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五叶昙
“梁大哥。”
林溪看到他的面色吓人,身上的气压也吓人,不知道他是怎么了,明明先前还好好的。
她想,或许她看到的他的父亲就只是最最冰山一角的一面,真实的情况她完全不知道,她跟他在一起这么久,已经很了解他,其实他真的是一个很好的人,也并不像他表面那样冷漠,他能跟他父亲闹成那样,一定是有原因的。
这样想着,她就冲他笑了一下,又叫了一声。
他缓了缓神色,总算是踏着楼梯向她走了过来,她就伸手去握他的手,再仔细看他的面色,然后小心道:“你们又有什么矛盾了吗?不会是因为我吧?如果是因为婚礼的事,其实顺着老人家意思也没什么不可以,那也是一种别样的纪念,等婚礼过后,我们去度蜜月,就完完全全是我们自己的时间,你想怎么样都可以的那种。”
他低眼看她,然后笑了一下,拖住她的手,道:“走吧,下去。”
他拖了她的手下楼,楼下原先满屋子的人都已经散了,连孙文英都不在,只有朱问萍和梁雪婷母女。
朱问萍看到两人拖着的手,只当看不见,就笑着招呼,道:“她们都回去了,青青妈说让你们有空下午去玩。”
梁雪婷虽然被她妈说了一顿,眼睛看到这一幕,还是觉得分外刺眼,鼻孔轻“哼”了一声,转过头去。
这天中午的午饭气氛还不错。
只有林溪觉得梁肇成的脸有些冷,不计这个的话,这顿午餐要比昨晚上和谐多了,至少朱问萍态度和煦了不少,梁雪婷虽然脸黑着,好歹没再盛气凌人的冒出什么雷言雷语来。
陈野带着梁卫在外面玩了一上午的打雪仗,让林溪诧异的是,现在梁卫看着陈野简直眼冒星星,让林溪总觉得有点怪怪的。
然后等午饭吃完,林溪可算是知道为什么了。
因为有人拖着孩子上门了。
还不是别人,正是容参谋长亲妹妹的孙子,一个十一二岁的男孩,容参谋长差不多一家人都来了,除了容华安。
容参谋长亲妹妹进门就嚎,拉了那孩子,把那孩子外套一拖,裤子一拉,众人就看到他腿上一块十分显然的红肿。
“说,是谁把你打成这样的?”
容母拉着那孩子,道,“不用怕,指出来,有人仗势欺人,不管是你舅公还是你梁爷爷,都绝不会饶了他。”
那男孩就有些瑟缩地指了指陈野。
显然有些怕他。
容参谋长妹妹立即哭道:“梁将军,你可得给我们家小山做主啊,他做了什么,就因为华安跟肇成以前谈过婚嫁,就被人下了这个毒手,打成这个样子啊,都是孩子,怎么能下这种毒手?这是哪里来的恶毒的东西啊?”
孙文英面上一阵懊恼。
她早上送陈野和梁卫出去玩,特地叮嘱了另外几个大孩子,让他们带陈野一起玩,别让别人欺负了他,没想到还是出了纰漏。
可人是她送出去的,昨天林溪梁肇成特地把陈野拜托给她,这事她自然得负责任。
孙文英立即站到前面,道:“容婶子,你别急,到底是怎么回事咱们还不清楚呢?是不是两孩子打架啊?平时孩子打架是常有的事,你们家小山还比小野高一个头呢,这里又是大院,小山是主人,小野才第一次来,小野怎么能欺负得了小山,是不是弄错了?”
说完就问陈野,道,“小野,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有没有受伤?”
要是也受伤了,这事当然就不能叫小野打人了。
自从容家人带着那孩子出现,陈野面色就十分阴沉。
孙文英问他,他却是沉着脸一句都不吭。
“他没受伤,”
那叫“小山”的孩子道,“是他打我,我根本没动手,就是他突然踹我,突然就一脚把我踹到雪地里,疯子一样踢我,他根本就是个疯子,疯子。”
众人皆变色。
“听听,”
容参谋长妹妹立即看向前面坐着的面无表情的梁老将军,痛诉道,“梁将军,您听听,这到底是哪里来的嚣张歹毒的东西,一上来就把人往死里踢?这里可是大院,梁将军,你可得为我们家小山做出。”
“容婶子……”
“打架总是事出有因。”
这回孙文英一开口就被林溪截断了。
她走出来,道:“打人是不对,但小野从来不会无缘无故打人,这位,看起来比小野还大吧,能说说,你做了什么才让小野出手打你吗?”
