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江山微雨
他的顶头上司拿着一份盖章的文件,视线落在右下角的签名上,见他进来,招了招手:“来的正好,我刚想问你,这是你签的字?”
湛南说:“是。”
原长娇挑眉,往前翻了一页,发现他还站着,失笑:“坐啊,愣着干什么?”
湛南不动,只说:“抱歉。”
原长娇放下文件:“你不必道歉,我只是惊讶……”她停下来,用下巴点了点,“坐下。”
她看了他一会儿,心平气和道:“你刚转来异能管理局不久,工作上的事情还不熟悉,即使只走一个月,暂时调职,可那是宋铮。宋家主不通情理,不会因为你是菜鸟,就对你手下留情——你确定要去?”
湛南颔首。
原长娇叹气,向后靠坐。
对面的青年如平时一样的面无表情,喜怒不分,看不出情绪。他似乎一直是个沉默的人。
她突然说:“感情问题?”
湛南蓦地抬眸,没说什么。
“如果是因为某个人而逃避,我劝你三思。”原长娇淡淡道,“记忆和感情住在心里,你能逃到哪儿去。”
湛南仍旧不答。
原长娇在文件上签了字,交给他。
湛南拿在手里,站了起来。
原长娇见他还杵在那里,扬了扬眉:“你可以回家了。”
湛南脊背挺得笔直。半晌,他说:“……我只想,喘口气。”
原长娇一愣。
*
中秋节,林湘跟湛南回家。
郑倩和湛益民准备了一大桌的饭菜,红烧鱼和清蒸鱼都有,湛南帮她挑了一晚上的鱼刺,她吃的很高兴。
回来路上,林湘睡着了。
这几天,她夜里都不能安睡,总是动不动醒过来,望着身边的男人便来气。
他的灵魂是易碎的鸡蛋壳,是饼干。
他烦,她也烦。
怎么问他也不回答,想和他翻滚缠斗他也不肯。这只闷葫芦铁了心自寻烦恼,活活闷死。
她不舍得责怪他,只能怪他妈,怪湛益民。
他就不该由人类养大。
车停下来好久,林湘才醒。
湛南一直在旁边等着。
林湘醒了,揉揉眼睛,往车窗外看了一眼,模糊的问:“不是回你宿舍吗?”
湛南转过头。
他的眼眸黑沉沉的,没有一丝光彩。
“……我有话跟你说。”
第85章 .瑰丽独占她的长夜。
车内狭小的空间,有点闷。
湛南按下车窗。
今天过节,这么晚了,小区里偶尔也有邻居经过,多是一家三口,父母带小孩从长辈家吃完饭回来。
他一直沉默。
林湘缩在座位上,意兴阑珊:“你再不说,我快睡着——”
“我下周出差。”男人突然开口。
“那就去啊。”林湘好笑,“去哪儿?帮我带吃的。”
“东部。”
“哦,那我要东海特产小鱼干。原绯上次送我的,你见过吧?”她皱了皱眉,“后来我买的明明是同一个牌子,总觉得没那么正宗,这次你帮我多带一点。”
湛南看着前方。
同一栋楼的年轻夫妻,一左一右牵着六岁女儿的手。一家人说说笑笑,往大楼里走。
他的喉结滚了滚,依旧没发出声音。
说不出口。
那两个字压在胸腔里就像一堵移不开的山,即使阻挡前路,即使沉重得令他窒息,他也轻易开不了口。
只是想起,心脏的疼痛便尖锐。他额头渗出冷汗。
不行。
继续留在林湘身边,不闻不问,浑浑噩噩,只为贪图她的体温和甜言蜜语——再这么下去,他迟早丧失自我,变成自己都看不起的懦夫。
已经够了。
林湘问:“出差多久?”
湛南低声说:“可能一个月,也许更久。”
林湘的视线停留在他脸上,盯着他眉心拧出的深深的刻痕。她的神色淡了些许。
“你才转去异能管理局,业务还没上手呢,原局长真不客气。”她慢声慢气的说,“什么任务非得交给你?”
他不答。
路灯的光照亮前方一小段路。
又一对散步的老夫妻携手归来,灯光将地上的影子拖得老长。
湛南想,他要平平淡淡,简简单单。林湘的人生却是轰轰烈烈,瑰丽灿烂。
他们只怕永远也不会有这一天。做一对平凡的夫妻,恩爱的老去,头发花白了仍互相扶持,永不相负。
不会有这一天。
他脸色惨白。
“你想离开我。”
湛南猛地转头。
少女一手撑在车窗上,冷淡地侧眸。
她的目光如同遇袭那晚的月色。表面冷白,失去温度,内里隐隐透出血光。
“湛先生,想分手啊?”她问,很冷静的语气。
就像这是一件稀松平常的事。
就像她根本不在乎。他们的感情,他们,他……她无所谓。
可他还是做不到。
一句简单的是,一个简单的点头,做不到。
林湘忽然道:“湛南,别再想了。”
他闻到淡淡的血腥气。
不知从哪里来的,周围没人,夜色寒凉,为什么会有血?
湛南茫然许久,才发现是他咳出来的血。嘴里尽是铁锈的气味,嘴唇上都是血。
林湘蹙眉。
她伸手,轻按他心口的位置,揉两下。
他的妖力被生母封印在那颗饱经风霜的脆弱心脏里,难怪动不动就胸闷,心痛,还吐血。
“出差是你自己申请的吧?想分手的是你,难受到吐血的也是你,你到底在纠结什么?”
林湘心烦,弯腰坐到他腿上。
“前段时间我太忙,你受委屈了,对不对?”她柔声诱哄,安抚他,“暂时忙完了,我多陪你——”
“我要的不是这个。”他说。
林湘勾住他的脖子,质问:“那你要什么?”
他又装哑巴。
林湘心烦气躁,盯住他的眼睛,怒道:“你说话!”
世界无声。
谁也不曾注意的角落,黑色的雾气渐渐散开,路灯的光晃了晃,黯淡了颜色。
许久许久。
湛南迎上少女咄咄逼人的目光。
“林湘。”他沙哑的说,“你爱我吗?”
*
芙蕾从水晶球中飘出来,望向一旁。
少年懒散地趴在窗前,手臂撑在窗台上,俯视三十层高楼下,不起眼的一辆车。
芙蕾走了过去。
楼下,灯火阑珊,黑色的薄雾无声无息地浮动,遮住月光。
那是暗魔法,海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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