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遇良辰 第193章

作者:云霓 标签: 穿越重生

  那次事之后,陈咏胜就暗中带人偷偷查问,好在流民之中有人瞧见过一个陌生的面孔,询问了那人的相貌,又派人四散寻找线索。

  陈咏胜道:“先是在镇州东边和南边都问到了消息,仔细查之后,南边那人不是,那就是个小商贩,经常在几个州走动。”

  谢良辰道:“东边那人可疑?”

  陈咏胜点头:“这个人只在客栈停留了一夜,然后就不见了踪迹,与客栈伙计说,他是来收药材的,但我们问了附近种药的村子,谁也没见过这人上门,如果是看中了北方的药材,至少要向村民询价才是。”

  如果是他找人,到这里也就放弃了,但是辰丫头说,那人格外关切镇州的情形,如果听说蔡戎兵乱,应该会在镇州附近停留,于是他就嘱咐几个村民,接着在附近打听消息。

  都是镇州的百姓,私下里找人不会引人注意,而且打听消息也方便的多。

  就这样一直坚持寻找,终于又发现了那人的踪迹。

  谢良辰道:“他去哪里了?”

  陈咏胜道:“一直往北走了,不知是要去定州还是易州。”

  易州关卡不安稳,萧兴宗正带兵攻打拒马河,按理说除了朝廷兵马之外,不会有人在这时候前去。

  但谢良辰却觉得那人就是要去易州。

  他能在关键时刻示警,可见一直盯着辽人,对萧兴宗也有一定的了解,现在北上难道不是去寻萧兴宗?

  萧兴宗的兵马向南攻打易州,向西攻打灵丘,野心勃勃定要趁着这个机会取些好处。

  宋启正和秦茂行的兵马前去守易州,宋羡的大军离灵丘也不远了。

  战事随时可能一触即发。

  但无论是宋启正还是宋羡,与辽人两军对抗都是寻常事。

  向她示警的那人接近萧兴宗要做什么?打听消息?还是……另有别的筹谋?这个人到底是谁?

  是否知晓父亲、母亲的下落?

  谢良辰正想着,听到身边的陈咏胜道:“宋将军。”

  谢良辰这才回过神,目光这时候才凝聚,看向大步走过来的宋羡。

  宋羡穿好了甲胄,显然是要出营。

  陈咏胜上前见礼,宋羡与陈咏胜说了几句话,这才趁着陈咏胜不注意,将目光落在谢良辰身上。

第二百九十六章 脸红

  谢良辰听到宋羡开口道:“谢大小姐怎么样?我听医工说,大小姐脚受伤了。”

  陈咏胜一怔,忙转过头看谢良辰:“脚受伤了?什么时候?是不是路上遇到蔡戎的兵马堵截,你留在后面那次?”

  谢良辰摇头:“不是。”

  陈咏胜皱眉:“那就是骡车上坡,你下马帮忙一起推车。”

  谢良辰还想反驳,却怕陈咏胜说的更多:“走这么远的路,多多少少都有损伤,过两日就好了。”

  陈咏胜这才放下心。

  宋羡道:“陈……”

  谢良辰默默地看了宋羡一眼。

  宋羡规规矩矩道:“陈里正,从忻州来一路辛苦,我们去军帐中说话。”

  陈咏胜点点头,跟着宋羡前行,就在陈咏胜抬脚向前走的时候,宋羡有意停了一下脚步,让过了陈咏胜,刚好与谢良辰并排。

  谢良辰以为宋羡要说些什么,正准备侧耳仔细去听,手指却触碰到一片温热,宋羡的手伸了过来,拉了拉她的手指。

  谢良辰的手下意识蜷缩一下,就要往回收,却被温热的手掌包裹住,宋羡的声音也在耳边响起:“怎么这么凉?”

