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有笔如刀
”
“这些妖兽自然算不得魔门修士,充其量只能算作是豢养的傀儡罢了,不过,培养这些妖兽的人,却一定是魔门修士。”裴玠说着,目光一扫,在所有人面上都瞥过一眼,“这擎崖界太大了,说不得哪里便藏着些魔门功法,让人得去了,修成也不奇怪。”
“裴道友说的不错,不过,我们如今当务之急,便是将这幕后的魔门修士找出来。”谢衍轻轻颔首,望向白麟和锦红,“两位道友,潼海出现了这种事,我相信与君府绝无关系,不过,魔门之事太大,我等绝不可袖手旁观,还望两位道友配合。”
谢衍一句“与君府绝无关系”,简直给锦红二人吃了一颗定心丸,当下便郑重颔首,恨不得当场找出那个魔门修士,以自证清白。
“虞师妹,你方才顿悟,气息尚未稳定,就先不必管这事了,等需要时,我自会来请你出手。”谢衍与几人议定,忽地转过头来,朝虞黛楚说道。
他语气平和而笃定,显然不是给虞黛楚选择的。
——可她刚刚才一剑击杀气势近乎元婴的妖兽,现在气息明明稳得很啊?
谢衍究竟是怎么看出她气息不稳、需要调整的?他哪买的滤镜,包用包瞎啊这是?
虞黛楚一怔,朝他面上望了一眼,却什么也没看出来,目光扫过在场众人,忽地扯了扯嘴角,不情不愿,“好罢,谢师兄总以为我会给你添乱,不去就不去吧。”
“单道友,我这位师妹对你十分崇敬,倘若她缠着你,还请看在我的份上,不要与她一个小孩子计较。”谢衍还不罢休,朝单琅川轻轻颔首。
——她错了,她收回刚才的话,谢衍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什么都给她安排好了,她不仅会“胡闹”,而且还会缠着单琅川问东问西。
安排得明明白白.jpg
他们这些掌教候选人,都一样狗!
虞黛楚一点也没掩饰的意思,朝谢衍翻了个白眼,好似不耐烦似的挥挥手,“要走赶紧走。”
一扭头,便朝单琅川甜甜一笑,柔情蜜意,“单道友,多谢你救了我。你不知道,我关注你很久了,你推荐的每一款仙露口脂我都有试——”
谢衍与其余三人一道化作流光飞远,临走时,听见虞
黛楚深情款款的表白,实在没忍住,勾了勾唇角。
***
闹哄哄过去,不过十来天,便好似全然被人遗忘了似的,潼海重又恢复了平静。
人来人往间,繁华如旧。
白麟懒洋洋地半瘫在躺椅上,俯首便是一片碧波荡漾。他就坐在这高楼的天台上,享受着难得的悠闲。
“你说,他们会信吗?”他半眯着眼睛去看太阳,忽然说道。
“不会吧。”他身旁也架着个躺椅,有人面上蒙着层细绢,闷声答道,“谢衍和裴玠要是笨到这种地步,今天也就不可能来潼海了。”
白麟一顿,猛然支起身,他动作太剧烈,以至于那上好的躺椅也经不住折腾,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仿佛当场就要散架。但他注意不到这个,“那你为什么还要多此一举?这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吗?”
“要的就是此地无银三百两。”白麟动作如此激烈、态度如此紧迫,躺在另一张躺椅上的人却一点也没被感染,悠闲得好像快要睡着了,“白麟,你不会以为,你能全身而退吧?”
“什么意思?”白麟再也没有了那股悠闲,眉头紧锁。
“谢衍和裴玠既然光明正大来了潼海,就说明他们已经确定自己能在这里找到什么。”另一张躺椅上的人轻轻扯了扯向下滑落的细绢,“他们可都是不见兔子不撒鹰的主,你不会指望他们转一圈,空着手回去吧?”