“你这是什么意思?”
容参谋长妹妹眼神尖利地看向林溪,道,“我家孙子好好的,那野小子疯狗一样扑过来打人,把人打成这样,你不质问自己家的孩子,却跑来质问我家孩子?这就是你们家的家教?在我们大院,哪家孩子打人,回去不先一顿皮带,反而是仗势想把责任都推到被打的人身上?”
“我根本就没有惹他,我就是站在那里跟别人说话。”
那男孩子也叫道。
“你有,”
一个童稚的声音却从后面突然冒出来,道,“你跑到陈哥哥面前说,你就是那个狐狸精的拖油瓶弟弟啊,一家子的克父克母克夫的东西,抢别人的男人,小心一家子都死绝,这种天生的扫把星,还好意思找男人,就应该找根绳子自己吊死,免得出来害人。”
厅上众人面色皆大变。
林溪的面色也大变。
然后她再往前走一步,“啪”一声打在了容婶子的脸上。
一个孩子怎么会自己说出那种话,当然是听来的,听谁说的?显然是这位张口“疯狗”闭口“疯狗”的女人。
第83章 不用你
众人又被这一巴掌给惊着了。
谁也没想到一个小姑娘,出手就是一巴掌。
容参谋长的妹妹懵了一瞬反应过来后立即就要扑打过来,可是人她当然扑打不着,梁肇成已经把人拽到自己怀里护着往后退开了一步,后面孙文英已经过来,同时示意后面另一位年轻的保姆阿姨周姨一起拉住了她。
容参谋长的脸涨得通红,他转头就看向梁老将军,道:“岂有此理,岂有此理,伯庸,这是什么样的家教,一言不合就动手掌掴长辈,真是欺人太甚……”
“长辈,是谁的长辈?”
不等梁老将军出声,梁肇成已经先说话。
“造谣侮辱,诋毁诅咒,都已经诅咒我一家子都死绝了,还有脸自称长辈吗?”
梁肇成看着容参谋长,冷冷道,“这场闹剧,已经愈演愈烈,什么以前跟我谈过婚嫁,什么抢别人的男人,从一开始我就说过,绝不可能同意这桩婚事,也因为这件事,我甚至选择退伍,就这样还不算,我结婚了,还要满世界的散播不实流言,疯到在背后各种恶毒诅咒我的妻子,到底是谁,欺人太甚?这件事,我们都不会算。”
“肇成……”
“梁肇成!”
梁肇成转头看向他父亲,道:“梁将军,这就是你想让我结亲的人家?这样的家风,我连边都没沾,都已经被人诅咒全家死绝,要是我真犹豫过一点,现在怕不是已经死无葬身之地?”
“把医药单子寄过来,医药费我们会付,但那些谣言诅咒,我们也会立案,我梁肇成,”
他一一扫过梁家人,道,“从头到尾,说的都是,我不可能同意这桩婚事,不可能娶你们容家人,跟你们容家人没有任何关系,你们说出去的那些话,也麻烦你们给我吞回去。”
容参谋长手指着梁肇成,气得手都在抖。
容夫人直接就跌坐在了椅子里,像是要晕倒了。
容参谋长的妹妹看起来要撒泼,被周姨一把捂住嘴,气得“嗷嗷”叫,却没周姨力气大。
那边梁肇成却是冷哼了一声,叫了小野,拉了林溪,绕过他们拿了外套就开门离开了。
容参谋长还是气得“哼哧哼哧”的,客厅里还是一团乱,梁老将军看了一眼容参谋长,沉默了这半天,可总算开口了,淡道:“国明,你们这上门,到底是为了什么?两家脸红脖子粗的打一架,让全军区的人都过来参观一下?”
