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金栀
“被野猫揍的。”白黏黏抱怨道:“才刚到一楼就遇到一只流浪猫,还好我反应快,不然会被揍得更惨。”
哼,我与猫猫有不共戴天之仇!
姜郁从包里翻出一支消肿的药膏,给白黏黏涂上。
小白蛇眨了眨眼:“涂上后好清凉哦?难道里面有薄荷吗?”
“有可能。”药膏上的字太小,姜郁没有认真看,“睡觉吧,现在都已经很晚了。”
白黏黏应了声好,但却睁大眼睛一动不动地看着姜郁。
“看我做什么?让你快点睡觉了。”姜郁纳闷。
“我害怕你又悄悄趁我睡着了逃走。”又消耗了不少灵力,又被野猫吓,白黏黏此时已经困得不行,但还是倔强地不肯闭眼。
姜郁拍了拍自己的枕头:“要和我一起睡吗?”
白黏黏小脸一红,不过现在是蛇的形态看不出,“什……什么?我……我可是男生。”
“那算了。”姜郁躺下。
白黏黏:“呜,等等。”
“过来吧。”虽说小白蛇的占地面积不大,姜郁还是顺势往边上挪了挪。
“我……我睡在你旁边的枕头上就好了,不用和你一起盖被子。”白黏黏离开自己的床,爬到姜郁的身边,不好意思地说。
床比较宽,能放得下两个枕头。姜郁睡靠窗的那个,小白蛇盘成一团卧在另一个枕头上。
姜郁:“晚安。”
“晚安。”白黏黏用尾巴碰了下床头的开关,房间陷入黑暗。
姜郁没睡着,她在脑海里叫出7777:“我想要现在砸开彩蛋。”
7777:【没问题哟,玩家小姐。】
脑海中出现一颗巨大的金蛋,姜郁举起锤子砸下去,里面飘出色彩缤纷的碎纸片。
接着,就像使用了时间回溯卡的效果,身边的场景开始变形,消融。
等姜郁回过神来时,自己正站在月潭的边上。
天蓝水清,口鼻间都是青草味和冷冽的清水味。
“啦啦啦啦啦。”耳边传来女人胡乱哼唱的声音。
姜郁循声望去,只见一个头发油腻蓬乱,穿着脏兮兮衣服的女人坐在月潭边上,脚伸进水里晃来晃去地玩水,神态有着孩子般的憨傻和天真,看上去精神不太正常。
这张脸的五官姜郁熟得不能再熟,就是陈丽红其人。
“啧啧,这女人还真是可怜,买来才一年都不到吧,男人就死了。”在水潭边洗衣服的女村民A说。
“曾照林那混子每天就是喝酒打老婆,与其说可怜不如说走运吧?”女村民B冷漠地说。
“走运?她这要怎么过活都是问题哦。”女村民A的语气里有着看好戏的意味。
女村民B:“咱们村的光棍这么多,还愁找不到下家,你可别操心了。”
此时,一个叼着草杆的男村民C路过,听到了两个女人的讨论,他笑着打趣道:“男人死了,家里又没有孩子,我觉得啊,反正曾照林是咱们村的人,他老婆就干脆算作咱们村的公共财产吧。”
“公共财产?搁这儿还用高级词汇呢?”女村民A斜瞅他一眼,“要是让你老婆听到了,不削死你。”
“说的跟谁怕那个臭婆娘似的。”男村民C不屑道。
几人插科打诨没个正形,没说几句,身后传来匆匆的脚步声,随后就是粗犷的骂声:“好啊,总算让老子找到了,老子今早都快把村子给跑了个遍。”
“曾照山?你怎么在这儿?”女村民A把洗好的衣服拧干放进盆里。
“找人呗。”曾照山走到陈丽红的身边,扯着她的手腕,“走,快跟我回家。”
“跟你回家做什么?人家现在可是村里的公共财产了?”女村民B取笑道。
“公共财产?谁说的?”曾照山皱起眉头,不满道。
女村民B往男村民C的方向努了努嘴。
“开个玩笑嘛。”男村民C摆手。
“玩笑可不是这么开的,我哥死了,他花钱买来的女人自然得归我。”曾照山理直气壮地说,“我可是他唯一的亲人了,不由我继承由谁继承?”
“算盘打得可真响啊。”女村民A啧啧着说。
月潭村这地方又偏又穷,村里的男男女女基本上是内部消化,但男人的数量总是比女人多,所以光棍自然也多。外面正常人家的女孩子都不肯嫁到这里,一来二去便只能通过一些非法途径买老婆。不过村里穷,男人手里没几个钱,能买到的货色自然就次等,基本都是些精神有问题的女人。
对此,村里人还有自己的一套说辞:“懂什么?智力正常的女人还会想方设法地逃跑,智力不正常的才适合做老婆。”
在数十个被拐卖到月潭村的女人中,陈丽红也属于其中的一员。
手臂被扯得疼,陈丽红看着眼前陌生的男人只会啊啊啊地叫着。
“吵死了,快走!”曾照山只当这是一件可以使用的器皿,并未考虑到陈丽红是觉得疼痛才会发出啊啊的声音。
回家的路上,当陈丽红被路边的花朵或是小鸟吸走注意力想要停下时,曾照山就用暴力制裁,几次下来,陈丽红学会收敛,看向曾照山的眼神中写满了恐惧。
到家后,曾照山立马就用非法,暴力的方式伤害了陈丽红。
姜郁作为旁观的第三者,触不到摸不着,无法改变历史,只能颤抖着声音让7777切换场景。
这一次,姜郁看到陈丽红在奔跑。
竭尽全力在山野间奔跑。
她光着脚,踩在被太阳烤得炙热的土路上,不顾一切地向前飞奔。
跑一段路她会转头往后看,尽管看不到人影,她也不敢停下脚步。
一路跑到月潭前,她纵身跳下潭里游到另一侧的岸边,接着屏住呼吸把头没入水中。
很快,后面的人就追了上来。
曾照山满脸横肉,表情阴狠,嘴里乱咒:“这臭娘们跑哪儿去了?”
