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云霓
谢良辰知晓他在找指腹上的伤:“已经好了。”
宋羡道:“这阵子累不累?天天都要熟药所、纸坊两边跑,还没歇一歇又来了京城。”
黑暗中,谢良辰感觉到宋羡声音越来越低,低到只有她才能听得清。
不知不觉中,他们一步步后退,来到了院中的树后,她的后背抵在了树干上,她吓了一跳,身体向前倾了倾,只是这个功夫,宋羡拢在她腰间的手臂向上挪了挪,手心刚好捂住了她的后背,将她与树干隔开。
宋羡又往前走了一小步。
谢良辰只觉得整个人都被宋羡拢在了怀中,不禁有些呼吸不畅。
“不累。”谢良辰脸颊发烫。
离得太近,她难免紧张,伸出手拉住了宋羡的衣摆。
宋羡道:“天太冷了,却又不想放你回去,只能离你近一些。”
谢良辰只觉得宋羡无赖又厚脸皮:“可以明日再说。”
宋羡道:“白日里你身边全都是人,尤其世叔在的时候,你连话都不与我说。”
听起来仿佛十分委屈似的,谢良辰一笑:“明日我与你说话。”
即便这样允诺了,宋羡依旧不想放手,只觉得与她在一起的时间格外短暂似的。
一阵脚步声传来。
谢良辰呼吸仿佛都放轻了,恐怕被人察觉他们的所在,好在这里黑,宋羡又将她遮挡的严严实实。
“看到常大人了吗?”
“大爷让常安去歇着了。”
“大爷呢?也歇下了?”
“应该是。”
说话的两个人松了口气。
谢良辰抬起头看了一眼宋羡,说话的两个人应该是宋家家将。
两个人就站在不远处小声交谈。
“大爷可算歇下了,我这阵子耳朵都要起茧子了。”
“可不是,我都听了好几遍了,前些日子我刚办完差事回来,就看着大爷又在捧着家书看,吓得我连水都没喝一口,就又跑了出去。”
“我跟你说,就连代州王家村的人都知晓了。”
“刚进京城的时候,大爷说什么来着?让我们远离京中那些地方,还说他如今与往常不同了,让我们更要严守本分。”
“我们什么时候出去过?更别说那些地方,大爷这哪里是训斥,分明是找借口……”
“嘘,别说了,差不多就行了,难不成你想去马厩喂马?”
两个人不再说话,结伴快步走开了。
谢良辰抬起头看向宋羡:“他们在说什么?什么事连王家村的人都知道?”
“没什么,”宋羡道,“大约说的是带兵回京,总算等来了消息,我不免与王里正多说了两句。离开代州之前还要嘱咐他们准备好,等着镇州送纺车。”
她信才怪。
谢良辰仔细想了想,大约知晓宋家家将在说些什么,为了宋阿弟的颜面,她只能不拆穿。
谢良辰道:“不能因为这样就将人发去马厩喂马。”
宋羡道:“我们两个站在这里,他们都没有察觉。”
谢良辰道:“你这样将我遮的严严实实,谁能瞧见?”
听着她略带娇嗔的声音,宋羡心中又是一悸,忙念了一句:发乎于情,止乎于礼。
谢良辰许久没有听到宋羡的声音,她微微扬起头投去询问的神情,却不料他垂下头,温热的嘴唇再一次压在她的额头上。
这次不同于上次一触即分,而是就这样停顿了片刻。
“回去吧,”宋羡再开口声音略带沙哑,“不能再久了。”
谢良辰加快脚步,一鼓作气回到房中,拴好了门,然后脱下衣服躺在陈老太太身边。
“哪去了?”
陈老太太忽然一声咕哝,吓得谢良辰一颗心提起来,她正思量要如何解释。
陈老太太又道:“咕咕咕,回来吃食。”
谢良辰长长地舒一口气,她还从来没有这样做贼心虚过,不过外祖母……也真是吓人,说梦话也这般应景儿。
缩在被子里,手背刚好碰到脸颊,感觉到一片滚烫。
好在赶路太累,没多久谢良辰就睡着了,整个客栈只有宋羡的屋子依旧亮着灯,他先是将带出的公文看了一遍,又想起方才与辰阿姐说的那些话,明明单独相处了好一会儿,却又觉得什么都没说。
只有成亲之后,才能时时在一起,他还要努力将婚期尽量提前些才好。
第二天,宋羡照常起身去练拳脚,回来时,正好瞧见谢良辰被陈子庚拉着出了屋子。
谢良辰站在宋羡前面开口道:“宋将军。”
宋羡应声,眼睁睁地看着谢良辰被高氏叫走,看着谢良辰的背影,宋羡表面上神情平静,心中却五味杂陈,她说会跟他说话,就唤他一声?这就完事了?
