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云霓
谢良辰应声,以她的女红,也只能给两位先生、外祖母和父亲做做衣衫,其余的都要村中的女眷帮她。
婚期这么近,她们要赶制不少活计出来。
谢良辰道:“宋老太太还在与祖母、父亲说话吗?”
“是啊,”高氏笑道,“老太太还有许多事要问大伯母,我还是第一次见这样的男方,什么都要问女方的意思。”
高氏说话的时候,陈玉儿走进屋中。
陈玉儿刚好听到,于是插嘴道:“是阿姐有福气。”
“福气还不是自己挣来的,”高氏看着陈玉儿,“你也一样,别看你二伯答应了苗家,但也是有话在先,绝不能让你受委屈,你要好好与你阿姐学学,人前伏小并不能让人看得起,真正有本事才让人高看一眼,咱们陈家村不就是这样?”
陈玉儿认认真真地点头:“我……我跟阿姐好好学。”
谢良辰不禁失笑,本是她的事,现在反倒弄得玉儿这般紧张。
高氏接着道:“前面还说了些什么?”
陈玉儿压低声音:“宋老太太说,咱们要忙的事太多,许多女红用不着我们来做,宋家都筹备好了,若是我们实在觉得不好,她就让绣娘们过来帮忙,还说不用顾忌那些礼数,阿姐这段日子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就算离开镇州也使得,就是身边要多带一些人。”
高氏越听越觉得满意,难得的是宋家一心为良辰打算。
“我再去前面看看,”高氏嘱咐谢良辰,“你就在熟药所坐着,有消息我再来告诉你。”
高氏离开之后,陈玉儿上前几步:“若姐夫知晓定下了婚期,定然要欢喜。”
宋羡前日就带着人去了八州,一起同行的还有陈咏义等人,他们会先去忻州,然后前往代州,算一算这个时候他们应该快到王家村了。
……
宋羡到了忻州,先见了张老将军等人,又去衙署处置公务,这些日子吏部派来的官员陆续到了。
州、县官员上任之后,眼下略微有些混乱的局面就会有所改善。
张渭河以为宋羡至少要在镇州耽搁些日子,没想到宋羡来得这么快,到了忻州之后,便大刀阔斧,让人传令前来赴任的官员,要在七日之内前往衙署各司其职。
伪王留下的官员也要一一甄别,贪赃枉法、草菅人命者一律入狱,也有一心一意做事的官吏,查实之后可以留用。
这几日积存下来的公务,宋羡用一晚上时间处理了最要紧的几桩,第二天就带着人前往代州。
与忻州相比,代州多年几经战事,情形更加不好。
听说节度使来了,代州百姓沿路相迎,更有不少溢美之言。
“十九年……朝廷总算收回八州……”
“我等感激朝廷赈济。”
宋羡勒住缰绳,翻身下马,拨开人群找到了一个老翁。
那老翁瘦得皮包骨头,面色发黑,穿着粗布衣裳,哆哆嗦嗦地站在那里,随着众人的声音一起呼喊。
“感激大齐朝廷……”
老翁感觉到周围一阵喧闹,这才抬起头,发现那本来应该在高头大马上的宋节度使,不知什么时候竟然站在了他面前。
老翁腿一弯就要跪下行礼,然而手臂却被宋羡牢牢地托住。
宋羡道:“老人家不必如此。”
“宋节度使。”老翁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话来感谢。
宋羡道:“是谁让你们来的?”
“这……”老翁下意识地去看不远处的衙差。
那些衙差是前朝留下的人手,伪王被抓之后,他们就战战兢兢,生怕宋羡与他们算账,听说宋羡前来了,为了讨好宋羡,就让所有百姓都出来迎节度使。
宋羡顺着老翁的视线看了一眼,那几个衙差差点就此跪在地上。
宋羡收回目光,继续询问老翁:“朝廷的赈济粮可能吃饱?”
“吃饱了,”老翁道,“赈济粮够用,再也不用饿肚子……”
老翁的话还没说完,就感觉到干瘪的肚子被人碰了碰,他昨天就吃了些粗粮和糠皮,如今腹中空空如也。
宋羡道:“这是吃饱了?”
老翁愣在那里,不知该说些什么,更不知道如今是福是祸,不由地腿脚有些发软,还好宋节度使目光柔和,并没有责怪他的意思,否则他真要吓得晕厥过去。
“我知道赈济粮不够,”宋羡道,“但我会想方设法让大家吃饱,从前大家受了不少的委屈,吃了不少苦,但那些日子都过去了。”
“从前那些不敢说的实话,往后尽可以直言,会有人为你们做主,衙署……是大家的,里面的官员也是大家的父母官。”
全都过去了。
“日后只要是我宋羡戍守之地,若还有欺压百姓、逼迫百姓的官吏,一律下狱。”
第四百零七章 不同
宋羡这样一开口,整个气氛都不同了,不少百姓开始抹眼泪,甚至有人低声交谈。
“是不是朝廷又有赈灾粮了?”
