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荷风送
卫辙垂眸想了想,然后便直言问:“颜妹,你对未来有什么打算?”
颜熙闻声,手指倏的就攥紧。
颜熙抿了抿唇,仍是实话相告道:“其实我也并没有更多的打算,眼下就只想先把买宅子的事敲定好。然后,会继续把心思都注入到生意中去。自给顺安县主做了那顶凤冠,得了太后娘娘的几句夸赞后,近来铺里生意蒸蒸日上。”
“每日都忙得紧,所以实在没有心思和时间去多想别的。”
卫辙说:“能看得出来你很喜欢这些,也很满足于当下的日子。你能过得如此开心又充实,我心中也为你高兴。但……”卫辙略有一顿,最终到底还是没打拐弯,直接问了出来,“但颜妹,你自己以后的终身大事,可有想过?”
颜熙垂首,抠着自己手指,一时不知道该怎么说。
卫辙见状,忙又说:“颜妹,你不要觉得有压力。我只是在想……我只是想知道,你同魏珩之间,你们……”
有些话他能直白的同魏珩讲,但却不好对她直言不讳。
在卫辙心中,跟前的这个女孩子,就是该小心翼翼呵护着捧在掌心的。
他是一个粗人,心思不算细,唯恐会口不择言,伤到了小姑娘哪儿。
所以卫辙话说了一半,自己又笑了起来。
颜熙挠挠脑袋,知道他应该是也挺尴尬的,所以她也适时帮他解了围。
颜熙又再次真诚的回答了他的话道:“我和他之间……情况还真有些复杂。”她思量了再三,到底没把魏珩说要娶她的事说出来,颜熙只说,“我只能同三哥说,如今走一步看一步吧。其实我走到如今,情情爱爱的可能已经不那么重要了,我只想好好的经营我的小铺,好好的把我家祖传的手艺发扬光大。”
想了想,她又笑望着卫辙,调侃了起来。
“你们男人能披甲上战场,入仕做高官,我们女子生来能走的路便不多,难道,如今连开门做生意都不行了吗?就非得被框在后院内宅中,一辈子只伺候夫君公婆?”
卫辙忙说:“我可没有这个意思。”
见他当真了,颜熙则笑了。
“我知道三哥最不是迂腐之人了。”她目光清澈纯净,这会儿因有心思在,目光滴溜转时更是波光粼粼。
颜熙咬咬唇,最终还是多言了一句。
“日后的三嫂……定然是有福之人。”
颜熙虽是坦荡的,但她因心中知道卫三哥对她多少有几分情意在,所以这会儿说完这句后,她垂了头。倒有些不敢抬头看人的意思。
卫辙手指摩挲着圈椅扶手,沉默了片刻后,才又认真道:“颜妹,其实像你这样的女孩子,很难不让人喜欢上。我想,不只是我,如今便是换做旁人,也会和我一样。你这么好,大家都喜欢你,这并非是你的错,你没有对不起任何人。所以,你不必有心理压力,更不必觉得没给到对方感情而自责。”
“其实……这是我的问题。”卫辙自省道,“本该一直同你兄妹相处的,是我生了不该有的心思。有了心思后,本该也一直藏匿于心中,但我又非得说出来……”
“不!”颜熙从没认为这是卫三哥的错。
是任何人的错,都不会是他的错。
所以听卫辙这样自难,颜熙便急急脱口否认。
“三哥你别这样说,你是再无辜不过的了。”颜熙表情认真,此刻语气也极为严肃,“三哥,其实你们对我真的很照顾,很好了。我此生能有幸同你们认识一场,实乃是多少年修来的福气。你,还有伯父伯娘,你们对我的好我一辈子都不会忘。”
其实这事若是换做旁人家,早在当初她选择要跟着魏珩走时,他们就会跟她断绝来往了。
可能也并不会恨她、怪她,毕竟当初相看时的人的确是魏珩。只是,这种事说起来也是尴尬的。
一般人家多多少少心中都会有些疙瘩在。
哪里会像卫家这般,还一直同她来往,还对她这么的好。
对她嘘寒问暖,事事关心,简直是拿她当亲闺女待。
