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倾碧悠然
潘元武看着她的狼狈,质问道:“你因为爱我,害我儿子,杀我孙子,害得我众叛亲离,妻离子散。你这样的感情,我承受不起。”
李琳琅一呆,仔细一回想,好像确实是这样。她不肯承认自己有错:“我说我不想嫁人,只愿伴在你身边,可你非要让我嫁给子峰……”
潘元武怒喝:“那你就杀他吗?”他越说越怒:“他哪点对不起你?”
李琳琅缩到了墙根处,再也避不开:“我只是想和你在一起而已。”眼看潘元武又要发火,似乎还要打人,她也不再忍,悲愤大吼:“若不是你非要拉郎配,你是男人,我是女人,在一起有什么错,这一切都是你造成的!”
潘元武一愣。
他错了么?
他冷笑着点头:“对,我错了,错在救了你,错在收留你,错在处处为你打算。你这个女人太会骗人,我错在走那条路!如果重来一次,我宁愿不认识你!”
李琳琅呆住,她身上本就疼痛,此事却觉得心底寒凉一片,针扎似地痛,一时间分不清哪里更痛。
她之前确实想离开这个男人,但却从来没有后悔过自己对他的感情。毕竟,付出了那么多,他却还不起,她是有些不甘心的。
结果呢,她还没后悔,他却已经后悔了。
“我也错了。”她满脸是泪:“我宁愿被那些人欺辱致死,也不愿意被你救。既然你早已成了废人,不能和女子亲密,为何不早告诉我?害我一步步深陷,你落到如今地步,只怪你自己遮遮掩掩,不告诉我真相,否则,我哪里会把心放在一个不能人道的男人身上?”
潘元武:“……”
心底隐藏最深的秘密,被这个女人说出,他一阵心慌,正想呵斥她闭嘴,就听到身后传来熟悉的女声。
“呀,说得挺热闹啊!”
他心弦一颤,回头望去。
刚看清楚身后情形,他恨不能晕死过去。
一家人都在,边上有忠义堂主,还有管辖所有把头的总头,里面还有几个得力的管事,他粗粗一瞧,认出那些都是自己曾经想要巴结却找不到门路巴结的人。
最重要的是,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
让他们知道了自己的秘密,他能捂得住他们的嘴吗?
潘元武扶着拐杖的手背上青筋直跳,这种时候,他不能和林玉兰翻脸,脸抽搐了半晌,终于扯出了一抹尴尬的笑:“玉兰,你们怎么在这里?”
“堂主和总头约我用膳,盛情难却。本想着这边近一点,不曾想碰到了你……”柳纭娘看了一眼地上的斑斑血迹,还有面色苍白的李琳琅,摇了摇头:“你这么打人,不合适哦。”
忠义堂主早已面色铁青:“潘把头,你怎么能对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动手?”他看了一眼柳纭娘,道:“非是我不给林大夫这个面子,这事既然被我撞见,断没有姑息的道理。”
柳纭娘颔首:“我也觉得他挺过分,我们俩早在几个月前就已经和离,是他对不起我。无论是谁,错了就该受罚,堂主自便。”
潘元武:“……”
他刚想辩解,身后出来两个弟子,不由分说将他带入了忠义堂。
“她勾引我,她是我的女人,我们俩只是争执!”潘元武辩解的话众人都听到了,堂主皱起了眉,柳纭娘提议:“我们先去用饭,回头再说。”
于是,刚刚走出忠义堂的李琳琅也被带了回去。
李琳琅算是看出来了,现在的潘元武对她满心的恨意。那个男人把他所有的不如意都算在了她身上,她真觉得冤枉。
但是,此时的潘元武根本就不愿意听她的辩解。再说,李琳琅也算看出来了,忠义堂主高看一眼的人是林玉兰,而很明显,林玉兰不愿意让潘元武占这个便宜。因此,她想靠着潘元武过好日子,自然也是不能的。
那还有什么好客气的?