“你到底是什么意思?”白麟耐心耗尽,“我没有那么聪明,你知道,我一直猜不透你的打算。”
但即使是耐心告罄、怒火与焦虑交织,他也是克制的、礼貌的。像他这种脾气的人,在这种情况下还能如此客气,只能说明,对面的这个人值得他的克制。
“我的意思是,你既然不想和今天那十几头妖兽一样,被谢衍裴玠当场宰了,就该好好想想自己的出路,而不是心怀侥幸,指望敌人自己退却。”细绢下发出一声轻微嗤笑,可是开口,又变成一声近乎柔和的安抚,“白麟,你可是妖,你应该明白这个道理才对。”
白麟是明白的,在他还是妖兽的时候,只有成功和死亡。
但一个妖兽若是开了灵智,成为了妖修,又有了地位、渐渐融入这个尔虞
我诈、却看似温和的世界,便好像被抽去了铠甲一般,心底慢慢生出些怯弱来,心怀侥幸。
——这不该是他的样子,这是卑劣而懦弱的人类才会有的感情。
“我要怎么做?”白麟开口,已是一片沉静的冷然。
“很简单,他们想要一个结果、一个真相,那你就给他们一个结果。究竟是不是真相,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能不能别人相不相信。”细绢下,是轻柔的劝抚,“你身边,不就有一个最好的替罪羊吗?”
白麟悚然一惊,“锦红?她——不行!”
他刚开口时,满是震惊,几乎是出自本能,等话出口了,又仿佛成了笃定,“不行,我不能做这种事,这太恶心了。”
白麟连连摇头,每个字都带着否定。
细绢下没了声响。
白麟的声音渐渐停住了,他犹疑地望着身旁的人,“你怎么不劝我了?”
“你既然心里有数,我还要劝你什么呢?”细绢下的人狡猾地说道,“看来你是真的义薄云天,有你这样的朋友,确实十分不错……”
白麟反倒陷入沉默了。
“你这么聪明,一定能想到别的办法。”他沉默来了很久,近乎央求地说道,“求你,你——”
细绢是一声长长的叹息,“你是我的朋友,锦红可不是,我的能力,终究是有限的。不管怎么说,那可是三大宗门啊……”
白麟的脸上,尽是挣扎,一时狰狞,一时又是深切的悔恨。
身边的人仿佛消失了一般,寂静无声。
“如果,”白麟张张口,又合拢了,最终艰难道,“如果我把事情推给锦红……”
“唰——”
一切归于可怕的寂然。
白麟猛地起身,回过头,原来是高楼上的珠帘支撑不住,从屋檐上掉了下来,经过这一楼时,十丈外,对面的窗户里,忽地伸出一只纤细的手,将那沉重而华丽的珠帘一把捞住。
窗户里,一张明媚似春光下临的脸探了出来。
虞黛楚望了望手里的珠帘,一抬头,正对上白麟铁青的脸色和可怕的目光,怔了一下,很快微微一笑,“刚才看到这珠帘掉下来,我觉得怪可惜的,就来接一下,打扰白麟道友休憩,真是不好意思。”
那一瞬间,白麟看着她,头一回没有去想什么上宗、背景、妖类势弱。
他只关心一件事——
刚才的对话,虞黛楚究竟听见了几句?
作者有话要说:虽然我是个大女主剧情流选手,但我其实很喜欢看感情流文。
有本书我犹豫了一下,觉得还是尽量推推
《黑月光诱我入魔道》
这本男女主真的很戳我,大家可以去康康,我真心觉得这个收藏不配太太的水平!!
第32章 、幸运道友
他的目光实在太过冷酷,就仿佛撕破了什么伪饰般的面纱,露出狰狞来。初见时那笑口常开、心宽豁达的样子,好像全是他装出来似的,虞黛楚甚至怀疑自己究竟有没有见过他那样和气、好相处的一面。
“大宴好像快要开始了。”虞黛楚微微一笑,好似什么也没发现,神态自若,“白麟道友,我听单道友说,这次大宴,会由他来开场?”
