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孟萱
安盛昌心里也有些不耐烦了，但边面对的人是辛素兰的亲生爹娘，哪怕是不耐烦他也隐忍着没有发火，只是语气硬了一些的说道：“我们就只婉儿一个血脉，这改或不改主意怎样都是为了她着想，并用不着给任何人什么交代。”
田氏：“……”
辛正贵抬脚踹了田氏一下：“扯七扯八，你都扯哪去了？”这半天了正经事还没讲呢，倒是先替她的娘家人抱不平了？
他有些气恼，拿着眼刀子去剜胳膊肘往外拐的田氏，随后又对着安盛昌陪笑道：“女婿，你岳母她不着调，你就别跟她计较了。这婉儿招不招上门女婿，别人也管不着不是。
但，婉儿既然决定留在这村里。那往后总也得有几个兄弟帮衬，给撑腰吧？我们也不要多，这些年我们这个也还是有些积蓄的，这银子你们就帮衬我们十五，不，十两就成如何？”
“十两哪里够？至少也得十五两。”
田氏忍不住的插嘴，也对着安盛昌陪着笑脸的说道：“别说十五两了，哪怕就是二十两，三十两你当姑父的，这才卖了那么多的猪肉和人参，发了一笔不小的横财。怎么也不至于小气，不舍的给侄儿出吧？”
“岳父、岳母，实话跟你们说吧，这银子我们还真是拿不出来。”
安盛昌摇头，有些不大开心的说道：“出了点事，过几日我同娘子，婉儿都得走一趟京城。虽说路程不远，去京城只要两日的功夫，路上用不了多少银子。
但到了京城的花费可能不小，我们手里的钱只怕是还不大够用。娘子那还能给你们挤出来二十斤上好的野猪肉和五百文钱已经是实属不易了。”
“你这次买了人参和野猪肉，至少也能得二百两的银子吧？再加上你们本就有的，怎么可能会连十几、二十两的银子都拿不出来？”
第18章 主意
对安盛昌的话，不论是田氏还是辛正贵都明显不信。
田氏不满的盯着安盛昌：“你们该不会是舍不得拿出来吧？”
还真就是舍不得。
安盛昌被气笑了，直接不客气的说道：“岳母，那根人参不过只是三十年份的，我急着卖也才不过卖了九十两的银子。
加上野猪肉卖了三两不到，通共都不到一百两的银子，怎么到你的嘴里就成了二百两了？
就算是真有二百两，我不愿意拿十几二十两出来难道也有错？十几二十两的银子可不是小数。说起来我不过就只是个姑父罢了。
我还真就没听说过，有谁家当姑父的会花那么多的银子，给娘子的娘家侄子娶亲的。”
安盛昌看着田氏和辛正贵，脸上露出不满的神色：“就只五百个钱，等到大侄子娶亲那日我们若是能够赶得回来上门做客，便再奉上五百个钱的礼金。除此之外恕我无能为力了。”
“可，你们明明就有，只要牙缝里省下些……”田氏不甘心，一点也看不懂安盛昌脸色的还想继续跟他掰扯。
安盛昌不耐烦了，冷冷的反问道：“我们凭什么要牙缝里省下？”
田氏：“......”
