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奶酪月亮
在听清楚苏曼所说的内容以后,乔黎明就立刻明白对方的打算了。她这是打算让自己淘换旧机器回来废物利用,变废为宝的把旧机器变成新机器啊。
乔黎明:“可以是可以,但是……”
苏曼问:“但是什么?乔知青你有什么顾虑都可以直接说出来,能解决的我和公社都会想办法替你解决,解决不了的……我也会努力解决!”
已经有过好几次用完就丢经历的乔黎明自认为对苏曼也算有些了解,便没有像之前那样答应得那么痛快,而是故作为难地说道:“其实我对这事儿没有太多顾虑,毕竟小苏主任你的能力我是知道的,只要是你吩咐的事情,我心里是一百个愿意。但我的身份是知青,真要是去琴岛的话,我担心那边的厂子会不认我的身份……”
苏曼在听到乔黎明说什么,只要是她吩咐的事情,他就一百个愿意的话时,险些为对方在恢复正常以后,跟着见涨的,睁眼说瞎话的本事鼓掌,同时也忍不住为这几句话冒出一身鸡皮疙瘩。
啧。
她不着痕迹呼噜了两把胳膊,抵抗力极强地没有被乔黎明这副“又狼又奶”的“忠诚狗狗”模样给打动,对对方抛过来的糖衣炮弹也是立刻分析出了他话里的核心观点——这是在跟自己要身份啊!
乔黎明如今享受的是公社技术员的待遇,但在身份级别上却还是普普通通一知青,倒不是苏曼有意针对乔黎明,主要是太忙了,她跟后勤那边提了一嘴待遇的事情以后,就忘了跟县里那边递交聘用乔黎明为公社技术员的申请了。
而乔黎明一直都知道这件事情,只是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他也是一直知道一直没有提醒苏曼。如今提起来,也不过是想要让苏曼能多点对自己的关注罢了。
至于他为什么想要得到对方的关注……
这个问题或许只能由时间给出一个解释。
当下,一心想要忽悠……不,是指派乔黎明这位优秀同志亲自去一趟琴岛的苏曼在思索了片刻后,说道:“不以知青的身份出发,而是以公社技术员的身份过去怎么样?说起来,琴岛那边要是只大力发展农机的话,是不是也挺缺服装业的发展啊?到时候乔知青你再带着几套咱们服装厂生产出来的成衣过去咋样?我派个厂里的人跟你一起出发,他过去负责铺货,你过去负责买,你看行不行?”
乔黎明:“……”
万万没想到,我只是想抻抻劲的工夫,就多了个要和我一起同行的业务员不说,还给用完就丢的小苏主任提供了一个新销路的?!
但不管乔黎明如何没有想到,去琴岛出差这事儿算是拍定了。
毕竟在苏曼看来,乔黎明是有真技术的稀缺人才,必须要物尽其用,人尽其能!这就像是琴岛这个在苏曼看来宛如未开采的矿山一样的地方,是她们麦田服装厂必须要占领的宝藏市场!
……
麻了。
田庆丰彻底麻了。
看着昨天才刚刚整了一出开工仪式拍照留念会,今天又是一上来就直接说要派人去琴岛买机器开打谷脱粒厂子,顺便再带着库房里的一批成衣一并过去铺货的苏曼,田庆丰默默地伸手拧了一把自己规矩放在办公桌下的大腿根子,打算确定下到底是自己在做梦,还是苏曼在说梦话。
田庆丰道:“小苏啊,你刚说的是,你打算让乔黎明那个年轻知青带着你年前聘请的那两个服装厂的业务员一起……去琴岛?是我知道的,那个离咱们这里有至少三千多公里的琴岛吗?”
苏曼点头:“整个华国不就只有一个琴岛嘛,就像是咱们麦秆公社,也是独一无二的,再找不出来第二个。”
对于这个回答,田庆丰觉得自己麻到无话可说了。
“苏主任,这么大的事情我觉得应该开公社大会集体探讨才行,你一个妇联主任不好好管妇联,咋能先斩后奏,直接就拍板这么大的事情呢!”正在这个时候,后苏曼一步过来田庆丰办公室想要和他汇报工作,也是一直和苏曼不对付的民兵连的陈连长突然在门口喊了一嗓子,显然是将刚刚苏曼和田庆丰的对话都听了进去。
苏曼和田庆丰谁都没想到陈连长会等在半掩着的办公室门外听他们说话,也都被他突然冒出来的这一嗓子给吓了一跳。
“陈连长?”田庆丰十分不满地看向站在门外偷听他们讲话的陈连山,质问道,“你这是在干啥,怎么能做出来偷听的行为呢?!”