本来做他们家女儿颜熙都觉得愧疚了,何况是做他们家的儿媳妇。卫三哥这么好,伯父伯娘也那么好,卫三哥应该可以匹配一个更好的女郎,而不是陷在她这里,陷在她同魏珩的这一滩泥泞中。
卫三哥就应该站在云端之上,活的敞敞亮亮简简单单。
他们一家都该好人有好报才对。
话到此处,卫辙心中是明白了的。若再继续追问下去,想来日后颜妹会更避着他,会更让她为难。
所以,卫辙识趣的点到为止。
他没再揪着不放,没再一直问下去。
卫辙说:“本来是担心你有什么事,如今听你说了这些后,见你好好的,对未来也有很大的展望和憧憬,我也就放心了。”他边说边起身,颜熙见状,也忙跟着站起。
卫辙负手而立,继续道:“你的心意我明白了,本来也是想来求个结果。如今既已求得,那我日后知道该怎么做了。”他略一顿,又道,“颜妹,日后不论如何,都希望你别因此而疏远我们。既能相识一场,便就是有缘分的。何况,咱们两家还是世交,你我可也是自幼就相识了。”
颜熙本来也不知道她其实在很小的时候就认识卫三哥了,还是后来同母亲相认,说起当年之事时,她才隐约有了点模糊的印象。
当时是有那么一个小男孩。
不过再多的,她就不记得了。
卫辙离开时,天还尚未晚。虽日已西沉,但外面还天光四亮。
颜熙亲自送了人出来,送到门口后,颜熙同他道别。
卫辙是骑马来的,这会儿他随身侍奉的小厮早牵了他的马过来。卫辙同颜熙抱手又寒暄一二句后,就翻身一跃,上了马去。
勒紧马缰,“驾”一声,马便疾驰而去。
颜熙又在门前立了会儿,直到目送着卫辙打马离去后,颜熙这才收回目光,准备回去。
可就在这时,她看到了静立在树荫下的一抹身影。
魏珩来了有一会儿了,可以他比颜熙过来的还要早。早在从暗探口中得知卫辙寻到了颜宅来时,他就过来了。
只是过来后才忽然想起来,他又有什么资格进这栋宅子去。
若他真进去了,和卫辙一起在她家坐下来喝茶,想她回来后肯定会不高兴。
所以,思虑再三后,魏珩最终选择了等在门外。
若说心中不紧张、不在意,那是不可能的。他早就知道,就凭卫家同她的往来,卫辙对她的照拂,卫辙不可能没有半点别的心思在。
也正是因此,魏珩才越发有危机感。
若真论起来,她同卫辙也还算名正言顺。如今他赌的,就是她心中没有卫辙。
可若再如此下去,日后的事他也不好说。
毕竟卫辙……他身为男人兼情敌,也不得不承认,他的确是个值得女子托付终身的人。
若他家中姊妹能嫁这样的人,他心中多少也是愿意的。
但颜娘不是他的姊妹。
这会儿在这儿看到他,颜熙是始料未及的。
突然又想到他那日晚上等在门口跟她说的话,颜熙心中略有动容。
但这份动容,也不足以叫她彻底放下过去,彻底跟从前的一切道别。
所以,见他这会儿人只是立在树荫下同她隔空而望,也没过来,颜熙便坚定的转身进了门。
朱漆铜环的大门重重一关,魏珩被隔在了门外。
但魏珩对此倒并不太在意,因为他知道,卫辙今日过来,哪怕是把话摊开了说,颜娘也是拒绝了他的。
回去后,魏珩去了长公主那里。
长公主如今在忙着准备聘礼的事,婉柔这几日日日过来,也在陪着长公主忙。
老夫人在此事上不予置评,二房那边更是插不上嘴。所以,如今有关魏珩娶妇一事上,就只魏国公同长公主夫妇二人在打擂台。
但其实对于此事他们二人任何一个都做不了主,不过就是看谁愿意站在魏珩这一边罢了。
长公主起初是不同意的,但后来松了口后,她见儿子每日都笑容满面到她这里来,儿子的这种高兴,似是从前十多年她都不曾看到过的,她心里便也隐隐觉得,或许自己这个口松得对了。
再加上又有婉柔一直在一旁劝她,总说些好听的话给她听,把她也说的对未来的日子竟隐有一丝期盼。再看婉柔如今,一眼明了的就能看得出她婚后日子很好,所以长公主不免也会反思,是不是她从前都错了?