“嘘,别乱说话。”
宋羡道:“朝廷没有赈灾粮了。”
随着宋羡开口,周围登时安静下来。没有粮食他们如何能吃饱?
宋羡接着道:“大齐那么多州、县,朝廷每年收的税银有限,不可能一直给八州赈济,而且我们八州也不能等着别人来赈济。”
“但衙署准备了粮种、耕牛、犁地的物什,还有药材种子,等天暖和了,就将地里都种上农物,八州土地肥沃,能养活这里的人。”
“不过在春耕之前,我们还要再做些别的营生,赚了银钱用来买米买衣衫。”
宋羡话只说到这里,没有说到底要做什么营生,但代州的百姓们脸上却重新露出了期盼的神情。
虽然从前伪王的官员也曾与他们说过类似的话,却从来没有实现过,他们也早就听得木然了,但这次经由宋节度使说出来,他们胸口却有情绪在翻涌。
这是守住代州的宋羡,擒拿了辽人皇子的宋羡。镇州百姓愿意拿出自己的粮食送来八州为宋羡做军粮,这样的宋羡能得到百姓的拥护,必然是个一心为民的好官,好官说的话,自然可信。
宋羡看向身边的曲承美:“在代州知州没来上任之前,由曲知州在衙署主事,但凡有什么难事,都可去衙署诉说。”
宋羡话音刚落,曲承美就感觉到百姓们的目光又落在了他身上,那一双双渴盼的眼睛,是对宋节度使和他的信任。
曲承美深深吸一口气,郑重地向百姓们躬身:“本官必定极尽所能。”宋节度使让他暂代知州之职,只等到几个知州上任,他身上扛着重责,绝不能让百姓失望,给宋节度使丢脸,他得让百姓看看,宋节度使治下是个什么模样。
宋羡转身上马继续前行,百姓们将曲承美围了起来。
“大人,朝廷会有什么营生给我们?”
“大人……”
曲承美感觉到一双枯瘦的手拉住了他的官袍,许多人说不出话,只是固执地拦着他不想让他离开,好像他走了,这期望就会落空。
曲承美仿佛能感觉到八州百姓都经历了什么,忍不住鼻子一酸,差点潸然落泪。
曲承美道:“一会儿各村里正都会前来衙署与我商议后面事宜,等里正回村之后,大家就什么都知晓了,现在只要回去耐心等待。”
宋羡骑马到了衙署。
这次没了那些故意奉承的声音,宋节度使的脸色反而好多了。
踏入衙署大门,宋羡就看到了站在旁边请罪的衙差。
宋羡没有理睬,只是从他们身前走过,衙差就腿一软纷纷跪在地上,他们想要求宋节度使饶命,却张开嘴说不出话来。
等到宋羡的脚步声远去,几个衙差才战战兢兢抬起头,向衙署里面看去,明明衙署还是那个衙署,与往常相比没有任何变化,可宋羡走进去之后,他们却感觉到一切都不同了,那般的肃穆、威严,压得他们喘不过气。
“现在该怎么办?”其中一个衙差问道。
另一个回道:“自己去大牢里认罪。”如果不主动前去,只怕要罪加一等,若是敢脱逃,被抓回来就是死路一条。
宋羡与曲承美在衙署看了文书,曲承美留下安排后续的事,宋羡则带着人马不停蹄地赶去关卡和军中查看情形。
榷场要开了,边疆戍守更不能出半点差池。
曲承美将宋羡送走之后,就吩咐身边人:“让里正们都来吧,我们一起去二堂说话。”
代州村子的里正纷纷在二堂坐下,自从他们做里正以来,这还是第一次被这样请到衙署议事。
别说知州大人,就算从前的县尉也没有时间见他们。
众人做好之后,就看到曲知州带着人走过来。
里正们纷纷向曲知州行礼。
曲承美道:“我们还有许多事要商量,一会儿说话的时候就不要再有这样的虚礼。”
里正们应声。
曲承美道:“还有一点,只许说实话,眼下有什么要求和困难,你们只管说出来,衙署会设法去解决,任何人不会怪罪你们。若明明有困难,你们却藏着,等到将来出了差错,唯你们是问。”
里正们纷纷点头。
曲承美看了一眼衙差,衙差打开门。
里正们只见几个汉子走进来,其中几个王家村的里正认识,正是镇州陈家村的人。
看到陈家村的陈咏义,王里正松了口气,不管是宋节度使还是谢大小姐,答应他们的事,全都做到了。
王里正那皱起的眉头渐渐松开。
走进来的人越来越多,他们还将货物摆在了衙署的桌案上。
那些货物是线穗、毛毡、花毡……
曲承美让里正们上前来看。
“从前我们也做过毛毡。”
“只不过没做的这样紧实。”
“前些日子说王家村的几个人去做花毡,难不成做的就是这个?”
众人看王里正,王里正点头:“是。”镇州来的女眷帮衬着一起做的。
曲承美道:“这毛毡和花毡在京中卖的极好。”
“那以后,我们要做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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