于是,到了忠义堂,她直接告状。说潘元武拿自己发泄,还说他为老不尊,冲着身为儿媳妇的她动手动脚,更是把自己落胎的事都摁在了他头上。
堂中弟子听到这些,真心觉得见了世面。
潘元武听到她的控诉,只觉得自己一腔真心喂了狗。真心为她打算,最后却被倒打一耙,把所有的错都算在自己头上。
于是,他只得从自己救人说起,把两人之间发生的所有事都说了一遍。
把爱慕自己的女子嫁给儿子,两人过不下去,他又把儿媳护在身边……说他真心把人当晚辈看待,谁信?
真要是当晚辈,不知道避嫌吗?
为了这个女人,闹得夫妻失和,连陪在身边多年的女人都弃他而去。如果他真的坦荡,那两个女人又怎会放弃他?
不过短短一日,关于潘元武和李琳琅之间的二三事就传得沸沸扬扬。
这正是柳纭娘要的结果,她自己也可以传,但难免会有人觉得她是被男人背弃之后负气毁他名声。可现在不同,那是刚正不阿的忠义堂传出来的消息,没有人会怀疑。
潘元武打人是不对,但真正追究起来,也没多大的错处。反而是李琳琅不得脱身,她心意不在自己夫君身上,却执意要嫁,后来为了和夫君断绝关系更是故意落胎,这些事情真正说起来也定不了罪,只是她人品有瑕。但是,她找人刺杀潘子峰,还伤了林玉朗,这两人都是山庄的把头和护卫,这可是一件大案子。
往小了说,她视人命如草芥,往大了说,这是没把广宁山庄放在眼中。得重惩!
事情传得沸沸扬扬,潘元武没有罪,但也没有被放出来。用堂主的话说,摆在前面的案子多着呢,慢慢等着吧!
那天之后,柳纭娘还进了山庄,见到了庄主。
庄主是个已经八十多岁,精神矍铄,武功高绝,当世难逢敌手。柳纭娘有意表现,除了这两种药粉之外,她还拿出了续脉和拓宽经脉的法子,庄主本来是想把人请进山庄里教导弟子,现在却改了主意。
“你愿意倾囊相授?”
柳纭娘颔首:“医术是用来治病救人,遮着藏着便失了它存在的本意。只是我一人之力,做不了太多的事。”
“本尊找人帮你。”庄主当机立断。
背靠广宁山庄,柳纭娘有信心造出另一个春生谷来。她说了些自己的想法,庄主只要一想到往后不用再受另外两大势力掣肘,辛苦赚来的银子也不用巴巴送到他们手上,心里就生出了无限欢喜。
于是,广宁城南边的山上别院,变成了新的医谷。
接下来,柳纭娘再也顾不上潘元武,忙得晕头转向。
两个月后,关于潘子峰被刺杀的事情查了个水落石出。当初指使药童的人被查了出来,连那个故意出现给潘子峰表明心迹的女子,还有因为爱慕海棠而愿意听她差遣的春生谷弟子,全部都被带到了忠义堂。
画押过后,也没要他们的性命,通通发配去矿山。
虽说幕后主使是海棠,可她是听到李琳琅的话才做的这些事,于是,两个月后,李琳琅也一起被送往了矿山。
走的时候,柳纭娘还亲自去送。
此时关于李琳琅和公公之间的事早已在城内传得沸沸扬扬,本来都没人说了,这两天因为案子落幕,又有人提及。
当然了,因为医谷的关系,没有人敢把事情往潘子峰和林玉兰身上扯,有人提及,都说他们是苦主。只是遇上了居心叵测的人,才被牵连上。
这也是柳纭娘一开始不愿意把事情传出的缘由之一。李琳琅和潘元武固然名声尽毁,可林家母子俩同样会沦为别人的谈资,甚至还会牵连上林家。
现如今,正正合适。
“哟,挺巧的嘛。”
李琳琅看到曾经的婆婆,有些恍惚。这个女人在之前很长一段时间里,在她面前附小做低,生怕她伤心,格外小心翼翼。
现在……那眼神里满是恶意和看戏的神情。
李琳琅早在被忠义堂关押的这段日子里就知道自己错了。潘元武一开始确实是为她好。
