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奶酪月亮
信封被偷走了。
他们被举报了。
那一张张白纸从信封中掉落出来的时候,乔黎明看见了一直不肯相信自己是老部下举报他家的父亲的不敢置信,也看到了那位曾经救过父亲一命也被他救过的老部下惊悚的表情。
他在咆哮、质问、疯狂。
他没有半点愧疚。
在那之后,乔黎明便开始频繁地晕倒,频繁地在昏迷中“看到”了那些他也不知道是真实发生过,还是想让他有所规避的记忆。
在那些记忆里,他们全家因为那些信而被扣上一顶无法辩解的帽子,那些和他们住在同一个院子里,总是一脸慈祥温和模样,却早就想要分割父亲权利的人们像是一群鬣狗,撕扯着他们全家的血肉。
乔黎明看着“父亲”被下放农场,看着“母亲”无法承受这样的侮辱而自戕,看着“自己”被放进牛棚,成为“牛鬼蛇神”中的一员……
在一次次的昏迷,一次次地目睹着那些经历的乔黎明只觉得他自己好像被分裂成了两半。
一半是现实中还没有经历过这些事情,却让他分辨不出真实与虚幻的自己;
一半是经历了一次次昏迷和记忆灌输后,早已经将癫狂刻进骨子里的自己。
渐渐地,几乎整个部队大院的人都知道,老乔家那个本来前途无量,直接被特招进部队工业厂的,那个平日里待人有礼温和的小乔变了……变成了一个总是会晕倒不说,看人的眼神也都没了从前的阳光开朗,变得越发阴翳的病秧子。
看着乔黎明一天比一天沉默萎靡,越发爱自己一个人闷在屋里,眼神也越发癫狂的样子,乔振海和黎爱华夫妻俩是又担忧心疼,又恨铁不成钢地,不知道该怎么开解突然就变成这样的儿子。
直到……
在乔黎明整整半年都没能治好时不时晕倒,整个人也都有了翻天覆地变化,使得乔振海夫妇都想打算采取强制措施的时候,他却突然像是看到了什么希望一样,恢复了以往沉稳的样子,说道:“我想去插队,去一个叫花阳县的地方插队……”
在一次又一次承受着剧烈的疼痛,去看到那些记忆碎片的经历中,乔黎明终于从中窥探到了些许,关于自己为何会频频晕倒,并看到这些记忆的秘密,以及关于整个世界和所有人的真相。
而能够让他看到更多的,就是那个终于出现的,记忆里的“他”被分配的牛棚所在地——也就是那个位于祖国边界,距离首都遥远到不能再遥远的花阳县下的,于家堡生产大队。
那些记忆告诉他——
那里,是一切的源头。
也是,真相的所在地。
……
事实证明,乔黎明的猜想,是对的。
因为自打来到花阳县以后,都还没有等到他被分配到于家堡生产大队的时候,乔黎明就在看到那些曾出现在记忆碎片里的,那群“牛鬼神蛇”的时候,没有晕倒就想起了很多,本应该也在那其中的“自己”在牛棚里的经历。
这也是为什么,他会和那几个出言不逊的知青打起来的原因。因为他很难控制住,已经被这些记忆碎片折磨了半年而几近崩溃边缘的自己……尽管他知道这样是错的。
而随着乔黎明抵达麦秆公社……
随着分配到于家堡生产大队……
随着记忆碎片的频繁的出现……
就在乔黎明绝望地发现,原来这一切的发生竟然都只是……只是围绕着一个叫查一鸣的男社员,和一个叫陈秋苹的女知青的爱情故事的时候,他却在当地社员们的口中,以及自己的观察中发现——
本应该在这个时候已经和陈秋苹结婚的男主角竟然是一个抽风患者,被限制了人身自由?而女主角陈秋苹也根本没有像那些记忆碎片中展现得那样无能软弱,反而是个天天捧着书,拿着银针往自己身上扎的中医爱好者?!