珩儿的有些话,说的未必没有道理在。
她不该让婉柔一直活在悔恨和痛苦中,也不该拉着珩儿同她共沉沦。有她一个人记着那份仇恨就够了,他们两个还年轻,或许真的可以开始新的生活。
所以,是颜氏也好,谢氏也罢,只要不是魏无垠那一头的人,她心中也没那么抵触。
说到底,魏家的门楣是否因娶一个新妇而有辱,又与她何干?
魏无垠若能因此而气得暴毙身亡,那才叫好呢。
想到此事能气到魏无垠,静华长公主心中就更是高兴了。
婉柔一边陪着长公主喝茶说话,一边还在努力开导她道:“姑母,您瞧这样多好,表兄高兴了,您也高兴。母子二人其乐融融的,多好啊。”又有意的摸了摸自己肚子,道,“等新妇一娶进门,过个一二年的,您也能升辈分了。您瞧,日后怀中抱着个粉团子一样的娃娃多好,小娃娃们可都可爱极了。到时候,婉柔肚子里的这个,也有玩伴。”
提起这个,长公主更是眉眼温和。
她突然想到了自己儿子和婉柔小的时候。
二人都是从小就生得极好,那样漂亮的小娃娃往怀里一抱,别提多开心了。
“希望吧。”长公主虽心中越发有所松动,但面上仍是端着,口上也不肯多说几句好的。
但婉柔知道,能到这一步就够了。
过犹不及,所以,她便没再继续说下去。
二人正说的开心时,魏珩过来了。
婉柔想着他们母子也该有体己话说,她便识趣起身道别说:“我来也有好一会儿了,这天都要晚了,若再不回去,相公怕是要在家望我了。姑母,表兄,我改日再来。”
长公主留她说:“这都要晚了,你便搁这儿留宿一夜吧,我看谁敢说什么。”
但婉柔却笑着摇头道:“来前同他说好了的,他怕是这会儿已经下值了。若他回家去后瞧我不在,指定得寻过来。到时候,您还得也留他住啊。”
“这有什么不能留的。”长公主说。
魏珩能明白他们小夫妻二人新婚燕尔如胶似漆的那份心情,于是就笑着直接接过话来,对婉柔道:“趁着天还未黑下来,你便快回吧。”又嘱咐,“记得叫车夫把车赶慢些,你如今身子重,万万闪失不得。”
婉柔忙说:“多谢表兄关怀,我省得的。”
既如此,长公主也不好再说什么,只能也叮嘱她一路上都要好好的。天都要晚了,这人还怀着身子,长公主始终不放心,便让自己身边的一个嬷嬷送她回去。
目送着婉柔走后,母子二人这才说起自己的话来。
长公主看了儿子一眼,问:“你说,什么时候去提亲,又去哪儿提亲?”
颜氏情况特殊,她自己是个孤女,也是自己独住。虽有母亲,但却改嫁了。她又没肯去徐家认亲,这会儿去徐家提亲,恐怕不合适。
何况,若真是要去徐家提亲,她就压根不会答应这门亲。
魏珩心中自有自己的打算,他无意识摩挲着手指。
“这几日实在是叫母亲辛苦了。”魏珩态度诚恳,“但提亲一事再稍等等,颜娘她最近正在购置屋舍,怕是过不了几日,便要搬新家。等到时候,直接请了媒人去她新家便可。”
魏珩心里想的是,届时她必然会将供奉在金光寺的父亲牌位再请回家中。到时候,就看她的意思,是对着她家中长辈的牌位提亲,还是她也把她母亲请来,这都好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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