白麟冷冷地望着她,神情极轻微地扭曲了一下。不明显,但在他铁青的面色上,又更平添了几分狰狞。
“看来我是打扰了。”虞黛楚笑了,笑容里似乎带着几分略显困惑的尴尬——她看上去显然十分迷惑,不知道为什么好相处的白麟忽然变得如此冷酷,瞪着她的样子,似乎她做了什么触怒的事。
“那我就不打扰了——”虞黛楚露出一个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急速转身,似乎实在受不了这压抑的气氛。
然而,在白麟看不见的角度,在她看似放松的姿态下,虞黛楚已凝神至极致,神情紧绷,只要稍有不对,便会立刻出手。
虞黛楚现在,是真的觉得自己很倒霉。
她被谢衍放养了,却又肩负着作他耳目的使命,每天在这潼海上溜溜达达,玩也玩得不尽兴。说实话,要不是太玄宗对她当真有着极大的恩情,虞黛楚才不乐意做这种事——
她这种人,没有很强的夺取他人注意与崇拜的欲望,自然也就不会去同人勾心斗角只为争权夺利、占据所有事情的主导权。然而若是让她给谁做绿叶,做一个默默无闻的幕后工作者、陪衬他人的高光时刻,那她又觉得十分没意思,提不起劲头去做。
懒待争鸡头,也不想做凤尾。
鉴于这世上像太玄宗这样对她恩重如山、不报答不行的存在,也就只有那么一个,虞黛楚勉为其难,就当一回凤尾。
这十几天里,她有时去找单琅川问问他的化妆品事业,有时又去找严列和叶白薇旁敲侧击一下单琅川这个人的情况——后面这件事一向不太有收效,不知道为什么,每次她说起这个话题的时候,严列总是顾左右而言他,东拉西扯也说不到重点,还总用酸酸的眼神望
着她……
虞黛楚想到这里,忍不住抖了抖身上的鸡皮疙瘩:
简直就像是话本里的幽怨痴情女在控诉负心多情郎。
——对,她是那个郎。
虞黛楚找严列问了几次,就知道这简直是嫌时间太多了,转而去找沈琤和叶白薇,这两人相对要靠谱一些,但程度也有限——
叶白薇一谈起单琅川,说着说着就会拐个弯,热情推销自己新设计的口红包装,试图说服虞黛楚贡献自己的美色,给她的新口红做一个免费的广告。虞黛楚尝试过把话题扭回来,但收效甚微。
沈琤一谈起单琅川,就会瞪大眼睛,告诉她这是一位非常强大的前辈,然后同她分享自己最新收获的感悟,诸如“原来强大不在于外表的姿态,而在于一个人的心灵”“无论一个人究竟表现出什么样、对什么东西感兴趣,你真正应该注意的都是他实际的实力”“就算打扮得毫无攻击力,也无法说明一个人真正的状态”。
如果再步步紧逼一点,单纯只是问这个人,沈琤便会忽然涨红了脸,突然失去说话的能力,只知道朝她摇头,用期盼的眼神望着她,希望她不要再问下去了。
——她只是想问问这个人怎么样,你到底脸红什么啊?她一不小心是会想歪的啊??
不过,即使调查之路极为坎坷,虞黛楚还是稍稍获得了些有用信息。
严列是在单家认识单琅川的,叶白薇被严列捎带着一起来了潼海,路上一不小心就撞见了被伏龙剑宗打发来潼海参加大宴的沈琤,一不小心……就把这位绝世天才拐来给带货天王做模特了。
据叶白薇说,这个“一不小心”……非常微妙,以至于难以说清,这件事的始末,究竟是一场拐骗,还是一场碰瓷!
叙述这件事的时候,叶白薇和她并肩坐在海岸上,望着昏黑的天际,缓缓开口:
“事情发生在一个,夜黑风高的夜晚。
我、严大傻子、带货天王,三个人,乘着一艘小型宝船,在一片无尽的碧海上悠悠飞向前方。
那天的海风,特别冷酷,带着点蛮不讲理,和猝不及防,无从拒绝,也无从反抗——
后来我就明白了,这是贫穷的味道!”
虞黛楚面无表情。
“我们的宝船,光华照眼、流光溢彩,通身上下,都散发着金钱的芳香。
这一路上,有太多的人对它虎视眈眈,但我们三个实力强悍,没有让这些穷鬼得逞。”
虞黛楚欲言又止。
“但这次的情况,与以往都不一样!”
叶白薇满面深沉。
“——这次的味道,特别贫穷!”
虞黛楚止言又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