第三百五十七章 长见识
宋羡来了之后,一切衣食住行都由宋羡吩咐操办,内侍和殿前司一下子无事可做,顺顺利利地就将人护送到了京城。
还有十里就要进京了,小内侍先行一步回宫中复命。
小内侍临走之前毕恭毕敬地道:“皇上赐的宅子都收拾好了,老太太、大老爷、大小姐只要带人去哪里落脚,宅子里也安排好了人侍奉。”
陈老太太点点头:“辛苦大人为我们安排。”
小内侍慌忙还礼:“您客气了。”
陈仲冬看着内侍一行人离开,竭力地向远处眺望:“京里该有多热闹啊?”这么冷的天,官路上来来往往都是人,别说镇州不能相比,就是邢州也不及一二,这若是没有姑父和阿姐,他们是怎么也不可能来到京城长见识。
陈仲冬一把拉住陈咏胜:“二叔,我有句话一直想问您。”
陈咏胜道:“你这孩子……口吃不是好了吗?怎么还不敢说话了?”
陈仲冬看着陈咏胜手里的棍子:“京城是不是挺危险的?就像那些货郎们说的那样,稍不留意就会遇到家仆出来打人?”
陈咏胜不禁笑:“怎么?还没进京就怕了?”
陈仲冬还没回话,陈子庚凑过来道:“怕什么?”
“不怕,不怕,”陈仲冬忙解释,“我都见过战场,有什么可怕的?我就是觉得二叔奇怪。”
陈子庚仔细端详陈咏胜。
陈仲冬指了指陈咏胜手里的棍子:“宋将军来迎我们之后,二叔就一直提着根棍子不放,而且从那时候开始就不爱说话,总是走到后面。”
“二叔,你说实话,是不是觉得哪里有问题?”
被陈仲冬这样一说,陈子庚也发现了:“二叔,到底怎么了?”
“没事,”陈咏胜摇摇头,“两个孩子乱思量些什么?我们有皇差和宋将军一路护送,还用得着担心这个?”
陈咏胜有苦说不出,这棍子是姐夫给他的,他之所以会落在最后,是不敢靠近宋将军,生怕姐夫让他兑现诺言。
陈咏胜琢磨着或许护卫一路,姐夫就会将这事忘了,毕竟他就一条胳膊,看起来也怪可怜的。
马车进了城门。
谢良辰就发现路两边有人围观,显然是早就听到了消息,许多目光落在她身上,那些人一路跟着她们到了东城。
“就是这里了。”
殿前司的人上前向陈老太太禀告。
宋羡和谢绍元、谢良辰也翻身下马。
陈老太太终于能从马车上下来,第一件事就是抻一抻她的老腰,活动活动手脚。
谢良辰和陈子庚走过去要搀扶陈老太太,陈老太太摆手道:“用不着你们,我自己能走,我这双脚可算是见到地了,走一走就好了。”
“大娘,”高氏忽然看向陈老太太的脚,“鞋……鞋还没换呢。”
陈老太太忘了这一茬。
“没事,”谢良辰道,“已经到地方了,随时都能换,不急这一时。”
还是外孙女知道她的心思,让她整天琢磨见什么人,穿什么衣服和鞋子,可真是麻烦,还不如这样舒坦,再说旧鞋怎么了?就不能踩京城的地了?陈老太太想着,带着众人向宅子里走去。
走到宅子门口,陈老太太看向谢绍元:“弄准了,这是给咱们住的?”
谢绍元应声:“娘放心,这都是朝廷安排给我们的。”
陈老太太点点头,率先让谢良辰扶着向院子里走去。
宋羡则带着人将马车上的包袱拿下来。
黑蛋抱着青布包袱,惊诧地看着眼前这宅院,嘴巴半晌也合不上,怔愣了好久,他才拉住高氏:“娘……咱们能住在这里?真能?”
高氏点点头:“能,听说有不少屋子呢,方才你阿姐也说,大家都要住在一起。”
黑蛋嘟嘟囔囔地道:“可惜连四叔都没能来看看。”
高氏拉一把黑蛋:“你阿姐不是说了,日后我们还要将货物卖过来,你四叔他们有的是机会来京城。”
“嗯,”黑蛋点了点头,“等我长大了就带他们来。”
高氏不知怎么说儿子才好,还等你长大?那得多少年啊?要她看,有辰丫头带着大家做事,用不了几年,来京城或许就是常事了呢!不是她心高,或许哪天提到来京城,大家都不在乎了,那心情就跟去趟集市一样,一点都不觉得新鲜。
陈老太太先去堂屋里看了看。
看到屋子里摆着不少的瓶瓶罐罐,心里登时一个激灵,刚才老神在在的模样一下子烟消云散了,一把拉住陈子庚:“与黑蛋几个娃娃们说,千万莫要将屋子里的东西碰坏了。”
她记得这些东西很值钱,碰坏了他们可赔不起。
陈老太太说完,又溜达着到处瞧,心里“啧”“啧”个不停,从前礼哥就说过,这世上最可怕的就是无缘无故白白给的东西,万一哪天一个变卦,这些东西要收走不说,还得再让他们搭点别的什么。
“祖母,您坐下歇歇吧!”谢良辰扶着陈老太太坐在椅子上。
紫檀木椅子,陈老太太用手摸了摸,这椅子木料定然很贵重,远远看过去就发着亮光,不过没有她的大炕舒服,也不如咏义给她做的凳子坐着自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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