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秦皇
晚上洗漱完,鹿鸣琛回到次卧正要关门,苏软抱着毛巾被钻进来。
鹿鸣琛无奈道,“我不走。”
苏软脸上明晃晃的写着“我相信”,嘴里却道,“我怕鬼,有你在才有安全感。”
鹿鸣琛叹了口气,也知道自己拗不过苏软,只好抱着毛巾被跟着她一起转移到了主卧。
主要次卧的床太小了,两个人躺上去几乎人贴人,夏天衣服少被子薄多少有些不便。
然而等躺在主卧的床上的时候,鹿鸣琛发现,和在次卧睡也没什么区别,苏软直接用纱巾将他和她的手臂绑在了一起。
他满脸无奈,然而谁让他有前科呢,苏软压根不信任他,躺下的时候还警告道,“你最好别乱动啊,我腰上的伤口还没好呢,万一崩了线你负责。”
鹿鸣琛看了眼她和胳膊毫不相干的腰,忍不住道,“那你怎么不把我绑你腰上呢?”
苏软瞪大眼睛,警惕的捂住自己的腰,“我说,你别得寸进尺啊,想占我便宜呢?”
鹿鸣琛:……
拗不过,也说不过,鹿鸣琛闭眼躺平,用沉默抗议。
苏软“啪”的一声关上灯,告诉他抗议无效。
房间里陷入黑暗,不久之后那些令人窒息的潮水在安静中再次弥漫上来。
鹿长河那双充满恐惧绝望的眼睛代替母亲的脸出现在眼前,苍白的嘴巴一张一合,仿佛再说:你是个杀人犯。
好多双眼睛厌恶的盯着他:
鹿满祥和林薇薇的儿子是个杀人犯……
他是鹿家的种,和鹿长河他们一样留着肮脏可怕的血,也和他们一样是杀人犯……
杀人犯……
忽然,一道清亮的声音划破那些可怕的嘈杂,直指他的耳边,“鸣琛哥,你今天简直是正义的使者,帅呆了。”
鹿鸣琛睁开眼睛,侧头看着苏软,声音微哑,“你不觉得可怕?”
“为什么可怕?”苏软疑惑,“那老头子坏得很,今天终于遭报应了。”
鹿鸣琛沉默了一会儿,艰涩的开口,“今天的事情不是巧合。”
苏软道,“我知道啊,要不怎么说你帅呢!干的非常漂亮!”
鹿鸣琛以为她没听明白,继续道,“他今天的心梗突发是我设计的。”
“我先让他在路上受惊吓,又故意让他走了很长的路,他藏起来的东西也是我告诉鹿家三兄妹,想让他受刺激。”
“从知道他得了冠心病的那一刻开始,我就一直在谋划着这一天。”
原以为苏软会害怕了,却没想到她继续夸道,“不愧是团长啊,果然有勇有谋还有耐心。”
“要是我估计只能直接跟他们拼个鱼死网破了。”
鹿鸣琛叹了口气直接道,“我今天差点杀了他。”
苏软猛的坐起来。
鹿鸣琛的心一沉,就听苏软气道“你什么意思?”
鹿鸣琛语气淡淡的道,“就是我计划杀他的意思。”
苏软忽然冲着他吼道,“所以你的意思是你是杀人犯,我是你的帮凶喽?”
鹿鸣琛被她的脑回路搞得一愣,下意识的辩解,“我不是那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
鹿鸣琛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苏软气坏了,“你果然就是那个意思!”
“所以你很久之前就计划着要谋害鹿长河,今天差点就成功成了杀人犯,而陪着你一起看他垂死挣扎的我不就是帮凶吗?”
鹿鸣琛噎住。
苏软越说越气,“原来在你心里我就是个杀人犯帮凶是不是?”
鹿鸣琛有些头疼的按住额角,“我不是那个意思。”
“那是什么意思,你说啊!”
鹿鸣琛发现他压根说不出来,只要他是杀人犯,那苏软就一定是帮凶。
“来,我来问你!”苏软使劲拽了拽胳膊 ,把鹿鸣琛也拽起来,怒问,“我来问你,他的病是你给他下的毒?”
鹿鸣琛气势不自觉的弱下来,“不是,自己得的。”
“你今天怎么吓他的?”
鹿鸣琛小声道,“就出现在他面前。”
“哦,那你出现在他面前犯了哪条法律了?你又是怎么刺激他的?”
鹿鸣琛道,“告诉他们兄妹他藏了我母亲的遗物。”
苏软问,“那他是不是藏了你母亲的遗物?你想要拿回你母亲的遗物有什么错?”
“我妈看到你惊喜都来不及,鹿长河为什么看到你就受惊吓了?他自己儿女没教好刺激到他跟你有什么关系?他的儿女你教的?”
“桩桩件件,哪个不是他自己的原因,他自己干了坏事种下恶果,你作为最大的受害人还不能还击了?”
“那犯人被警察追捕逃亡中自己滚到车底下被撞死了,司机就成杀人犯了?”