潘子峰此人有担当,对她格外上心,几乎是予取予求。如果她就像自己会落到这样的下场,一定会收敛心神,好好和他过日子。
可现在,已经晚了。
她满心悔意,又怕林玉兰不肯放过自己,扑上前磕头求饶。
“夫人,我错了。是我对不起您……您高抬贵手……”
柳纭娘居高临下看着,摆了摆手:“害人之心不可有,以后好好干活。”
李琳琅:“……”
她忽然觉得,林玉兰还不如直接把自己弄死呢。活着的日子肯定不好过,还会被人指指点点。
但让她死,她又舍不得。
只能活着受罪。
*
潘元武出城时,腿已经能行动自如,但是,武功几乎全废,他也算是回过味儿来了,好端端的就不行了,这武功受了几次伤就退化成这样。肯定是林玉兰那个女人对自己出了手。
他出来后打听了一番,直接往医谷而去。
现在的医谷很热闹,一开山,招收了一百多位弟子,他夹杂其中,自然是有人认识他的。
“潘元武,你怎么好意思来?”
潘元武真觉得脸上发烧:“我来找林大夫。”他心中一动,凭着林玉兰对自己的厌恶,说不准不会出手救人……他认真道:“她给我下毒,害我不能人道。”
来人一脸诧异:“林大夫最是善良不过的人,你怎么能这样怀疑她?就算她动手,那也是为你好。”最后一句,说得理直气壮。
潘元武:“……”
第243章 第九个婆婆(完)
哪个男人能接受自己不能人道的事?
说破大天去,也是林玉兰没道理啊!
潘元武当场就想理论一下:“要是你媳妇给你下这样的毒,她也有道理?”
来人四十多岁,儿子是山上的弟子,特意给儿子送风肉的,闻言满眼鄙视:“我又没有跟你似地和儿媳妇不清不楚。就凭你俩的关系,真要是你没那什么,滚到一床后,让你儿子和媳妇儿怎么办?你自己不要脸,他们要脸啊!”
潘元武:“……”好像还挺有道理。
想到此,他心底一惊。之前李琳琅两次对他下药,第246回他能反抗,但没想反抗。后面那次更是毫无反抗之力,如果……如果不是他不行的话,两人说不准真的就那什么了。
怎么说呢,当时挺激动的。可现在他对李琳琅再无感情,满心庆幸没有和她发生亲密的关系……心底突然涌出了点感激之情来。
他面色尴尬:“不是你们想的那样。”
中年汉子愈发鄙视:“那是怎样?”
他不耐烦道:“人家李琳琅都承认了,两次对你下药,要不是你不能人道。你们俩能没有关系?”话说完,摆了摆手:“我可不能与你靠得太近。”
潘元武:“……”被嫌弃了。
往山上去时,他再没有找到人和自己说话,腿伤刚痊愈,不敢走得太快。
这个山上本来是庄主的私宅,偶尔会过来小住。路都是刚修的,还算平坦。潘元武走走停停,到山上时已是黄昏。
他武功退步,养了两个月,身子还有些亏损,走得满头大汗。直接坐在了大门口:“我要见林玉兰,让她给我解毒。”
他也没想去忠义堂告人,现在的林玉兰是庄主跟前的红人,听说救了好几个因为暗疾而不能练武的高手,广宁山庄的所有弟子对她都挺尊重。这中时候,忠义堂不一定会接,如果真接了,搞不好又把自己给折腾进去。没看百花楼的靠山想找她麻烦,结果全家上下都被连根拔起么?
但这口气是无论如何也咽不下的,不能把人送进忠义堂服刑,干脆毁了她的名声。
“她林玉兰几次三番打伤于我,还下毒让我不能人道。又给我下了散功的药,要是不把我治好,这事没完。”
听到潘元武在外头叫嚣,林玉兰亲自出门来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