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倾碧悠然
潘元武身份地位是要好些,看起来再年轻,可已是实打实的中年人,且最要紧的是,他有了妻室,还隐约听说外头有女人不清不楚。
相比之下,潘子峰年轻有为,已经做了护卫,等到父亲退下,他刚好接手,且他一心一意,对待妻子格外体贴,这一回出事,好像就是因拒绝了别的姑娘示好……这样的情形下,有点脑子的女人,都该选择后者才对。
可李琳琅偏不,为此还搬离潘家。肖满满暗暗吐槽,她怕不是脑子被狗啃了一半。
肖满满没有了家人,只得一个并不亲近的舅舅。如非必要,她不想去投奔。便也安心住下。
这一住就是五日,李琳琅越来越焦躁,这一日早上,她拿出一把铜板:“我所有的银钱都花用光了。”
肖满满恨不能自己聋了才好。
李琳琅并不只是告知她此事,话起了头,她低低道:“我腹中孩子是潘家血脉,如今我走投无路,他们不能不管。满满,你回去一趟……趁着林玉兰不在的时候进去,最好是避开大娘,问……问潘元武拿银子。”
私心里,她不愿意认他们夫妻做长辈。
肖满满自然也发现了她称呼上的不同,心下觉得李琳琅太不讲究。林玉兰好歹照顾了她这么久,也就是最近才不肯忍耐,换作以前,无论李琳琅如何发脾气,林玉兰不止不生气,还会想方设法哄她开心,这么个婆婆,比那些动不动拿捏儿媳的要好得多。李琳琅不珍惜就算了,看这样子,好像还怨上了人家。
由此种种,肖满满算是看出来了,这根本就是个养不熟的白眼狼。无论你对她有多好,她都记不得。
想到此,肖满满心里有了些别的想法,万分不愿意去,却还是答应了下来。
李琳琅嘱咐道:“要小心一些,最好不要和林玉兰照面!”
肖满满答应了下来,但却不打算照他她的做,熟门熟路的回到潘家,敲开门就看到了脸上带着伤的潘子峰,她惊讶问:“您怎么受伤了?”
潘子峰没有回答,皱眉问:“你有何事?”
肖满满一脸担忧:“受伤了就要看大夫,可千万别忍着。万一伤口恶化,会发高热的。夫人只有您,您可别不拿自己当一回事。”
听她话里话外偏着自己的母亲,潘子峰面色缓和了些:“我知道。你有事吗?”
“有。”肖满满看了一眼院子里:“我有些话想跟夫人说。”
柳纭娘在屋中制药,听到动静后直接出了门,拉着肖满满到了街上的偏僻处:“说吧!”
肖满满低声把李琳琅让自己回来传话和传话时的各种规矩说了一遍,末了,一脸忐忑地道:“我觉得,这好像不太对……您最疼少夫人,老爷一个粗人,哪儿能好好安顿她?”
说白了,她就是来告密的!
柳纭娘扬眉:“你有心了。”
肖满满听到她夸赞自己,欢喜不已,又试探着道:“我看到公子受了伤,严重吗?”
担忧之情溢于言表。
“没有大碍。”柳纭娘面色冷淡下来,掏出一个五两的银锭放在她手里:“这是酬劳,日后无论她做什么,你都过来告诉我一声,如果她还想找潘元武,你先来跟我说。”
肖满满看到银子,知道自己这一步路走得对,既得了好处,又能得林玉兰的好感。她含笑福身:“夫人放心,回去后我就告诉她家里有人,我见不到老爷。”
临走之前,又回头低声道:“夫人,有些话我不吐不快,您对她那么好,她丝毫都不记得您的好……实在是……”
她再次一礼:“我多嘴多舌,夫人勿怪。”
语罢,急匆匆离去。
李琳琅对于肖满满的回复并不失望,潘家母子最近制药,除了去拿药材时,基本都留在家里。看不到人,本也正常。
不过,随着日子一天天过去,李琳琅焦躁起来:“满满,真的见不到人吗?你就不会想想法子,跟个废物似的……”
她这两天脾气见长,话也越来越难听。肖满满面上不露,心里却早已不悦:“我试过,可家里都有人。少夫人,找夫人和公子也是一样……”
“不一样!”李琳琅暴躁地道。
两人相处这几天,肖满满发现,李琳琅越来越不掩饰自己的心思,她试探着道:“之前我听夫人和老爷吵架,好像夫人愿意和离,老爷不答应,事情就拖了下来。”
李琳琅霍然扭头,眼神凌厉地瞪着她。
肖满满咽了咽口水:“林家对老爷有恩,老爷自然是不答应分开的。若是夫人执意求去,还有几分可能。”
她说完,嗫嚅道:“少夫人,奴婢胡言乱语,您别放在心上。”
李琳琅还真就入了心。
她已经离开了潘家,心里实在放不下……尤其潘元武这些日子别说露面,连个消息都没。她不甘心!
