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孟萱
“谁说农门小户出来的都是只有小家子气了？”何氏又是笑瞪了徐嬷嬷一眼，“我说她出身低，是说她也是个奴婢出身。”
“什么？不能吧？”徐嬷嬷惊呆了。
“怎么不能？那安公子你道底是谁家的？”何氏叹了一声。
“谁家的？”徐嬷嬷好奇追问。
“你想想京城有几个安家？又有几个安家的公子娶的是个奴婢自然就知道了？”
何氏感慨的说道：“说来，这京城里头知道他们家往事的人谁不替这安公子和他的亲娘叹息一声？
那娘两个是真命苦，本该是正妻嫡子堂堂正正的站在人前，却偏偏被个寡廉无耻的给横插了一杠子。最后母子两个一死一避，竟是音讯全无了这许多年。
他们这一趟只怕是有备而来。林家和陈家，呵呵，作孽做多了，可不就是到了该得到报应的时候了？”
说着，想到安家人就连最弱的安婉儿都能够单手将茶盏捏成粉末，他们一家子能够收服猴山上的猴子们真的是全凭本事。是有备而去的。何氏顿时就幸灾乐祸的又是笑了好几声。
“……原来是他们家。”
徐嬷嬷听到这哪里还不知道何氏说的是谁家？她咋舌，不由也是跟着唏嘘不已：“林家还有陈家，该有大报应。
那可是多好的一对啊。奴婢往日都听人说‘仗义每多屠狗辈，负心最是读书人’，偏那安老爷子却是个例外。
他才高八斗不说，人品也是高尚。对自个青梅竹马的表妹更是情真意切，哪怕是高中了也没想过要抛弃。
却偏偏好人没好命，被个不知道廉耻的陈氏给看上了。当初那安老爷子中了陈氏的阴招不得不娶了她，只好叫自个心爱的女人当妾的时候。
奴婢可还记着可那会儿，京城里头各家私底下可都是议论纷纷，说什么的都有呢。
说的最多的就是安老爷子明着拒绝了陈家，颗实则还不是一样是为了借着陈家攀上林家，好叫仕途走的更是稳当些呢？
可是后来安老爷子的举动可是打了陈家的脸了。不止是那安老爷子，就连他的寡母都是个记恩的，哪怕是不得已叫他们家那已经定了婚的末婚妻当了妾。
可他们母子两个却都从不避讳偏袒那妾，直言哪怕是不能给名分，却也唯有她才是自家认的妻室和儿媳妇。
那安老爷子宁可担着宠妾灭妻的名头，被陈家和林家软硬兼施的要挟，也绝不肯再踏进那陈氏的院子里头一步。
还直言他能够如陈氏所愿的娶她，这本就已经是他最大的让步了。他自此不再欠她，欠陈家的。她或是陈家若是心有不甘可以合离
他那就是明晃晃的宠妾灭妻，哪怕就是皇上都听说了。看着那陈氏同林贵妃沾着亲的份上，替陈氏说话，问责他，他也一样都振振有词把皇上说的心服口服。”
说起安老爷子当年，徐嬷嬷的脸上满满都是钦佩：“真真那样的男子才是真男人。大概也就是他那样的男人，那样明着宠妾灭妻才能不被人指谪，反而被人暗暗的佩服了。”
“可不是。当年多少人为此背地里笑话那陈氏偷鸡不成蚀把米？”
何氏也是笑，不过笑了一会就又是摇头叹气：“只是那样一个真男人却还是掰不过林家和陈家去。他去的那般突然，若是说不是陈家或是林家私下动的手又有谁能够相信？
可怜他尸骨未寒，他的那表妹杨氏和同表妹生的一儿一女就都下场凄凉，杨氏死了，她那长女好端端的儿女也几乎死绝。最后也落得个被丈夫宠妾灭妻的下场。
安公子年少就中了秀才，最后却硬是丢了功名不得不避居乡间十几年。这些，也怪不得安公子说他是势必要同林家算账，对付林家的。”
“能看见安公子一家如今有报仇的本事可真会太好了。可见这世道还是公道，有报应的。”
由此想到当初自家的两位小姐互换，自个不得不离开打小奶大的小姐，跟着换了一个主人，徐嬷嬷的心里就比谁都恨那林世有，不禁就是恶狠狠的点头。
“天理昭昭报应不爽才是正道。”
又是为了安家的往事叹息了一回，何氏话锋一转，看着徐嬷嬷却是似笑非笑的问道：“当初你那么帮着青儿，想必也是得了青儿的什么好处了吧？”
“夫人，这回您可冤枉奴婢了。”
似乎是早就等着何氏这么一问了，徐嬷嬷很有些得意的道：“奴婢这人虽说是贪财了些，可也不是谁的钱财都收的。”
第152章 飞上枝头变凤凰
哦？
何氏笑看徐嬷嬷，戏谑的道：“合着，你还知道自个贪财呢？这还真是难得呢。”
“嘿嘿，要说这白花花的银子谁还能不喜欢？”
