发整个都披散了开,抱着殿下的手臂喝得香甜。
一杯水喝完,终于不要了,福生接下魏王递来的杯子,下去了。
这边,魏王低头看了看她睡得正香甜的小脸,那小口粉嫩润泽,他突然想起那一日的滋味,忍不住垂首在上面轻啄了一口。
……
一觉醒来,无双觉得格外神清气爽。
下一刻,她发现自己好像被人抱着。
魏王松开手,似乎知道她在想什么,清了清嗓子道:“是你一直往本王怀里钻……”
剩下话未尽,但无双已经开始羞愧了。
她知道自己睡觉时的样子,而魏王一直是个体面人,不可能趁她睡着了对她做什么,所以肯定是她睡着了贪暖,才会是这样。
她从耳根子红到颈子,低着头小声道:“殿下,我睡相差,没打扰你到你吧?”
魏王眼神深邃,意有所指:“你我本是夫妻,何来谈打扰。”
无双慌张地点了点头,也没敢看他,小声道:“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了?”
“申时末。”
她竟睡了这么久,也不知魏王等了她多久。
“那我们是不是该回去了?殿下我先去更衣,等我好了,再服侍你更衣。”
无双慌忙下榻,去屏风后穿衣,穿完才发现她的发髻竟不知何时散了,头上的首饰一空,她从屏风后出来,看着魏王的眼神欲言又止。
魏王点了点床边的矮几,“可是在找这?你一味往本王怀里钻,那些东西扎到了本王。”
好吧,无双这会儿已经没脸见人了。
这时,魏王也起来了,叫了声来人。
福生带头走了进来,后面跟着玲珑和梅芳。
“为王妃梳发,替本王更衣。”
……
等两人收拾好出来,郿宗竟等在外面。
又说已经准备了席面,想留魏王用了晚饭再走。
可按照规矩,回门这天要在太阳落山之前回去,魏王便没有留。
等回到魏王府时,已经酉时了,魏王大概有事要忙,便没有跟无双一同回鸾祥院。晚膳时,书房那边传了话,说有事,不过来用晚膳,让她到时先睡,不用等他。
这话看着像魏王的作风,但魏王晚上不会出现,应该是纪昜才对,他晚上要去忙什么?
无双也没多想,只当他是有什么事。
她并不知道,另一边福生正在遭殃。
听完这位祖宗的话,福生自诩还算冷静,也被诧异得没维持住脸上的表情。
“你那是什么表情?”
福生苦着脸,欲言又止道:“殿下,您可是新婚,王妃嫁进门这是第三天,您就算真想寻花问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