  接下来宋羡没有说话,但他所有的动作都在说:我帮你暖一暖。

  在陈咏胜眼皮底下,谢良辰的手被紧紧地攥着,心跳得有些不稳,她抬起头看了一眼宋羡。

  宋羡眼角微微上翘,似是在笑。

  到了营帐前,谢良辰将手抽了回来。

  难为常安一直在与陈咏胜说话,陈咏胜对他身边发生的事没有半点察觉。

  常安撩开帘子,宋羡仿佛什么都没发生似的,身姿挺拔地走了进去。

  陈咏胜不免有些感叹,怪不得宋将军才二十岁的年纪,就做了征西大将军,身上这份气势就无人能比,身上的这锋芒,只怕敌将远远看到都要心生畏惧。

  陈咏胜正想着,这位威风凛凛的征西大将军站定之后恭恭敬敬地向陈咏胜行了礼。

  “多谢陈里正送来的军资。”

  陈咏胜一时怔愣,然后冷汗就从额头上淌下来:“这可怎么使得,宋将军万万不能如此,我们也没做什么。”

  宋羡道:“镇州能建起义仓都靠陈里正。”

  常安在旁边微微抬起眉角,大爷分明知晓义仓是谢大小姐安排的,现在这样说,分明就是想要找个机会,当着陈里正的面再夸赞谢大小姐一番。

  从前他还觉得大爷性子冷,老太太还担忧大爷将来不好娶亲,程二爷说的那些东西,他家大爷是不会,但是若将一颗心都往一个人身上用,还是可以的。

  陈咏胜忙道:“这与我无关,都是良辰做的,屯药材,做义仓,都是出自良辰的手。这次镇州出事,也是良辰带着人去的瀛州帮忙。”

  陈咏胜在陈老太太身边久了,天天听老太太夸赞良辰,也就没有将自家明珠藏起来的意思,在宋羡面前实话实说。

  宋羡好像第一次听到这些似的,他微微惊诧,然后向谢良辰弯下腰:“宋羡多谢谢大小姐,希望有一日能为谢大小姐尽些心力。”

  谢良辰稳住情绪,向往常一样回礼道:“宋将军言重了,这些军备是赵州、镇州两地百姓一同凑出来的。”

  陈咏胜点头接口道:“宋将军为百姓着想,百姓们才会在这时候想方设法筹军资……”

  听着陈咏胜的话,谢良辰心中默默叹气,等将来二舅舅知晓了,就会觉得眼前的宋羡与他心中的宋将军着实有些差别。

  宋羡道:“眼下我们虽然拿下了忻州和代州,却也有许多事要做,陈里正和谢大小姐若是能留下帮忙再好不过。”

  陈咏胜点头:“能用得着我们,定然尽力而为。”这是八州之地,原来广阳王的属地,陈咏胜自然想要留下,虽然现在还不知晓该做些什么,但先要带着良辰熟悉这个地方,也许将来还有机会揭开良辰的身份。

  就算良辰不是男子不能认祖归宗,但也是广阳王的血脉。

  宋羡道:“我会带兵南下,前朝伪王如今屯兵太原府,攻破太原擒杀伪王,这一战就算大定。”

  陈咏胜心头一喜,下意识地去看谢良辰。

  当年就是这个伪王逼死了广阳王,十多年过去了,终于能血债血偿。

  宋羡接着道:“陈里正从忻州来代州沿路可看到了流民?”

  陈咏胜叹口气:“瞧见了,我们押送军资,还有流民想要抢夺。”那些流民早就饿的不成人样,说是抢夺,不过就是拼尽全力扑过来,他们都不忍心对那些人下狠手,后来村子里的人还将自己的口粮偷偷拿出去丢给了流民。

  但流民太多了,沿路不少饿死的尸身,有的还被山中野兽分食。

  当年镇州虽然也战乱,却还没落得这样的境地。

  宋羡道:“大齐北方的战事应该快平息了,到时候会有军资送过来,我会向朝廷禀告,动用一些米粮赈济八州百姓。”