“就说拿药那个事儿,有哪条法律规定心脏病的人倒了之后看到他的人必须给递药的,给递是情分,不递也没错!”
“那要是不给药就算杀人,他们当年早该被枪毙了,轮的着你现在当杀人犯?更别说你最后还救了他。”
“还是你觉得你为你母亲报仇是错的?你是滥杀了无辜好人了?还是损坏了家国利益了?”
苏软连珠炮似的轰了他一顿,最后愤怒的总结,“你竟然还愧对仇人,把我变成了杀人犯的帮凶!”
鹿鸣琛被她吼的脑子发懵,苏软已经火大的躺下去,这次直接选择背对他。
然而因为两人的手臂绑在一起,鹿鸣琛的胳膊直接搭在了苏软腰间,苏软又扭头凶他,“别碰我!”
鹿鸣琛连忙抬起胳膊,结果又把苏软的胳膊也提了起来,苏软气道,“你今天就是故意跟我过不去呢吧?!”
鹿鸣琛:……
他忽然觉得,鹿长河好像并不是什么难题。
第79章 079
鹿鸣琛架着手, 已经完全没心思思考自己是不是杀人犯这个问题了。
他现在想的是如何在不惹这位姑奶奶生气的情况下,解除这个进退两难的别扭姿势。
好在作为一个通情达理的人,苏软并没有为难他多久, 很快就重新翻过身来,重新问鹿鸣琛,“我是不是帮凶?”
鹿鸣琛这次果断摇头, “不是。”
苏软这才满意的哼了一声, 然后缓了语气问道,“我就问你,鹿长河死了没?”
鹿鸣琛顿了一下, “没有。”
苏软道,“那不就结了?”
“你不能因为想弄死一个人,就把自己归结成杀人犯,要那样的话, 我敢肯定,全天下百分之九十九的人都得是罪犯。”
“况且鹿长河不仅仅是害死了你妈妈,他还想杀我呢。”
“最可怕的是他很会钻法律的空子, 就说前几天那件事情,如果没有你,我估计就被那混混捅死了,到时候那混混判个过失杀人住几年就出来了,而鹿长河都没有任何嫌疑。”
“这样一个毒瘤,你对付他有什么不对?如果你真想杀他?为什么会那么及时的救他?”
“鹿长河会死, 那也是死在他自己的贪婪和恶毒中。你为什么要为这样一个人自责自毁?”
她盯着鹿鸣琛, “现在你告诉我, 我说的对不对?你还有什么想不通的, 我来给你解答解答。”
鹿鸣琛盯着苏软, 忽然有点想不起来他之前为什么会觉得自己是个杀人犯了。
苏软也不让他多想了,她承认她偷换了概念,但这本来就是个无解的问题,鹿长河故意不给林薇薇药害她去世是事实,从小虐待鹿鸣琛也是事实。
鹿鸣琛难道能放着母仇不理不睬?
至于谋划杀人,那不是最后没死吗?法律也看证据和结果呢。
“没问题就躺下睡觉。”
看着鹿鸣琛乖乖躺下,苏软翻身面向他,“鸣琛哥,从头到尾你都没有做错,换做是我,可能得亲自把他折磨死才能解气。我是不是有点可怕?”
鹿鸣琛无奈道,“别胡说。”
苏软道,“所以不要对自己那么严苛,这件事换做任何人都不会比你做的更好了。”
鹿鸣琛抿了抿唇,轻声道,“苏软,谢谢你。”
“别光口头谢。”苏软哼道,“我可不是什么好人,都是要回报的,差点做一回你的帮凶,这恩情可大了,得还一辈子。”
鹿鸣琛哭笑不得,“我已经知道错了,别说这个了成不成?”
“睡吧。”苏软把手搭在他的胳膊上,拍了拍道,“别想了,做个好梦。”
鹿鸣琛轻轻抬了抬手,“好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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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苏软醒来,难得见鹿鸣琛还闭着眼熟睡,她蹑手蹑脚的起身开始解绑着两人胳膊的丝巾。
然而才解了一个结,鹿鸣琛忽然往外一翻身,苏软的胳膊直接被他带走搭在了他的腰上。
苏软还以为他是睡的沉,跪起来倾身过去正准备解结,低头就看到了鹿鸣琛唇角的坏笑。
看来是真的没事了,竟然敢想着报复她了,苏软危险的开口,“鹿!鸣!琛!”
鹿鸣琛装作一副刚刚醒来的样子,还打算直接伸个懒腰,然而苏软本来就是倾身跪坐着,重心不稳,被他的胳膊一带,整个人都朝他跌过去。
即便鹿鸣琛及时扶住了她的肩膀,苏软半个身子也结结实实的趴在了他的胸膛上。
鹿鸣琛身体一僵,触电似的就要起身,又被苏软“嘶”的一声吓住,紧张道,“扯到腰上的伤口了?”
苏软捂着腰瞪着他,“你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