陈连长:“书记我没有偷听,我和苏主任是一前一后过来办公室的,我见她先进去了,就寻思说在门口等会儿,我不是故意要偷听的!”
“我相信陈连长你不是故意要偷听的,因为你明显是在光明正大的偷听!”
“我没有!你不要含血喷人!”
苏曼早就听说过这位陈连长是个小学都没毕业,但却在头几年文.革闹得最厉害的时候,趁机娶了一个成分有点问题,但长得漂亮又有学问的媳妇儿,在这之后,就十分热衷于卖弄自己不咋拿得出手的学问,天天背文件背语录,只为了给人扣帽子的“事迹”。
对此,她忍不住讽刺道:“站在办公室门口等我出来这事儿没问题,但为啥陈连长你都已经听到我和田书记开始谈话了却还不走?这不是偷听是什么?陈连长,您可别告诉我您是当代孔乙己,要跟我说什么‘同事之间的事,怎么能叫偷听’的话。”
说着,苏曼也没理会陈连山的反应,转头看向同样不满的田庆丰,直接表态道:“去琴岛这件事情我个人觉得是很有必要,但既然陈连长觉得这样不行,我也不愿意浪费口舌跟他说。所以田书记,路费和购买机器的费用从服装厂的账上出,不需要公社负担,也就不需要公社的意见。到时候只需要书记您去帮忙申请打谷厂的证明就行。”
苏曼话里的意思很明确,她不愿意被指手画脚的态度都在里面。
服装厂出钱派人出去铺货、买机器这件事从根本上就等于是和公社划清了界限。
铺货成功或失败,赔钱货赚钱,都和公社没有关系,不用公社承担风险,但也别想继续跟之前那批货似的跟着分钱。至于出去买机器,那更是甭管买回来的是新机器还是旧机器,是用来干啥的,也都跟公社没关系,尤其是苏曼刚说要开的那个打谷厂,也都只能算是公社范围内的厂子,可不叫“公社的厂子”。
在公事上,苏曼向来是公事公办,没有半点含糊。
尤其是在对待公社里那些像陈连长这样,看不得别人半点好,憋着要揪自己小辫子的人,她更是不愿意让他们随便就能对自己一手建立起来的工厂指手画脚。
对于服装厂,和正在建设中的砖窑,也就是未来的砖厂,以及她之后还打算成立的打谷厂,苏曼心里都是有着明确的发展规划的。
在这个年代,厂子是公家的,是集体的,是所有工人的。但这不代表,她这个厂长就只能做一个提线木偶,听从完全不懂得经营管理的那些领导、同事和社员的安排。
这也是为什么苏曼在还清了最开始那一笔由公社出资购买的布料钱以后,就在潜移默化着厂子的性质问题的原因。
——她真的不想再在像陈连长这样的人身上浪费时间了!
所以,苏曼在说这话的时候,连看都没看在一旁气得跳脚的陈连山,只等着田庆丰给自己一个肯定的回答。
陈连山:“书记,这事儿它不能这么干,那服装厂可也是咱公家的厂子,跟她苏曼没有关——”
田庆丰:“小苏,这事儿就按你说的这么办吧!”
两个人是同时开口,说出来的话却代表着完全相反的观点。
陈连山被田庆丰的话狠狠打了脸,却又不敢将怒火撒在书记身上,只能恶狠狠地剜了苏曼一眼,也顾不得自己之前说要过来汇报工作的事情,直接转身离开了办公室,看样子是想去搬救兵。
“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啊……”
苏曼在得到满意的答案以后,似是无意却有意地对田庆丰说了这么一番话时,人就已经走到了办公室的门口。
临走前,苏曼还不忘对田庆丰说道:“书记,我相信这件事情您绝对能够妥善处理,我就不跟着掺和了。等回头乔知青和两个业务员出发去琴岛的时候,我一定嘱咐他们给您带特产回来!”
说完,苏曼就挥一挥衣袖,离开了。
虽然田庆丰能理解,苏曼此时离开是正确的行为,以免等会儿陈连山带人过来再起争端,但是……为什么他会有一种自己被“卸磨杀驴”的感觉呢?
一定是错觉!