  军粮都要供给给宋家军,想要从中省下粮食不容易。

  陈咏胜看向谢良辰,要说谁能安排这些,也就只有辰丫头了。

  不知为何,陈咏胜有些恍惚,想起当年听陈老太太提及广阳王的事,说先皇当年在外打仗,广阳王在后面稳住百姓,不知为先皇筹备了多少军资。

  眼下这样的情形,让他觉得好像回到了广阳王在的时候,只不过换成了辰丫头。

  宋羡道:“前朝伪王在太原府有不少财帛和敖仓,我会早些攻入城中,当年伪王杀广阳王一家,如今我们再回八州,我会设法生擒他,让他跪地向广阳王爷谢罪。”

  听到“谢罪”两个字,陈咏胜不禁鼻子一酸,若非当着宋羡的面不能露出端倪,他只怕要立即红了眼睛。

  “好,”陈咏胜半晌才道,“我们都听宋将军的安排。”

  谢良辰看向宋羡:“宋将军身上的伤不能大意。”

  宋羡道:“多谢大小姐关切。”

  谢良辰想起今日宋羡的那些小动作,不禁脸颊微红,从说话到拉扯无不设法占便宜。

  走出营帐之后,陈咏胜发现身边的辰丫头有些奇怪,低声道:“良辰,你身上的伤真的无碍?我怎么觉得你的脸有些红呢?”

第二百九十七章 难舍

  谢良辰道:“二舅安心,我没事,兴许是方才营帐中太热。”

  陈咏胜点了点头,不过他怎么没感觉到热?辰丫头一个女娃娃,哪里来的这么大的火气?

  思量片刻,陈咏胜道:“是不是穿了你外祖母准备的毛织物?你外祖母毕竟年纪大了受不得冷,以为你也需要,你这孩子也是太听话……”

  陈老太太给谢良辰的毛袜子,如今还好好地躺在谢良辰的包袱中。

  谢良辰没有再辩解,而是将手里的纸笺递给陈咏胜:“二舅让初二回一趟镇州,将这交给许先生,这是接下来要做的成药。”

  “等到北方情势稳住了,朝廷的军备也就能送来忻州。镇国将军和曲知县都会督办军备,我提前知会许先生,是让许先生有个准备,万一需要,我们的熟药所还能拿出来一些。”

  陈咏胜点了点头。

  谢良辰跟着陈咏胜边说边往外面走去,离开中军帐稍远的地方,常悦收拾出来了军帐让他们安置。

  那里离伤兵也近一些。

  陈咏胜道:“不用去给宋将军看伤?”

  谢良辰道:“不用。”她怕过去之后,二舅再想找她的时候,发现她还在中军帐里。

  从忻州到代州一路奔波,镇州的村民们早就累了,在军营中吃过饭后,就躺在营帐里休息,陈咏胜回去的时候,听到里面鼾声大作。

  陈咏胜不禁道:“真是累坏了。”

  谢良辰带着陈咏胜回到自己营帐内,身边没有旁人在,谢良辰低声道:“二舅舅来到这里之后,有没有想起从前的事?”

  陈咏胜知晓谢良辰的意思,他沉默片刻道:“那时候我年纪也不大,整日跟着你舅舅身后跑,后来有了战事,我们一路奔波,路上死了不少的人,为了一口吃的杀人的太多了,亏了你外祖父身手好,带着村中的男子,硬生生地闯出了一条血路,最后到了镇州。”

  谢良辰在这只言片语中,感觉到了当年为了能将母亲送出来,陈家村付出了多少。

  “你不用思量那么多,”陈咏胜道,“看到现在的八州,若非当时的逃难,说不得陈家村早就没了,这些年北方虽然也战乱,但我们受的苦定然没有这里的百姓多。”

  谢良辰颔首:“二舅舅累吗?我想去周围看看。”不自己去走动一下,不知道附近到底是什么情形。

  军中的粮食不多,真的拿出来一部分赈灾,那也要用在实处,宋羡才拿下了两州之地,表面上看一时半刻不会再有战事,但实际上会如何谁都不知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