“行了，回吧，就这样就成。”眼看再多说无益，辛正贵立刻就对着田氏这般的说道。
什么叫就这样就成？合着老头子轻轻松松一句话，站着说话不腰疼。最后还不是得是她把好不容易才攒下些的家底儿掏一多半出来？
田氏急了，不顾安盛昌已经不耐烦了，还待要跟继续跟他理论，却不想被辛正贵黑着脸的给打断了。
田氏：“……”
她咬咬牙，看看明显已经开始发怒了的辛正贵，不敢明着反驳他。却是一个劲的拿着眼睛去瞅辛素兰。
任谁都能看得出来，田氏这分明就是想让辛素兰主动的松口，答应给银子。
辛素兰心很寒，只当什么都没看见，被安盛昌一招呼的就拉着安婉儿上了骡车。
“素兰……”
田氏顾不得了，厉声的想要叫住辛素兰。
“娘，若是您不想往后每月的五百文钱也没了，便回去吧。”
辛素兰直视田氏：“咱们这村里这许多年了，您有听说出嫁的闺女还每月往娘家送银钱的么？”
“那不是别人家没有，你有……”田氏一愣，有些讪讪的说道，“你们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
“可再是比马大，这些年我明里暗里贴补给你们的难道还不够多？”
辛素兰摇了摇头：“娘，当初你们把我卖了的时候，就已经收过我的卖身钱了。再加上这么些年我给你们的，别说一个，就是十个我欠你们的也早就该还完了。若是您还觉得不知足，那往后就当没生过我这个女儿好了。”
说着，辛素兰催促了安盛昌一声，安盛昌扬起鞭子骡车径直的就从田氏和辛正贵的面前离开，扬长而去……
“这丧了良心的，我怎么这么命苦，就搭上了这么个胳膊肘往外拐，一点儿也不知道替娘家人着想的傻闺女哟？”
辛素兰这么些年，第一次这样不留情面的说自个，这让原本很自信能够从女儿女婿那里拿到银子的田氏顿时一下跌坐在地上的哭嚎起来。
“嚎什么丧呢。人都走了还嚎给谁听？”
辛正贵也很生气，狠狠的踹了田氏一脚，扭头就往自家的方向走去。
“唉呦呦，我的老腰哟，你个死老头子怎么下这么重的脚？”
田氏被踹的差点没趴下，眼看辛正贵也走了，赶忙的爬起来跟上去。
一边走，她一边嘴里嘀嘀咕咕的说道：“那个死丫头，都多少年了还记恨咱们当初卖了她的事情呢。不然九十多两的银子呢，她至少也得给咱们送一半过来吧？不行，等明儿她送钱过来的时候，我还得好好的跟她絮叨絮叨。”
“别说了，没用。”
辛正贵气呼呼的说道：“你没看姓安的那张脸，分明就没把咱们看在眼里。没把咱们当成是正经的岳父岳母。你还真当你闺女当着家，能想把钱给谁就给谁了？”
“……”
田氏无语了片刻，仍然有些不服气的说道：“就算不行，难道她就不能偷偷的给了？”
她打定了主意，明儿见到辛素兰的时候该说还是得说。就是逼着也得让她至少再拿十两的银子出来。
她拿了十两，自己也还得花销二、三两呢。
想到自己好不容易才攒下的银子，田氏心疼的直抽冷气。
“行吧，等她一个人回来的时候你爱怎么说就怎么说。”辛正贵心里，何尝不是也还想着辛素兰还能给拿银子？
他暗暗骂了一句失策，也是这么些年被女儿女婿的大方给纵习惯了。骤然之间他听辛素兰明明有大笔的进项还在跟他喊穷，就很是不喜。
不然他又怎么会做出这样，带着老婆子亲自来拦两人的，没脑子的做法？
“盛昌，明日我是真不想再过去了。只要我一过去，你信不信他们能够拉着我念上一整天，非逼着我把银子拿出来才会罢休。”
回去的骡车上，辛素兰满脸苦恼后悔的对着安盛昌说道：“可是不去吧，他们要是找上门来，看见咱们家里的那些猪肉，知道咱们骗了他们也又有的闹腾了。
这也都怪我，当年，哪怕是咱们回到这里，但我若是没有因为他们喊穷就一时心软的掏银子帮他们盖了房子，又资助了他们不少。他们怎么会这样斗米恩生米仇的对待咱们？”
“这也不能全怪你。”安盛昌摇头，“也是怪我，那时候总以为给他们的那些也没多少。等到把他们给养的越来越不知足的时候，一切都太迟了。”
“爹娘，按我说其实你们也都没有错。错的是他们人心不足。”