第82章
关于田庆丰是如何处理陈连山,和公社那群总在私下里就她的性别和年龄问题而进行一些并不太友善的小型会议的事情,苏曼并没有给予太多关注,只在去车站送走了乔黎明和两个业务员回来以后,在忙着服装厂的新业务和砖窑建造等工作事宜的间隙,关注一下。
当然了,对于她不感兴趣的事情,苏曼总是不看重过程,只关注结果的。
像是民兵连被提拔上来了一个新连长的这个结果,苏曼十分满意不说,还特意在百忙之中抽出时间去慰问了一下“辛辛苦苦好几年,一下回到解放前”状态的陈连山,恭喜他如今离开了干部岗位,并重新成为了一名普普通通干事,成为了一颗扎根基层的“螺丝钉”。
一直到她坐在田庆丰的办公室椅子上时,苏曼还是忍不住回味着自己过来以前,陈连山看向自己的那敢怒不敢言的目光,这让向来睚眦必报的她忍不住发笑。
田庆丰看苏曼笑得跟个黄鼠狼似的样子,就知道她这是没干好事,忍不住提点道:“小苏,你这进来都有快十分钟了,还没笑够呢?老陈和另外那几个人怎么说也是老同志了,这次的降职也只是为了给他们一个教训,省得他们一天天净知道眼红你!但小苏你也要知道,咱不能受欺负的同时,也要学会宽容,尤其是你现在已经是领导级别的同志了,要注意影响。”
苏曼听出田庆丰话里对自己的袒护和提点,知道他说这话是为自己好,自然也不会和他犟着来,但又实在是厌烦陈连山那伙子人,便只能顾左右而言他地说道:“我知道我这样是有点过,也知道您的意思是什么,但我也实在生气陈连长他之前故意偷听书记您和我的对话这事,我总觉得他不像是第一次做这种事情,像是个惯犯。这要是让社员们知道,咱们公社民兵连的队长竟然好做这种小偷小摸的事情,可真是让人笑掉大牙,还得质疑咱们公社的整体风气!”
再提起这件事,田庆丰也还是难掩对陈连山做出这样不够光明磊落事情的不满。
虽然他知道苏曼是有刻意放大对方不良行径的主观,但不可否认的是,陈连山作为专管治安的民兵连长,做出这样的事情,也的确是……他主动把把柄递给了给苏曼,那也不能怪人家瞧不上你。
想到这,田庆丰也就没再劝苏曼得饶人处且饶人,和以后再找机会安抚一下陈连山等人的想法了……还是让他们好好反省吧!
这样想着,田庆丰转而就又说起了砖窑的搭建进度,顺便又关心了一下应该在昨天就已经抵达琴岛的乔知青和俩业务员的情况。
田庆丰:“乔知青他们应该已经到琴岛了吧?长途电话和发电报的费用可都不便宜,小苏你这是打算怎么和他们仨人联系,好能够在第一时间掌握那边的情况啊?”
“这上外地可不就是联络不方便。这不昨天下午的时候,他们在到了的时候,借招待所的电话跟我报了个平安。至于其他事情的联系……”同样为这个年代通讯太过不方便而发愁的苏曼感慨道,“其他事就让他们自己看着办吧,反正我在是该交代的都交代清楚了。而且,有乔知青在我也就不用操那么多心了,也是得适当锻炼一下他们了。”
这话说得田庆丰忍不住诧异:“我还以为小苏你不太喜欢乔知青呢,没想到你对他这么器重?按我对你的了解,你可很少有这么放心别人的时候。不过说起来,乔知青也的确挺优秀的,别的不说,光看他那长相,跟你站在一块可是相当般配啊。有点我跟你赵姨年轻时的风采!”
田庆丰这话真没有乱点鸳鸯谱的意思,只是纯粹欣赏两个人都属于这个年代少见的浓颜长相,借此机会感慨一下自己年轻时和爱人的爱恋,借此抬高一下自己和赵英姿年轻时也不输乔黎明和苏曼的容颜,顺便再给苏曼喂口狗粮。
说话间,突然被强行塞了一口狗粮,再加上本身对乔黎明只有对他能力的欣赏,没有半点抢占民男想法的苏曼对田庆丰夹带私货的行为,实在是没忍住地翻了个白眼后,又根本没有打断对方的话,只无奈又认真地听着田庆丰感慨。
等到田庆丰感慨完毕以后,时间已经过去二十分钟了。
一直到她感觉田庆丰有点越说越起劲,说完一茬还想继续说下一茬的情绪表现时,苏曼才不得已地开口打断了他的话,努力将话题往正事上拐带。
苏曼道:“书记,您要是有时间的话,可以去隔壁的部队一趟吗?”