对此,乔黎明甚至开始怀疑起自己现在所看到的一切,和在那一次次记忆碎片中看到的画面,究竟哪个是真,哪个是假。
但在之后又一次次出现的,他所看到的那些画面里,乔黎明终于意识到令这一切背道而驰的原因是什么了。
就像是一辆火车在正常轨道上行驶的时候,却有人扳动了道岔把手一样。
乔黎明想,既然在第一次晕倒以后,他能够通过烧掉的那些信改变他自己和父母命运,那么就说明,一定会有人也像自己一样,扳动了本该属于查一鸣和陈秋苹该前行的方向的“把手”。
——那个人,就是苏曼。
因为乔黎明已经打听到了,查一鸣被确诊是抽风患者,并要求被限制外出活动的事情,是苏曼下达的决定,而陈秋苹学医这件事情,也被他发现,是和苏曼有着千丝万缕联系的。
而真正让乔黎明意识到苏曼不同的,还是他在上工的时候,曾找机会和查一鸣碰了一面,之后“看到”了关于有苏曼出现的画面——
那是一个和他见到的小苏主任完全不同的,并且和查一鸣、陈秋苹之间有着千丝万缕的人,是一个和小苏主任有着同样长相,却让乔黎明无法将她们认作一个人的,全然陌生的“苏曼”。
所以,乔黎明认为哪怕苏曼不像自己一样可以“看到”那些片段,她也一定有着不同于其他人的特质。
只不过……
乔黎明想起自己晕倒前蒋青蔓的行为,和自己晕倒时所看到的画面,觉得自己想要和那位完全不同于自己在记忆中看到的那个样子的小苏主任进行交流的计划必须得再一次延后了。
因为,他要先解决掉蒋青蔓这个,不管是真实还是虚假中,都故意陷害过自己的“臭虫”才行……
就在乔黎明思索着该如何“杀虫”的时候,曾经做过一次“双面间谍”并想要将功赎罪的李素琴则在发现了一些不寻常的事情以后,足足翻来覆去了一整个晚上,才终于在天亮的时候,下定决心——
她要去公社,找苏曼!
举报蒋青蔓!
作者有话要说:
可算铺垫出来了……虽然这也改变不了小乔同志现在才只是为了让陈副主任领盒饭的工具人的事实,但起码是解释清楚他真的没有重生,对女主也没有强取豪夺的想法,目前他所表现出来的一切阴暗其实都是受了太多灌输记忆刺激(就跟电疗似的)而导致的暂时的情况。
所以说,不管作为男主角的小乔同志能不能得到读者宝贝们的认可,但他本质上还是个好小伙的——
苏曼:的确,乔知青是个修理缝纫机的好小伙!
小乔:原来你只是把我当个工具人15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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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
公社。
在谈成了一笔订单以后,苏曼可还不能休息。因为接下来她还要打起精神继续迎接另外两个公社代表,好争取在今年结束以前,多发展几个经销商,到时候借着服装厂所赚来的钱,去筹备砖窑的事情。
这样拿服装厂赚来的钱去成立砖窑的行为多少是有些渣男,但只要是能够帮助公社积极建设、发展的事情,就算是当一回“渣男”又能如何?反正等到未来砖窑也都建成以后,她还会继续拿砖窑厂挣回来的钱,供给她下一步计划中所需要钱的地方。
想到自己那整整一厚本的计划书,苏曼觉得自己怎么也能称得上是一个“海王”。
“渣男”什么的总归还是路走窄了些,是逃不过被痛扁一顿后再被甩掉的结果的!
“张三同志,你真的不打算再在我们麦秆公社多待几天,好好逛逛了?”新任“海王”苏曼用十分惋惜的目光,看着恨不得现在就顶替司机位置,一脚油门离开这里的张三,说道,“我本来还打算带你多参观参观我们公社的呢。毕竟我们公社现在不光是服装厂的工作发展得十分优秀,连同妇联工作、扫盲班和社员培训等工作也都是在有条不紊地进行中。我还想和你多交流交流呢!”
在见识了苏曼的武力以后,又感受了一波她能力上的强悍以后,直接受害人张三同志,并不是很想和她这个女煞星进行交流。
但这话他可不敢当着苏曼的面儿说,只能勉强地笑了笑,说道:“还是不了,等下次有机会吧。我这毕竟是代表我张家邬公社来这边出公差,如今工作完成了,我这还得赶紧回去和领导汇报呢。”
说着,张三就给一旁木讷的司机使了一个眼色,示意对方赶紧开车!
“那真是太可惜了。”苏曼装作没看到对方迫切想要离开的神情,只说道,“不过没关系,三天以后我们公社的同志会带着一百件成衣抵达张家邬公社,张三同志你要是还想来的话,可以等工作结束以后,跟着车一起再回来待几天——”
苏曼话还没说完,终于领悟了张三眼神含义的司机就已经一脚油门,将车开了出去。
看着远去的车,苏曼忍不住回头问身后的干事小刘:“我,有这么可怕吗?”
同样目送着车子狼狈而逃样子的小刘看着苏曼一本正经又略显茫然地问向自己的这个问题,没有半点迟疑地说道:“怎么可能!苏主任你可是咱们公社性格最好最温和的人了!”
“真的吗?我也是这么觉得的!”见小刘的表情不作假,苏曼也就没再计较张三的态度,理所当然地点了点头,并为自己如此平易近人的态度已经深入公社人心的情况感到十分满意,顺便还不忘拉踩一下张三对自己的肤浅态度。
正说这话呢,苏曼突然眯了眯眼睛,看向这条从下边生产大队通往公社,再由公社通往县里的必经路的另一头,用她向来贼拉好的眼神儿那么一看——
李素琴?
