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云霓
他们可是没有证据就轻易羁押了一个节度使,一个知州。
最好的结果也是前程尽毁。
内侍这次想哭都哭不出来了。
李佑道:“那我出去等中官大人的消息。”
内侍恨不得立即就跪下:“不用,李大人不用避嫌,也不用请衙署其他人前来,我们带的人手足够多。”
比起闹大,还是闹得更大,内侍选择了前者。
“李大人,”内侍声音中带着几分恳切,“要不然这件事……我们再斟酌一下。”干脆不要搜检了。
李佑看向内侍:“中官说过谋反,本官不能当做没听到,若是不小心遗漏了什么,这个罪责本官承担不起。”
中官脸色苍白,耳边再次响起李佑提醒他的话,你可知谋反这两个字到底有多重?现在他知道了。
李佑吩咐了中官,又转身回到书房里。
当着宋羡和孟肃的面,李佑道:“你们说的事,我不敢决断,需要禀告给皇上,但若是依照你们所说,这桩案子暂时不能让人知晓,那么今天发生在孟府的事,也不能告诉旁人。”
李佑说着看向宋羡:“宋节度使私底下前来与越州知州见面,又与殿前司的人起了冲突,有些事不得不查。”
只有将两个人查的清清楚楚,宋羡和孟肃对海上的猜测才更加可信。
宋羡和孟肃四目相对,从彼此眼睛中都看到了肯定。
没有半点的迟疑。
宋羡吩咐常安:“将我们带来的所有东西一并交给李大人和中官。”
孟肃走出去吩咐管事:“将府中的屋子都打开,大大小小所有钥匙都拿出来,府中所有人去花厅里等候。”
家中被查抄才会这样吩咐,孟家管事一时怔愣了,不过没敢询问,应了一声,这才带着人去安排。
无论是宋羡还是孟肃都选择任由朝廷查验。
他们不抗争,也不会离开这院子。
没有申辩,也没有愤怒。
还没查,内侍却仿佛已经看到了最终的结果,真的有什么问题,绝不会如此的坦然。
宋羡端起茶喝了一口,先问李佑:“李大人可需要寻人来审讯?”
李佑摇头:“不必,没有结果之前,只要不离开这里。”
宋羡看向孟肃:“孟大人府中是否有客房,我一路从代州到这里,委实有些疲累。”
孟肃吩咐人引路,宋羡踏入了客房之中,躺在了简陋的床上,不一会儿就进入了梦乡。
外面一阵嘈杂,宋羡却睡得十分安稳,事情尚未发生之前,他与孟肃就已经安排好了,这件事皇帝都必须入局,最终要让皇帝去解决鲁王。
……
孟肃作为知州,书房里的文书、信笺本就不少,内侍带着人用了一下午和一整晚的时间才将与宋羡有关的书信找出来。
前几封都是在说新纺车,然后提及了赵州丝线的生意。
虽说真正在两州做生意的是商贾,但在其中搭桥、建路的却是两州的官员。
之后才有宋羡问海上情形的书信,宋羡提及刘熙的案子,询问孟肃海上私运之事。
就像宋羡与孟肃说的那样,刘熙案子是起因,之后嘉安郡主发现账目有问题,猜测有人买来线穗运去海上,让人一路追踪,最后到了海上……
宋羡和孟肃见面,没有密谋其他,只是在查一桩案子。
天亮起来,一切都有了定论。
李佑吩咐人将文书、信笺等物快马送去京城,内侍劳累了一夜,却不会有人听他如何辛苦、劳累,他更不可能去向任何人报功,相反地,等待他的只有责罚。
孟肃像往常一样去了衙门,就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
宋羡则依旧被关在孟府之中。
……
京城。
皇帝看着手中的文书,大殿里只有纸张翻动的声响,就连杜正都没敢上前添茶。
终于,皇帝从文书中抬起头,然后他定定地看向杜正。
杜正硬着头皮走上前。
皇帝冰冷的声音响起:“你相信吗?”
杜正向文书上看了一眼,不知皇上问的是什么,只得静静地听着。
皇帝接着道:“你相信大齐,还有朕掌控不到的地方?”
杜正先想到了北方,然后他否定了自己的思量,如果宋羡谋反,皇上不会是这样的神情,因为事先有所预料,不会觉得惊诧。
那会是谁?
明明去查宋羡,难不成发现了别的事?
皇帝道:“若是有人在海上动手脚,你觉得会是谁?”
杜正道:“奴婢不知晓……沿海卫所都在皇上的掌控之中,皇上若是怀疑,不如召见相关的官员进京问话。”
这当然是最好的法子,但……宋羡的那些话,让皇帝心中的猜忌难消,他信任的那些官员真的可靠?