左看右看,看到月潭岸上只有个小男生在玩,问道:“野娃子!有看到个疯婆娘路过这里没?”
野娃子摇头:“我刚看见她跑前面去了。”
“吃的不多,跑的倒是快。”曾照山说着又继续沿着土路跑远了。
等曾照山彻底走没影了,憋气憋到快晕厥过去的陈丽红才浮出水面大口地喘着气。
野娃子在岸边对她伸出手:“快上来,躲到高草丛里,他就找不到你了。”
陈丽红警惕地看了野娃子几眼,似乎是在估量眼前这个人会否用和曾照山同样暴力的手法对待她。
或许是野娃子看起来年纪过小,又或是潭里的水太冷,陈丽红没坚持多久就爬上岸边,在野娃子的带领下躲进了比人还高几分的高草丛中。
野娃子看着眼前的女人,她的嘴角高高肿起,额头上有一道很深的伤口,露出的手和腿上都有不少淤青。
她的衣服和头发湿漉漉的,在微微发抖,不知道是害怕还是寒冷。
“你要不要稍微挪过来一点,我这里更容易晒到太阳。”野娃子小声说。
陈丽红摇头,抱着自己的双臂不动。
“好吧,”野娃子往太阳的方向看了一眼,“等会儿太阳应该会挪动位置连你也照到的。”
野娃子说的不错,没过多久太阳挪动位置照到了陈丽红的身上。阳光驱走她身上的寒意,她渐渐不再发抖。
“你叫什么名字?”野娃子问她。
陈丽红听不懂,摇头。
野娃子误读成另一种含义:“唉,我和你一样没有名字。”
陈丽红没有反应。
“或许,我们可以一起生活。”野娃子眼睛发亮,“我还从来没有和别人一起生活过,你不嫌弃的话,可以把我当做你的家人。”
“家人。”陈丽红重复了一次这个词语。
野娃子点头:“家人。”
等到入夜,野娃子带着陈丽红偷偷躲进村里废弃已久的庙宇。他告诉陈丽红白天要躲在这里,不能被别人发现,不然会被曾照山抓回去。
陈丽红听不懂太复杂的话,只对曾照山这个名字有所反应,每当野娃子说出这个名字时,她就会瑟缩一下。
于是,野娃子每天出去讨饭之前都会对她重复几遍外面有曾照山,不能出去,这样她就会老老实实地呆在破庙里。
野娃子虽小,但对于村里的人情世故还是有几分了解。很快,在有意打听下,他便知道自己在水潭边捡到的女人叫做陈丽红,她的老公是前不久刚死掉的曾照林,而曾照林的弟弟曾照山现在霸占了她。
野娃子没想到自己不过是生了病,在庙里躺了几天,竟然会错过这么重要的消息。
和野娃子相依为命的那段日子,大概是陈丽红有记忆以来最为安心的日子。没有人会强迫她做不愿意做的事,也没有人会无缘无故地揍她,还会给她吃干净的饭。
不过好景不长。
很快,陈丽红的行踪便被有心人发现了。
“我就说野娃子这段时间上门来讨的饭量怎么变多了呢,原来是背地里还藏着个人呐。”女村民C带着曾照山找到了破庙里。
他们到的时候,陈丽红和野娃子正蜷缩在一堆干草上睡觉。
曾照山不由分说地先打了一顿野娃子,呵斥他:“亏我平时还会给你留点剩菜剩饭,真亏你能做得出来啊,小小年纪就会拐别人老婆了,好大的本事!”
野娃子吃过曾照山给的饭菜,一股馊臭味,仔细找找还能在饭菜里找到苍蝇小虫之类的异物。
可他无暇辩解,对方也没给他机会辩解。
曾照山揍完野娃子后便把挣扎大喊的陈丽红带回家中。
一同前来的村里人沉默地看着她尖叫,看着她大哭,看着她挨打。
村民的表情或是冷漠,或是单纯看热闹的调笑。
他们默认了买来的女人没有人权,陈丽红的使用权,出售权都交在了买方的手中。
这是牲口,不是人。
曾照山也是这么想的。
他把陈丽红拴在已经空下来的牛棚里,无形中给她挂上可出售的牌子,让她变成自己赚钱的工具。
村里的光棍有了去处,村里的有妇之夫也有了去处。
他们愿意花费十几块钱买到贫苦中短暂的快乐时间。
村里的女人知道,她们憎恨这样的现象。但并不是憎恨男人们的作为,只是憎恨陈丽红的收费为何会这么便宜,只是憎恨陈丽红是个贱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