这个话一说出来,田庆丰果然停了下来,连忙说道:“小苏你这是又想干啥?我可跟你提前说好,人部队有自己的厂子,被服厂和服装厂都有,军需物品都是自产自销的,你可别把主意打到部队身上,就算是我有认识的人在隔壁军团,这事儿也费劲能成。”
本来也没这个想法的苏曼无奈地表示:“书记您真是高看我了,现在连咱花阳县的商店里都还没有咱服装厂的衣服呢,我又哪来的能力敢去部队铺货啊。”
“那小苏你让我有时间去部队干啥?”
“嗐,这不是之前和服装厂订过衣服的几个公社早在头几天就给我打电话说今年想要多订一批嘛。我已经派人过去谈了,服装厂这边马上就要重新投入生产了。但我觉得咱们不能总跟县里借车,让拖拉机帮忙送货,尤其是县里的车也不是专门用来送货,借一次也都挺麻烦的。所以,我想要买至少两辆,或是租几辆货车供服装厂和砖厂建成以后来用。”
“你想和部队租车?”田庆丰直接忽略了[购买]这个选项。
“首选肯定是跟部队租赁,毕竟部队的车都是好车,质量没得说!”苏曼拍了个马屁后,认真说道,“当然了,我请您去部队联系租车的事情,肯定不是想要借您和部队的关系占便宜,该怎么算钱怎么算,只要能租到车,一切都好商量!”
不管身处哪个时代的人都是拥有其聪明才智的,只是不同时代所带给人们的思想上的枷锁也有所不同,才导致大部分的人都容易陷入惯性思维,习惯了保守的作风,便很难跳出固有思想。
但只要一经点拨,或是给他们一个跳出圈子的机会,那么无需太多解释,他们就能用自身所拥有的智慧将整个事情都想象完整。
像是此刻。
在听完苏曼对于租车这件事的全部想法以后,田庆丰只要往深处一琢磨就能知道,这事儿要是能谈成的话,绝对是一个双赢的局面,甚至已经想好了自己要怎么和部队的领导去谈这件事情。
怎么定价?要从哪里入手去谈才能实现更大利益化?如何保证自己的利益不会受损……等等这些问题,田庆丰都在沉默思索的时间里将其铺展开来,准备一一分析攻破,完全忘了自己还没有回答苏曼到底同不同意这件事的答案。
对此,苏曼表示:一个拥有天马行空想法的下属能够努力将这些想法变为现实的可能只有一个,就是她能拥有一个同样天马行空想法,且心胸宽广,愿意和她一起做梦,一起将梦实现的的领导。
田庆丰就是这样的领导。
……
在田庆丰雄赳赳气昂昂地准备去隔壁部队谈一谈租车事情的时候,乔黎明一行人已经在琴岛待了三天,准备返程回到麦秆公社了。
三天的时间里,让乔黎明一行人感到最艰难的,不是和农机厂各种你来我往的砍价过程,也并非在琴岛各个商店、供销社里铺货时所遇到,来自柜台售货员和领导的挑剔、刁难与排挤,而是……语言不通!
虽然早在头些年的时候,首都话就已经被规定为普通话,并在全国进行推广。但真正落实了普通话地位,并在推广普通话的过程中有所成绩,至少还得等到2000年。
在距离2000年还有整整三十年的1970年,普通话的普及范围还很小,各地区仍旧以地方方言为主要的交流方式。
相比较南方部分地区极为难懂的方言而言,琴岛话的难度指数自然是要低很多的,但这对于习惯了普通话的人而言,也还是有些难度的,尤其是在语速过快的时候,难度当场翻倍,必须要连说带比划才能沟通顺利。
乔黎明只在这里待了三天,但他在带着机器订单合同,和那两个同样完成了苏曼交代的铺货任务的业务员一起告别在这几天里认识的琴岛老乡的时候,看着热心老乡送给他们的手工煎饼和海鲜干货,三个人只觉得自己说出来的告别的话都带着手工煎饼卷大葱的味道。
坐上火车,三个人仍没有放松警惕,开始了两个人保持清醒,一个人休息的轮岗工作,以保证他们好不容易才带回来的定金和订单合同的安全。
虽然乔黎明一行人将这次出差所需要应对的繁琐事情,努力压缩在了三天以内完成,但从琴岛坐火车回去葵花市的时间却和他们在琴岛待的时间一样长。
三天来程,三天驻留,三天回程。
在路途中,两个业务员虽同样疲惫,但也更为他们能够回家而感到亢奋不已,这让从始至终都没有表现出太多强烈情绪的乔黎明被衬托得像是个异类。
回家啊……
坐在靠窗位置的乔黎明看着窗外飞驰而过的风景,也不知是怎么地,突然就想起了苏曼的笑。
糟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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