除了海州知州之外,还有多少人暗地里背离了他?他要查,他也想知道,如果让孟肃和宋羡私底下去查,真相到底会不会送到他面前。
第四百三十八章 准备好
天还没亮,谢良辰就醒过来,宋羡去了越州之后一直没有回来,她虽然知晓事先已经做好了安排,应该不会出什么差错,但心里依旧担忧。
明明才成亲不久,但她好似已经习惯了宋羡在身边。
就算他经常出去巡营,常有几天见不到人影的时候,但至少知晓他离她并不远,她就能安下心。
他在她身边的时候,她睡得最好,天冷的时候,身边有这样一个人,能一夜暖到天亮。
天暖和了,虽然不需要这样一个火炉,但还会觉得踏实。
相处的时间久了,她才知道宋羡其实很喜欢待在家里,若非外面有那么多事要做,他可能一整日都会在院子里,看着她做事。
怪不得宋老太太曾说,宋羡小时候说过,不想去军营,也不想考科举。
他在家中的时候,屋子里不用旁人侍奉,有时候她觉得,就算没有荣氏,宋羡也会这样。
他与……山中那些猛兽有些相似,不太喜欢有人踏入自己的领地。
想到这里,谢良辰不由自主地露出一抹笑意,人也更加清醒了。
今日要早些起身,他们从代州来到沧州,是要试用徐乾做好的罗经盘。
穿好衣服,梳洗干净,谢良辰这才出了屋子。
陈子庚和徐乾也都起身了。
谢良辰道:“去用饭,一会儿骑马去海边上船。”
陈子庚应声。
沧州如今是秦茂行戍守,宋羡离开之前就与秦茂行安排好了船只。
谢良辰来沧州,秦茂行带着人去迎接,他大概知晓谢良辰此次来的目的,是要在船上试用什么物什。
秦茂行看向身边的苏怀清:“难不成他们想要造大船出海?”
苏怀清点点头,他第一次看到海时,也想乘大船出去,去海那边看一看,瞧瞧那些藩人。
秦茂行道:“可大齐海上不通商,朝廷不可能让他们出去,除非走私运。”
“宋羡不会走私运,”苏怀清道,“他是个聪明人,知晓朝廷盯着北方,他这样做必然会被人捉住把柄。”
苏怀清对宋羡有些了解,宋羡成亲那日,他站在人群中,看到了宋羡扫过来的视线,幽深、威慑,带着几分防备和不悦。
苏怀清立即读懂了宋羡的意思,宋羡这副模样是因为他曾与嘉安郡主订过亲,即便他们婚约已经不作数,他一直小心翼翼地遮掩着自己的心思,尽量远离嘉安郡主,却还是被宋羡格外“关照”。
只有特别在意谢良辰,才会这样吧?不能容忍被任何人觊觎,哪怕是一点点心思也不行。
所以,宋羡这样护着嘉安郡主,绝不会让她做危险的事。
“那是为什么?”秦茂行问道。
“朝廷现在不开海上贸易而已,”苏怀清道,“又不是永远不开。”
秦茂行道:“这么说,宋羡是在为日后做准备?”
苏怀清道:“眼下还不知晓内情,不过我猜应该差不多吧!”最近海上定然有动静,也许很快就会有消息传来。
苏怀清和秦茂行到了谢良辰的住处,这处院子是宋羡事先让人准备出来的,里里外外都是宋羡的人。
秦茂行看向苏怀清:“要不要进去?”
苏怀清摇摇头:“时辰差不多了,我还是在外面等着。”
若是他进了这个门,下次再见到宋羡的时候……或许他就没可能再见到宋羡和嘉安郡主了,甚至连陈家村都不能踏足。
片刻之后,谢良辰带着陈子庚和徐乾出了门。
秦茂行道:“船准备好了,我们现在就赶过去。”
谢良辰看了一眼徐乾,徐乾点点头,握紧了怀里的罗经盘。
陈子庚还是第一次登上大船,眼睛中闪过激动的神情:“阿姐,大船是这样的啊。”
谢良辰七岁时随父母登船,前世因为心结未开,没有想过再乘船出海,如今站在船上,海风徐徐吹来,仿佛前尘往事都随风而去。
“郡主,”徐乾看着手中的罗经盘,“可以了,这个罗经盘可以用,若是让我在海上多试试,定然就能像师父一样带着船队一起出海。”
徐乾脸上满是笑容,笑着笑着,他的眼泪都淌下来,他用袖子擦了擦眼睛,紧紧地抿住嘴唇。
“郡主,”徐乾道,“有了罗经盘,那些人什么时候会找上门?”他想要见到那些人,为师父报仇。
“很快,”谢良辰道,“我们的船下了海,很快他们就会收到消息,不过我们要尽量隐瞒。”
徐乾不懂。
谢良辰道:“太容易被他们发现,定会引起他们的猜疑。”对付鲁王这样狡诈的人,就要比对付旁人更仔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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