梁老将军的一句话犹如一盆冷水直接浇到容参谋长的头上,“哧啦”一声原先的怒火被泼下去,整个人都醒了。
他们来干什么?
他们来是揭了那野小子的皮,让梁家的人知道他是多么没有家教多上不得台面的东西,让梁家人厌恶厌弃,也让梁肇成知道他选了个什么东西……可结果?
难堪的是他们。
而且现在全军区的人都知道他们家是受害者,梁肇成违背婚约另娶了别人,可如果梁肇成刚刚的话传出去,他们容家还有什么体面,不说跟梁肇成后续不可能了,甚至再想找个好的对象都不容易。
容参谋长阴沉着脸,青一阵黑一阵。
“你们都回去吧,”
梁老将军道,“肇成的婚事已经是不可能有变了,但今天的事,我会再劝劝他,但国明,你知道他的脾气,今天的事,你们家是一定要给一个交代的。”
“交代,我们家小山……”
“闭嘴!”
容参谋长的妹妹刚叫了一句,就被容参谋长喝止住了。
他的目光从他妹妹的脸上,移到站在那里,只穿了个裤衩,腿上青紫红肿的外甥身上,最后看向梁老将军,嘴巴抖了抖,道,“伯庸,这事是我的错,是我没查清楚,只听说孩子被打了,被人踹到雪地里狠踹,隔着棉裤,踹成这样,听信一面之辞,就过来了。”
说完脸皮抖动着难看的笑了一下,转头就冲跌坐在椅子上,本来还喘着气一副要晕过去,现在也不晕了,就瞪大眼看着自己的自家夫人道,“走吧,回头备礼,给那两孩子。”
“国明!”
“走!”
说完也不等人,转身自己率先出去了。
屋子里的人面面相觑,容母最先跟着冲了出去,剩下的那位大婶,在众人目光下,也知道孤掌难鸣,没了自己亲哥撑腰,更不敢撒泼了,拎了儿子裤子就拖着他跟着匆匆走了。
屋里众人:……
众人表情那叫一个复杂难言。
最淡定的还是梁老将军。
他转头看向自己大儿媳,道:“文英,回头你去招待所一趟,叫肇成带她媳妇回来一趟,哦,还有,把家里的燕窝药材什么的,都准备上一份,给小溪和小野带上,就说他们受惊了,给他们压压惊。”
又跟朱问萍和秋婶道,“问萍秋姐,那些东西放在哪你最清楚,你去给文英收拾。”
众人:……
于是孙文英和朱问萍还有秋婶都一起去了厨房。
朱问萍指挥秋婶开储藏柜,孙文英便一个一个的查看,因为梁老将军特别提了燕窝,她看到柜子里的几盒燕窝,便特意拿了下来看了看,里面有两盒血燕,是上次恒毅的朋友从云南过来时拿过来的,另外还有两纸包白燕丝,她看到一包白燕丝是打开的,也知道每晚朱问萍有吃燕窝的习惯,就猜那应该是朱问萍平日里用的,这个不好拿,就把血燕拿了下来。
秋婶一看她拿了那两盒血燕,表情就有些不自然,等看到她把两盒血燕都放到一边准备拿走的时候,忙就道:“年轻的小姑娘哪里用得着血燕,下面不是还有一些燕饼吗?我看那个比较好用,平日里雪婷我都是煲那个给她吃的。”
孙文英的面色一下子沉了下来。
她住到这边不过才半年,秋婶照顾梁卫也算精心,对她也不错,生活比在地方上时自然要精细多了,其他时候她还要上班,忙得很,所以大体上并没有什么矛盾,但从昨天梁肇成带林溪陈野过来,她就屡次见到秋婶话中有话的为难林溪,这会儿竟然还干涉到她送礼的事上,这是什么毛病?
她看向秋婶,道:“这血燕是要留着送给别人的吗?”
她知道公爹并没有吃燕窝的习惯,他吃不惯这玩意儿。
秋婶面上有些不自然,道:“那,那倒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