徐嬷嬷一点也不觉着，自个当着主子的面这么说有啥问题。她笑的脸上都是菊花的道：“谁若是说不喜欢的，那指定是没受过没有银子的苦呢。
不过再是贪财，这做人还是得有分寸的不是。不说别的，就说奴婢跟着夫人您久了，不说学到您的慈悲三分，但一分总还是有的吧？
想当年青儿都那般凄惨，差点就折在那吴氏的手上了。我哪里还好意思再收她的银子，叫她雪上添霜？”
说话间，徐嬷嬷习惯的赞过何氏后才继续道：“她当初走的憋屈，通共就那么点伴身的银子。哪怕是他没有同奴婢诉过苦，可一想她的处境，她的那银子我哪里还收得下手？
那会儿，她一出门就塞给我了十两的银子。又是求我带着她绕路。又是求我往后再别同人提起她的老家在何处。又是求我带着她去买地，给他们那族长送礼送银子。
原本我还觉得青儿那是想多了，不过想着她可怜，那些也不是太难做到的事，也就都照着她的意思做了。
临走，等什么都办妥贴之后，我才把银子又还了她，没赚她银子，想着她可怜，往后一无所依只能靠自个还是又倒贴了几两给她。”
“还倒贴了？”
徐嬷嬷的这话，倒是出乎了何氏的意料之外，她有些意外的看着她，仿佛是重新认识了她一样的看她：“我可记得往常青儿还在府里的时候也不是没给你塞过银子，那会儿可也没见你客气过呀？结果她走了，你没收她的银子就罢了，怎么还要倒贴呢？贴了几两？”
“也没几两，就是五两，正是那日吴氏给奴婢的。”
徐嬷嬷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当初在府里，她们都知道奴婢深得您的器重，给奴婢塞银子叫照顾。奴婢若是不收她们反倒是难受，还要觉着奴婢清高自大。
横竖也没多少，为了叫她们安心奴婢自然也就收了。不过，那日青儿的那情形，奴婢一个外人看着都觉着真惨。
一开始她拿银子给奴婢的时候，奴婢是真不愿意要。也打定了主意不要。先收下不过也就是叫她安心罢了。”
“你也算是有点良心。这么算下来，你当初可是亏了十五两的银子。如今看来这十五两银子还真是顶了大用了。就看着这的份上，待会儿你自个再多取一百五十两的银票拿着，就算是我替青儿谢你的了。”
说着，何氏看一眼徐嬷嬷：“说来青儿也算是咱们邵家的功臣了，生了两个孩子总不能没有赏赐。
这样吧，除了那五百两的银子，你再给她按着两倍补上这些年他们娘三个的月例。青儿的那份就按着吴氏的例来，康儿和雨儿按着舟浩的。还有他们的压岁钱也别给漏了……”
按着吴氏和少爷的月例？
那可是正妻和嫡子、嫡女的月例啊。徐嬷嬷惊讶的看着何氏。难道是自己想的那般？
“再看看吧。只如今看青儿还是不错的，懂得要护着孩子。雨儿又被安家的小姐收了当徒弟。若是接下去她还能如之前一样，那就是看着她两个孩儿的面上，抬举她当个正妻也没什么不是？”
看出来徐嬷嬷想要问，却没敢问出口的话。何氏点头，也不瞒着的就把自己的这意思透露给了她：“咱们的情况也与别家不同，加上浩儿又不是个精明的。
若是再娶，我是真怕他再遇上个跟吴氏似的，就是把他给算计死了他都不知道是怎么死的。索性青儿那样的就也挺好的了。
反正本来邵家也就不是什么高门大户，我也没必要就非得再给他娶一个高门的媳妇回来。也免得往后家里妻妻妾妾的，还糟心事一堆的叫人厌烦。”
“确实也是这个理儿。”
对何氏的这想法，有了新素来的先例在，徐嬷嬷倒是不觉的青儿也能飞上枝头变凤凰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了。
她也没有看不起青儿身份的想法，只是暗暗的感叹了一声她的运道后说道：“都说娶妻娶贤，人品比家世更要紧。”
“很是。”
何氏点头，虽然认可了青儿，不过心里对她也不是完全没有意见的。她淡淡，明显还是能够看出来是生气了的说道：“她是不错，不过就是也太不相信我了。
当初吴氏那般，但凡是她相信我一些，肯对我实言以告，或许她的那两个孩子就不用跟着受那几年的罪了。
我便是当初在她同吴氏之间，会本能的偏向吴氏，可是，难道我知道了实情还一样能容得下那吴氏不？我不看着她的面上，难道我还能不看在她腹中可能会有的子嗣的面上？”
徐嬷嬷：“......”