安婉儿看不得辛素兰和安盛昌这样自责的模样，平心而论的说道：“这世间确实是有不少人会升米恩斗米仇的忘恩负义，但也并不是没有懂得适可而止，知恩图报的人啊。这不是你们的错，你们又何必拿着别人的错在这难过呢？”
顿了一下，安婉儿又看着辛素兰给出主意的说道：“明儿您不想去就别去了，让我爹走一趟吧。他们敢拉着您说七说八，总不至于也敢拉着爹说那些不着调的吧？”
第19章 清奇的办法
“没错，明天就我走一趟。”
安盛昌对安婉儿的话深以为然，也跟着点头转移了话题的劝慰辛素兰：“你也别愁了。等几日咱们一家都去京城，给你们娘两都买些头面衣裳啥的。
婉儿长这么大，还没见识过京城是什么样子的呢。正好，趁着这一次也去多见识见识世面。免得都不知道外头的天地有多大。”
“你真的接到京城的来信了？”
想了想，辛素兰也很快的就接受了安婉儿的这话。
许是这些年心早就已经被伤的千疮百孔，辛素兰心里头也早就看透了。所以并没有伤心很久的就被安盛昌的话引了过去，好奇的问道。
“没有。”
安盛昌摇头：“当年咱们走的时候可跟谁也没说去哪里，又哪里接的信？我就是因着婉儿的事突然想到了个主意，才想着咱们都走一趟京城。”
看了看四周无人，安盛昌拉住车，压低了声音的对着，露出好奇神色的辛素兰和安婉儿说道：“打从婉儿说了要找个人假成亲起，我就想着这人选可不好挑。
若是咱们事前就跟人家透了底，这天下可没有什么不透风的墙。那之前婉儿费心费力想的拦了那些流言蜚语的法子，岂不是就白费了？
可这不透底也不行，总不能咱们真的给婉儿找个上门女婿吧？那样可是几面都不讨好。一是委屈了咱们家的婉儿，不能找到个好的。
二是这一入洞房……有些事能瞒得过别人，难道还能瞒得过女婿？
而三则是，还得防着那人。这大半的男人都是心眼小的，尤其是有钱有势的男人。他若是不找来还好，一旦找来发现了咱们婉儿已经另嫁了，这事只有八九讨不了好。”
捏了捏拳头，这种只是蝼蚁可以被人随意捏死的感觉并不好。但是......形势比人强，他又能如何反抗？
安盛昌说着这话脸上露出几分痛苦的神色。
辛素兰知道，他这是在为了自己无法护住闺女而自责难受。不由伸手握住他的手，无声的安慰他。
安婉儿也知道，但她同样没法发出声音来。因为她不知道现在该怎么才能够安慰到安盛昌。
安婉儿甚至都不敢叹气，只能眼观鼻鼻观心，再度在心里默默的给那个不知道是什么人的男人点了一根蜡。
哼，得了便宜了，竟然还给自家人造成这样大的困扰？没机会就算了，若是有机会，她肯定也不能叫他好受了。
“……所以我想来想去，本来还想着不如在府城买个人带回来。咱们手里捏着他的卖身契，也不怕他翻出天去。”
安盛昌调整的很快，只是顿了一下的就又赶着骡子慢慢的往前走，继续低声对两人说道：“这也是我今儿为什么想要去府城走一趟。”
“那，你怎么没把人给带回来？”
辛素兰听的眼睛一亮，有些着急的问完又恍然说道：“难道是没有看见合适的？”
“不是，是我找人牙子看了几个人之后又改主意了。”
安盛昌摇头嫌弃的说道：“那些人个个粗鄙，就没看见几个好的不说。我又想起来人心总是不足的。
咱们若是真的找了那么个人回来，虽说他的卖身契在咱们的手上。但是这往后，若是对外，人人都以为他是咱们家的上门女婿。
那万一要是把他的心给撑大了，他再看见咱们的日子过的不错，颇有家资，万一起了不好的心思，那咱们只怕是防不胜防啊。”
“这，还真是不能不防。”辛素兰张了张嘴，也跟着后怕了起来。
安婉儿听的也是皱了皱眉，问安盛昌：“爹，你突然又想去京城，是不是又想到什么别的什么办法了？”
“是。”
安盛昌点点头：“我突然想起来京城那有不少家贫养不起，想要把孩子送进宫里去，就先把孩子给阉割了，却偏偏又找不到门路进宫的小太监。
那些人说起来也是可怜，进不了宫，偏又没法再过正常人的日子。所以我就想着，咱们不如去那里寻一个合适的来，跟他定个协议。
也不用久，只让他来这里待上个一年半载的然后就死遁。到时候咱们再帮着他找门路进宫，岂不是两全其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