苏曼看着站在路那头正往公社这边走过来的李素琴,陷入了沉思。
心想,这个时候她不在大队里面上工,跑来公社这边来,是又想闹啥幺蛾子?
……
眼神不算好的李素琴还不知道自己这吭哧吭哧走得两条腿软得都像是面条一样,正扶着路边的一棵歪脖子树歇着的样子,已经被眼神极好的苏曼看了个清楚,只一心喘着粗气,心里忍不住骂着昨天借了自行车却给车胎骑漏气的蒋青蔓。
要不是她的话,自己也不至于没有自行车可借,只能腿儿着来公社。
李素琴一边捶着腿,一边小声嘀咕道:“这么老远的路,真不知道乔知青那个说晕倒就晕倒的体格是怎么坚持下来的……我这都走一个多小时了,累死了!”
这小声抱怨的话才刚说了几句,李素琴就隐隐听见好像有人在喊“李知青”,那声音还有点耳熟,让她还没能确定声音的方向就下意识站直了起来,四处看了看,就看见了站在不远处路对面的苏曼。
李素琴看着在看见自己以后,便和旁边的小干事说了几句话,就径直朝着自己这边走过来的苏曼,是既心虚又激动,连忙跟着往前小跑了几步,和苏曼在这条路的岔道碰了头。
“苏、苏主任,您怎么在这儿?我这正说要去公社找您去的呢……”再见苏曼,李素琴仍是控制不住自己紧张害怕的情绪,边小心翼翼地问着对方,边又老实主动地交代起了自己过来这趟的目的,“我过来找您没别的目的,就是知青小院那边有个不太安分的知青,我总觉得她像是没憋好屁的样子,就过来一趟,跟您说一下这事儿,免得……”
既然看见对方了,就不好装作没看见的苏曼过来迎了两步李素琴的目的,本来也是想问问她过来公社是干啥来的,一见她主动交代了,苏曼反倒是在琢磨了一下她那句“不安分的知青”后,用略带戏谑的打量目光看了看曾经有过“十分不安分”经历的李素琴,眼神里的含义不言而喻。
非要说的话,大概意思就是,李素琴同志你是不是以为你长得浓眉大眼的,又过来给我打小报告,就能抹去你不久前才叛变革.命的行为,忘了你也是“不安分”知青中的一份子了?你是不是忘本了?!
李素琴:“……”
心虚得一批.jpg
自觉心虚的李素琴被苏曼瞅得脸皮子涨红,想起自己在来时路上对蒋青蔓的不屑鄙夷外加那么一点点想看热闹的心理,就突然明白了而当时自己被猪油蒙了心,想要算计苏曼时,对方看自己时那嘲弄的眼神是由何而来的了。
如今,李素琴已经是决心洗心革面重新做人,可在跳出了从前宛如魔障了一般的状态以后,以旁观好事者的身份再看从前自己做出来的事情,李素琴也真是恨不得给之前做了那样事情的自己狠狠来上两嘴巴。
面对苏曼的目光,李素琴想着自己要说的事情,忍下了心虚与怯懦,说道:“我知道我从前做了糊涂事,苏主任您不相信我也属正常。但我今天真的没有别的想法……”
“我知道。”苏曼在李素琴的忐忑中,露出了一个带有真诚的笑意,并说道,“虽然我还不知道你要说的事情是什么,但我很高兴你能够过来公社找我,愿意将你发现的事情告诉我。李知青,我想,在下一次的招工考试中,你或许可以拿到一个好的成绩,如果你能够通过笔试的话。”
“!!!”
什么叫惊喜?
这就叫惊喜!
在意识到苏曼终于肯给自己改过自新机会的李素琴那一腔本来还有所犹豫自己到底要不要将还没能确切的事情告知苏曼的想法,和担心她会觉得自己是无中生有,故意陷害的情绪是彻底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苏主任,谢谢您愿意给我这次机会,我一定会好好把握的!”说着,李素琴也不嫌脏了,直接抬胳膊用袖子抹了一把自己所流下来的激动的泪水,只觉得自己可算是苦尽甘来了。
苏曼向来受不了这一滚一滚落下来的泪珠子,连忙说道:“行了行了,别哭了。有这功夫,不如赶紧回去好好看看书,知识是永远不会背叛你的,现在用不上,可保不准未来也会用不上。”
李素琴哭得都有些打嗝儿了,控制不住地说道:“可……可是苏主任,我……我实在是……是太激动了!”
见对方的确是有些忘我的状态,苏曼索性板正了一张脸,故作厉声道:“李知青,你是不是忘了你今天过来公社的目的了?如果你过来找我就是为了给我表演痛哭流涕的话,那我觉得允许你参加招工考试的事情,就得容我再思考思考了……”
一听这个,李素琴也顾不得组织语言,脱口而出道:
“和兰妮、秋苹同期被分配过来的知青蒋青蔓她,她说谎了——”
苏曼:“???”
说谎?这玩意儿我熟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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