若是何氏没有明说出来有心叫青儿当她正经的儿媳妇，那这话，说不得她就会跟着附和，指责青儿一通了。
可是现在。她若是再跟着指责青儿，只怕是按着主子护短的性子，她自个都不会愿意。
想了想，徐嬷嬷只能劝道：“那不是她那会儿还年轻，到底是经过的事儿还少么？况且当初给她的时间也短了些。不过这也不是什么大毛病，等往后您再亲自的教导几回，她自然就脱胎换骨了。”
“这也是。谁还没有年轻的时候？”
何氏一想也对，便放下了这茬，对着徐嬷嬷说道：“我的那话里也别先透露给她，我记得她是识几个字的。也不知道这些年是不是忘记的差不多了？
你只叫她平日里没事的时候，多认识几个字，还得多学学算账......不过这也不是她自个就能学会的，这样，你也寻摸一下，看看有没有擅长这些的女先生给她送一个过去。”
“是，奴婢保证把这件事给办的妥妥当当的。”
徐嬷嬷恭敬的应了，然后又是好奇的问何氏：“夫人，吴氏那边可查出来那奸夫到底是谁了没有？”
“没有。”
何氏摇头，有些懊恼的道：“这些年我太放任她了，防范谁也没想过要防范她。结果叫她把他们那院子给管的跟铁桶似的，竟是什么也查不出来。
不过我转而去查吴家的时候，倒是意外查出来，原来那吴氏并没有她平日露出来的那般丑。没想到在吴家仆妇的嘴里，她竟是个美貌的。”
第153章 药水的效果
“美貌的？”
徐嬷嬷的脑子短路了一瞬，傻愣愣的看着何氏，一时间没法把吴氏同那“美貌”两个字扯上干系。
“你也想不到吧？”
何氏冷笑了一声：“照我看，只怕是她在婚前就同人有私了。只怕是她家人也是知道的，同她一起隐瞒。
不然吴氏扮成如今那鬼样子。分明就是为了叫浩儿看不上，嫌弃她的，他们怎么都一声儿不吭呢？
还清贵人家出身呢？呸，她就跟个为了荣华富贵不择手段爬床的丫鬟有啥不一样的？不，还是不一样，她可比那些丫鬟还更下贱多了。
不守妇道的东西。浩儿如今好歹还有个林家嫡长子的名分呢，吴氏就连这都看不上，那她的眼光得有多高？
以往我还当那林世有好歹是个人，如今再看只觉着只怕还是我仍然高看他了。那就是个畜生不如的东西。”
能叫吴氏那样费劲了心机，为了他守身的男人。还得是在林家的男人，那人到底是谁还不容易猜么？
何氏越想就越是觉着恶心。她眼睛中带着冷意，咬着牙：“真别是我想的那般，不然就算是得付出代价，我也非想法子给他们捅出去不可。”
“夫人，您可别胡来啊。这事咱们得从长计议才是。”
打了个哆嗦，徐嬷嬷简直就要被自个的猜测吓坏了。听见何氏竟是有这样要同归于尽的念头急忙的又是劝说：“咱们好好的人，没必要跟那些畜生置气？非得也有样学样的扑过去咬他们几口，白沾了一嘴的毛。”
“放心吧，我也就是说说，我有分寸。”
何氏一口气泄下来颓废道：“我不傻，不会真为了那些烂了根子的人，真叫我们母子陷入险境当中。我们同他们不一样，好日子都是有数的了。我就只等着看往后那吴氏同他们吴家的人后悔呢。”
话是这般说，不过到底何氏对林舟浩并没有这样大的信心，敢说他往后真的能叫吴氏后悔她今日的选择。
所以说完了，何氏的心里多少还是觉着郁结。
“主子，这事，依着奴婢看，咱们自个是不能够再接着查了。”
看何氏闷闷不乐，徐嬷嬷有些心疼，不过有些话却不能不说。她思索了一下劝道：“咱们再接着往下查容易打草惊蛇不说，说不好那吴氏还要下手对付少爷。少爷就算是有防备，只怕也未必是她的对手。”