想了想,她打发了肖满满,换了一身衣衫,又蒙了面,独自出了门。
肖满满想卖林玉兰的好,又怕自己跟上去后打草惊蛇,咬了咬牙,拿了点铜板,请了路旁的小童帮忙。
稍晚一些的时候,小童回来。她鬼鬼祟祟又去了一趟潘家的院子。
柳纭娘制的金创药属于极品,好几间医馆都等着要,最近母子俩财源滚滚。每一次送药出去,都会重新采买一些药材,剩下的才换成银子。
这日中午,柳纭娘正驾着马车往回走,即将到自家院子门口时,发现那里躺着一个人。
走近了后,看到地上男子侧躺着,腰身弯出一个美妙的弧度,露出来的半张侧脸上隐见高挺的鼻梁和狭长的眼角,唇紧紧抿着。有些血迹,更衬得肌肤白皙剔透,整个人都透着病态的虚弱。
只一眼就看得出这是个美人。
柳纭娘下了马车,伸手去推他。
与此同时,门从里面被打开,潘子峰看到地上的人,皱眉道:“娘,这人哪来的?”
“把人搬进去,日行一善嘛。”潘子峰将人扛进屋,放到了右边的厢房里。
最近认识林玉兰的人都已经接受了她正在学医,且天赋卓绝到可以配出绝佳的药粉。柳纭娘把脉,这人确实虚弱,体内还有毒,她配了些药,让大娘帮忙熬了灌下去。
潘元武养了几天,已经可以下床,看到柳纭娘忙活,不赞同道:“什么乱七八糟的人都往家里领……”
“看不惯,你可以假装看不见。”柳纭娘头也不抬。
潘元武憋闷道:“你知道他的来处么,就敢收留?”
柳纭娘当然知道,但不打算告诉他,振振有词:“你在路上看到个受苦受难的姑娘不也要把人接回家?男人怎么了,他长得好看!”
潘元武:“……”
他觉得自己胸口痛,被气的。
第215章 第九个婆婆 十四
“好看不能当饭吃。”潘元武嘟哝道。
最近这些日子他自己心虚,在家里也不敢大声说话。说了两句,柳纭娘不听,他也只能干看着。
那人喝了药之后醒了,一睁开眼就对上了潘元武黑沉沉的脸色。
“这位……老爷……多谢您的收留。”
潘元武脸色更黑:“我就那么老?”
那人沉默了下:“恩公?”
话刚出口,门被人推开。柳纭娘端着个托盘进门:“救你的人是我,与他无关。他还想把你赶出去呢,恩公二字,凭他也配?”
潘元武顿时皱起了眉,当着外人的面,妻子也如此不给面子,尤其还在别的男人面前贬低自己。他忍不了:“玉兰,既然人醒了,那就问明来处,把人送走就是!”
那人好像被吓着了似的,往床内缩了缩。
长得好看的人,这一害怕,愈发惹人怜惜。也因为这番动作,柳纭娘侧头看了过去,对上他的眼时,微微一愣。
“你家住何处?家中还有何人,我让他们来接你。”
那人幽幽一叹:“无人,早在十多年前,我双亲就已离世,这些年借住在亲戚家中,帮他们家打理内务。最近……最近把我赶了出来。”
“也就是说,你无家可归喽?”柳纭娘一笑,看向潘元武:“潘元武,这人怪可怜的,先收留他一段吧。”
潘元武瞪眼:“这怎么行?”
“那个肖满满之前在家里住了足有小半年,也没听你说不行啊!”柳纭娘一脸莫名其妙:“怎么换到了这位……”
那人微微欠身:“鄙人姓孟,孟飞宇。”
柳纭娘颔首,继续道:“换到这位孟公子身上,你就不答应了?”
潘元武气急,拂袖而去。
柳纭娘将托盘放下:“你先用膳。”
她转身离开时,孟飞宇低声道了谢。
柳纭娘刚出门,就被潘元武一把拽进了正房的屋中。
“玉兰,你这是何意?”他一张脸黑如锅底:“怎么能收留男人在家里,你偏要与我作对,是不是?”
柳纭娘冷笑:“当初你收留李琳琅,找了个院子把人安顿在外头,我也是不答应的。后来你更是直接把人给儿子娶了回来。我拒绝过,有用吗?”
潘元武噎住,辩解道:“我对她……那只是个晚辈。人家一个姑娘艰难……”
“这位公子也挺艰难,得了风寒,身上还中了毒。”柳纭娘一本正经:“我是个大夫嘛,医者仁心,看到人家这么惨,能帮一把自然义不容辞。”
潘元武怒道:“别以为我不懂你的心思,你看上他了是不是?”
柳纭娘不疾不徐:“咱们是夫妻,得互相信任。这是你当初跟我说的话,怎么,轮到你自己就不记得了?”
潘元武:“……”
好像是这样的。
当年收留李琳琅,妻子找他谈了好几次。潘元武执意把人留下,一直养在外头。
柳纭娘提议:“你要是看不惯,我就另外租一个院子把人挪过去。如何?”
潘元武:“……”
放在眼皮子底下还能盯着二人,要是挪去了外头,谁知道在他看不见的地方会发生什么?
“那就先养伤,养好把人送走。”潘元武一拂袖:“我有事,得出去一趟。”
柳纭娘似笑非笑:“不会是去看望云彩吧?”
一猜就中。
潘元武这几日在家里养伤,其实早就可以出门。只是满脸青紫,出去后会被人笑话。哪怕到了今日,仔细一些,也还能看到他脸上的伤。
不过,潘元武觉着,如果打马出去,应该没几个人看得到。
潘元武有些心虚,板着脸道:“女人脑子里除了情情爱爱还有什么?我有正事,你少胡乱猜测。”
柳纭娘颔首:“子峰,天天在家里制药,也得出去看一看,刚刚你爹要出门,你陪着他吧!”
牵着马的潘元武噎住,不悦道:“玉兰,我真有正事,你少胡闹。”
说着,打马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